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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渡九生中了毒，沐婉儿连头发都没有梳好，便匆匆的赶来。
她看了洛倾尘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跪在渡九生面前悄然落泪道：“您还好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略微有些清冷，摆了摆手：“回去吧。”
“可是”沐婉儿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深深叹了口气道：“臣妾告退。”
这一声‘臣妾’洛倾尘第一次听见，感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咯噔’了一声，特别难耐。
沐婉儿离开之后，太医也被渡九生谴退，整个太和宫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第3829章 昨夜星辰一场梦（40）（）
大抵很久了，他们之间都没有像这样单独相处，这样的场景不禁都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过来。”他轻轻的唤了一声，语气有些虚弱。
洛倾尘垂了垂眸，走到她身边坐下。
渡九生闭了闭眼，良久缓缓睁开眼看着她，他右手轻抬摸了摸她的头道：“这两年你是不是很不开心。”
“是。”她应了一声，眸子便泛上了一抹淡淡的雾气。
她开心与否，他该知道，可他却依旧让所有的事情就这么过下去。
“那怎么办呢？”他颤抖的手轻轻放下，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芒道：“对不”
“不用道歉。”洛倾尘淡淡的抬眸，轻摇着头道：“你既然选择了守护雪国的江山，做这样的决定，便不必后悔。”
“我从来都不后悔。”
他在她面前的时候，一直都未曾用‘朕’自称，而是用的‘我’。
也许换做以前洛倾尘会觉得这是一种特殊的温暖，但现在她只觉得一个头衔而已，是朕还是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后悔就好。”洛倾尘闭了闭眼道：“望你永生都不会后悔。”
那便是那个夜晚，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
从太和宫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天空中一片繁星璀璨，美不胜收。
一直以来世人都说雪国的雪景美，可洛倾尘却不以为然。
她觉得雪国最美的不是雪景，而是星空。
这两年，雪国的星辰夜空真的美，望着这样的星空，仿佛有一种一扫心底阴霾的感觉。
…
那日过后，渡九生的身体便没有那么好了。
太医说余毒早已清除干净，就是不知道为何渡九生的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
洛倾尘突然开始有些慌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就是觉得慌乱。
过往的事一件一件从脑海中闪过，无论她怎么想，都寻不到其中的可以连接的点。
起初洛倾尘以为或许是渡九生平日里处理政务太忙，中毒之后身体一直未能恢复。
但后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渡九生的身体越发的差，亲自去太和宫替他诊脉。
那是一个下大雨的夜晚，原本漫天璀璨的繁星都被乌云所覆盖。
洛倾尘替渡九生诊脉的时候，眉心越蹙越紧。
不是因为余毒未清，亦不是因为有什么无法探知的疾病。
而是脉象平和，没有任何的起伏。
仿佛就是一个健康的身体一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渡九生从头到尾都盯着她的眉眼看，修长的指尖距离她的手大约只有一点的距离，可他却不曾触碰。
“三日之后，倾尘便来太和宫住可好？”渡九生坐起身，眸子里目光浮沉，闪烁着期待。
他本不应该今天说，该是三日以后再说，可却忍不住了。
“为何是三日以后？”洛倾尘轻轻皱着眉道：“你的脉相没有任何的问题，为什么你的脸色却那么不好看呢。”
“大概是报应吧。”渡九生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辜负倾尘一片情深的报应。”
最终，渡九生仍然没有告诉她为何是三日以后。
她不死心第二天再去的时候，杨越告诉她沐婉儿在太和宫，他今天不便见她。
第3830章 昨夜星辰一场梦（41）（）
这几日，雪国大雪不断。
不知为何，渡九生病了，天空中的星辰也少了许多。
甚至于越到越后面，她只能见到稀疏的几颗星星。
入主太和宫之后，洛倾尘便再也没见过沐婉儿，她也不曾来过。
但后宫大小事宜她依旧打点的很好，整个王宫井然有序。
渡九生身体虽一日不如一日，但停了国家大事之后，脸色看过去也好了些许。
只不过洛倾尘很清楚，就算脸色再好，仍旧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一点一点在侵蚀他的身体。
他和她端坐着下棋，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生病的事，一直处于游离的状态。
“倾尘的棋艺退步了不少”渡九生望着她的眉眼淡淡轻笑：“想什么呢？”
“你不知道吗？”洛倾尘皱着眉，语气都显得有些焦躁，将面前的棋子轻推道：“你自己身体你自己不知道吗？究竟怎么了！”
他沉默了半晌，眉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流光。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生气的模样。”渡九生抿了一口茶，笑容淡淡，仿佛如同他们初见时候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不敢向前，甚至连她的手都不敢握。
“我生不生气，还重要吗？”洛倾尘轻轻蹙了蹙眉，轻咬着唇：“算了，终究你什么都不会同我讲。”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设身份，他对她一直都不差。
在一个最安逸的环境下被保护起来，但说到好，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或是多了点什么。
“倾尘。”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这一世，我过的很幸福。”
她看不清他眼底的光，却能感觉浮沉的暗芒，隐隐流动。
“你觉得幸福是因为什么呢？”洛倾尘嘴角撤出一抹笑容道：“与她有关还是与我”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按着我想要的方向发展着，足矣。”
她猜测不出他字里行间的意思，却知他心中有事。
因为她还是这个江山，还是那个未央宫的主人？
她不知道，只知道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睡着都蹙着眉头的渡九生，她却不忍质问。
往事一幕幕拂过眼前，究竟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
为什么明明自己被冷落了两年，看着这样的渡九生心里还是会特别难过。
她右手轻抬，轻抚他的脸颊，眼泪就不受控制的‘簌簌’往下掉。
渡九生瞬间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的胸口。
他的胸口一片温暖，还能感受到心脏炙热的跳动。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深吸一口气，眉眼轻轻颤动。
渡九生没有说话，但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却越来越紧。
“你有没有喜欢过”
“没有。”
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将她尘封幽寂的内心撞的支离破碎。
“那你为什么”
“因为又不得不去做的事。”
“是为了雪国吗？”
渡九生闭了闭眼，轻声道：“累了，睡会儿。”
有些人，在流年中漫漫失去。
有些事，在时光中真相大白。
而她和他的故事，似乎才拉开帷幕。
第3831章 昨夜星辰一场梦（42）（）
洛倾尘入主太和宫的第七天，见到了来送药丸的沐婉儿。
见到沐婉儿那一瞬间，她惊了一下。
那一头三千青丝，隐隐都能看见些许的白发。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桑，仿佛这七天的时间里，对于沐婉儿而言这七天犹如经历了七年一样。
洛倾尘见着沐婉儿也并没有行礼，沐婉儿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有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里面的药一天给皇上服用一颗，这是我西域的秘药，能够延长生命。”她轻咳了两声，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洛倾尘轻轻蹙了蹙眉：“这是什么药。”
“我不会害他。”沐婉儿冷笑一声：“我比你更想要他活下去，即便”
她看着洛倾尘的眉眼，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沐婉儿，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洛倾尘冷眸一敛：“他的病情真的是因为上次中毒吗？”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沐婉儿转过眸，露出一抹轻讽的笑：“罢了，都已经不可挽回了。”
洛倾尘想问，但却也知道沐婉儿不会给她什么回答。
这两年以来，她们之间都是敌人，又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成推心置腹的知己。
可笑，还真可笑
那日过后，她每隔几天才会见到沐婉儿一次，皆是端坐着来汇报朝中的事宜。。
洛倾尘越发的觉得她的容颜越来越苍老，越来越疲惫。
渡九生的身体似乎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她知道他或许撑不了多久了。
慌乱、害怕、不安的情绪在日日夜夜中涌上心头。
她开始不断的往藏书阁跑，翻阅各种各样的典籍，却突然发现这些书似乎都已经被人翻过了。
记忆依稀被拉扯，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沐婉儿看的医书。
难道，她本来就知道渡九生的病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指尖轻颤，放下藏书阁的医术，遣退了所有的下人，独自一人前往未央宫。
大雪纷飞，站在未央宫门口，她忽然之间有些害怕。
从前是逃避，逃避经过这个地方，逃避这个地方的人，逃避所谓的皇后。
可如今，却是害怕
她不知道沐婉儿能不能给她答案，但是她知道，她所了解的事情一定比她多。
渡九生那双深邃浮沉的眸子里究竟藏着什么
“皇后娘娘歇下了，倾妃娘娘请回吧——”
那是随沐婉儿一起从西域来的婢女，她自问对于沐婉儿没有‘尊重’二字可言。
她的婢女对她不尊重却也是很正常的事。
“好。”洛倾尘轻点了点头也没有为难，正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