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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提还好,她一提,章子豫的眼睛都红了,“你还有脸提她?!当时她只是去河边洗个衣服,出于好心将你救了,她一个弱女子,将浑身是血的一步步拉回家里,还让我去请大夫,结果你呢?你又是怎么回报她的?像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女人,真应该千刀万剐!”
章子豫狠狠地骂道,提起自己心地善良的妹妹,眼眶都微微红了。
无阑望着他,面无表情。
“对于她的死我感到很遗憾,但也仅止于此。”
“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无阑微微蹙眉,“你还想不想让杜疆活了?”
章子豫抿紧了唇,安静了一会儿,便咬牙切齿地开口了,“你想说什么?”
“背负着仇恨活下去,是非常累的。如果你愿意放下我们之间的仇恨,我给你一个全新的杜疆。”无阑慢慢道。
章子豫皱紧了眉毛,“什么叫全新的杜疆?”
无阑也不瞒他,“我有一种药,食之可令人丧失从前所有的记忆,过往从前,尽皆烟消云散。”
“我和杜疆有旧,对他亦有愧,我想还他一段崭新的人生,让他服下那药之后,将他交给你,你们两个远离江湖是非,从此不要再出现。”
“我凭什么相信你?”章子豫警惕地看着她。
无阑目光变得有些奇异,她看了眼章子豫,慢慢道:“唔……其实,我并不觉得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有多么的不容于世。杜疆忘记以后,或许你们可以真正地尝试在一起。”
章子豫顿时一噎,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得脸都红了,眼睛都不知道放哪儿,遂猛地闭上,“你莫要胡言乱语!”
第1440章 公子无殇(202)()
无阑也不戳穿他,只是淡淡地问:“如何?你可愿意?”
章子豫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只是眉头仍然皱得紧紧的。
“你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
“不,你最多只有一天的时间,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无阑也不等他同意,直接转身离去了。
章子豫不答应,也不会改变无阑的计划。
七日海棠在阮家内斗得厉害的时候,就被无阑完善成功了。
那日湖边,给杜疆喝的茶里,便下了七日海棠。
七日海棠要连续服用七天。
而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再过三天,杜疆便会忘记从前的所有种种。
和章子豫谈完以后,无阑便又去见了杜疆。
他坐在椅子上,这不是他原本的轮椅,他身上的所有细鞭也被收走了,暂时之间失去了攻击性。
而且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连续服用了四天的七日海棠。
他的记忆早就已经开始混乱了起来。
听到有人进来,他头都没有抬一下,专心致志地伏在案前,无阑走近了,才看到他是在作画。
黑白交错的纵横水墨,无阑看不出他这是在画什么,但她也没问,慢慢地走到了他的斜对面,坐了下来。
杜疆这才抬头看她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瞳有一瞬间的困惑,但转瞬便想了起来。
眼底划过了一丝深谙,他抿紧了淡薄的嘴唇,“你来做什么?”
无阑看着他,“我让人去查了你家当年的事情。”
杜疆不由自主攥紧了手中的墨笔,笔尖凝顿,一滴浓墨慢慢地坠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一下子便将整幅画都毁了。
他却丝毫都不在意,随意地将笔搁落,漫不经心地问:“大人可是查到了什么?”
“正是什么都没有查到,才来见你。”无阑面无表情,暗中却细细观察着他的症状。
七日海棠此前从未给人服用过,药效是否完美她并不能确定。
但这药出自她手下,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杜疆微微蹙眉,冷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无阑摇了摇头,淡淡道:“过去的事情并不重要,我的人查不到,你也不说,我就不必再去了解了。”
杜疆没有开口,薄凉俊秀的眉眼慢慢地望向了窗外。
“你给我吃了什么?”
“什么?”
杜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情绪压抑得死死的,“这就是不杀我的理由,把我变成一个记忆凌乱的疯子?”
他这几日记忆凌乱得很,刚见到无阑,竟然一瞬间没有认出她来,而且脑海中有关娘亲和妹妹的回忆也开始慢慢想不起来了。
大脑一直处于错乱的状态,情绪莫名地暴躁易怒,直到刚刚看见她,他才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疯子……你的想法挺不错。”无阑微微勾唇。
杜疆捏紧了手掌,“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你不杀我,我迟早会杀了你。”杜疆不厌其烦,再一次重复了当日的话,只是此时的眼眸平静如水。
无阑面无表情,“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还有能力杀我?”
第1441章 公子无殇(203)()
“我的腿断了,我仍旧可以离开那个深洞,姐姐,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理所当然的……”杜疆看着她,慢慢勾唇笑道,袖子晃了晃。
无阑顿时感应到了某种危险,闪身眼疾手快地躲过了一道刺向她脖子的——
无阑定睛一看,是瓷器碎片!
像是打碎了的茶杯上的。
她眯起眼眸看着杜疆,“你对于杀我这件事,倒是乐此不疲。”
杜疆笑得温良无害,眸光清澈纯粹,“姐姐,你真厉害呢!竟然躲过了。”
说着话间,他的癔症便犯了。
他只要开口叫她姐姐,就是对她杀心最重的时候。
无阑走了过去,一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将他劈晕以后,直接将他丢到了床上。
叫来伺候杜疆起居的小厮以及看着他的下属,无阑严格嘱咐了一番,把那小厮吓得不轻,表示以后一定会更加严加看管着杜疆的。
无阑便离开了,没有再去见杜疆的打算。
七日海棠是加在杜疆每天喝的水中或者食物中,只要他还喝水,他还吃东西,最后的结局也必然不会变化。
到了第二天,下属带回了章子豫的决定。
他答应了。
在无阑的意料之中。
她以杜疆的性命来威胁他,他自然会妥协。
只是章子豫要求见杜疆一面。
无阑斟酌片刻,便答应了,只是要求他绝对不能在杜疆面前提及七日海棠的事情,并且派人看着,就算章子豫去见杜疆,也一直有第三个人在场。
章子豫对七日海棠的事情守口如瓶,他只是平静地问了一下杜疆的身体以及他的腿,两人便没有再交流了。
无阑没有在现场,但听了下属的回禀,便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最后一天。
杜疆服用了最后一次七日海棠。
为了确保效果,那一天,无阑都一直守在了杜疆的身边,直到他睁开了一双纯粹无暇的黑眸。
他第一次用那样陌生的眼神望着她,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这位姑娘,你是谁?”
无阑看着他良久,没有开口,确定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后,便直接起身离开了,让人放了章子豫,让他去带杜疆离开。
还让人给了他们盘缠。
却在此时,她一直没有放弃让人调查的事情也终于有了眉目。
白色的信鸽落在窗框上,无阑愣了一下,才慢慢将它爪子上的纸筒拿了下来。
杜疆为什么那么憎恨无殇城一直都是一个谜,无阑一直都没有放弃让人追查。
今天终于确定了当年的事情。
她看着手中的纸笺,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地冰冷了下来。
捏着那纸张,她久久没有开口,直到忽然想起什么来了一般,她猛地起身,“杜疆!”
杜疆有问题!
他可能根本就没有失去记忆!
她的身影风一般夺门而出,朝着关押杜疆的房间而去!
她到的时候,房门大开,杜疆已经不见了,她冷着脸色叫出看管杜疆的下属,“杜疆呢?”
“被章子豫带走了。”
“朝哪个方向去的?”
下属准确地指出。
无阑立即施展着绝顶的轻功狂追而去!
第1442章 公子无殇(204)()
下属们见她神色冰冷,立刻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她身后,只是距离一直在被拉开。
无阑冷着脸,一刻也没听,终于在某棵大树下发现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杜疆无力地靠着树干,感受着身后某处传来的风声,递给了章子豫一个眼神。
章子豫立刻意会,状似疑惑地看向了那个方向慢慢走出的无阑,“你怎么又出现了?”
无阑看着眼神陌生望着她的杜疆,慢条斯理地道:“你不会武功,而他又忘了,我觉得,就这么让你们离开有些危险。”
章子豫面皮微微一抖,“那你想怎么做?”
“跟我回去吧,我可以保护你们一阵。”无阑淡淡道。
杜疆却是在此时开口了,他望着无阑微笑,纯粹无暇的眼眸带着友善好奇的笑意,“这位姑娘,就是你救了我和子豫吗?”
无阑负着手,深深地望着他,“……不错。”
“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已经深感抱歉,怎能再继续打扰你呢?”杜疆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似是觉得非常抱歉。
无阑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近。
“你知道我是谁吗?”
杜疆微微一愣,尴尬地笑了一下,“我虽然不记得,但子豫已经告诉我了,是你救了我们。”
无阑冷笑,转眸看着章子豫,“你跟他说我是你们救命恩人?”
章子豫抿紧了唇,点了点头。
无阑一步一步地走近了杜疆,杜疆温和微笑地望着她。
忽然,她猛地伸手,捏住了杜疆的脖子!
“你做什么?!”章子豫大惊失色,猛地冲上来,直接被无阑一脚踢出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