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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善保存才好,才好”,陈太医念叨着,心思飘忽,只是方才展开的三幅书画,已看的意犹未尽,眼睁睁看着箱子合上,抬走。
周池羽随手把百美图摆在案上,缓缓卷开,“不如陈太医给本宫讲讲,百美图如何世间难求?”,
“老臣愚钝,恐怕口舌不利”,周池羽听到陈太医的话,不由轻皱了眉,但见他哆嗦着走过来,痴迷的眼神望向画卷,这才展眉笑道,“无妨的”。
但凡痴迷某物者,讲起心头所好,无不是口若悬河,陈太医神采奕奕,哪有半分口舌不利的,周池羽也不点破他,只是在旁听着。
“陈太医不说,本宫还不知这其中如此多精妙之处”,周池羽笑道,“公主过奖”,陈太医发浊的眼珠子透亮,满脸喜色,
周池羽命人收了画卷,这才若无其事地问道,“那日,本宫面见父皇时,看到陈太医奉上的丹丸,色泽香味皆非凡品,听闻是个道长所炼的?”,
陈太医脸色变了变,轻叹了口气,“老臣不敢多话”,果真是老来怕死,周池羽按捺着性子,问道,“那道长如何进宫的?”,
陈太医几番隐忍,终是忍不住叹道,“那道长是皇后娘娘引进宫的,皇上服了第一颗丹药后,当夜便能下榻,是以对道长大为器重,殊不知。。。”,
重重叹了口气,陈太医不再往下说了,周池羽如何猜不到,接着道,“下药立见奇效,只是,恐怕用药过猛,只会伤身!”,
“皇上龙体,老臣不敢多言”,陈太医心中惊讶,这昭宁公主果然聪慧异常,当下,又多了几分赞赏。
周池羽也不再追问,只道,“既如此,明开,送太医出殿罢”,陈太医应了,匆匆又扫了眼百美图,刚转过身,就听见周池羽说道,“陈太医爱字画,今日幸得指点,这幅百美图便借予陈太医,十日后再还回羽殿罢”,
本以为是要赠画,陈太医刚要谢绝,听的是相借十日,这便有些心动,左右为难着,终是收下了这幅画,连声谢道,“老臣十日后定当奉还,谢过公主”,
周池羽点头,看着明开引着陈太医出殿,微微一笑,转身往殿后走去。
长廊曲折,入目处皆是花开,后殿里,一袭绯色官服的苏沐雪正坐在庭中看书,夏菱陪在旁边,手里拿着绷子,针线穿梭,绣着花色,不远处的树上垂下来一条腿,在空中晃悠着,周池羽眯了
眯眼,看到华玉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梅花镖。
羽殿冷清之后,这些丫头平日里闲着无事,周池羽也不管,径直坐在苏沐雪身旁,夏菱忙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替她斟茶,准备点心,“看什么呢?公务都处理完了?”,这里没有外人,周
池羽半个身子都倚靠着苏沐雪,舒服的眯了眯眼,阳光正好,景色怡人,惬意的很。
“今日无事,我便过来了,一些山水杂记,寻寻可有好地方带你去”,苏沐雪侧脸低声在她耳侧说道,她声音清越如泉水流淌,让耳朵痒痒的,周池羽揉了揉耳朵,朝她粲然一笑,沐浴在阳光里,眯着眼有些犯困,
苏沐雪挪了挪身子,让她靠的更自在,看她眼底有些发青,问道,“这些日子见你忙的也没好好歇息,可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
周池羽半搭着眼皮,把手覆在她手背上,摩挲着,微微分开的五指,嵌入她纤细的手指间,十指相扣,亲密的拢着,道,“只需陪我睡会”,
苏沐雪侧过脸,望着书,耳朵悄悄红了。
华玉瞧见二人亲密,索性背过身去,阖眼睡觉。
“殿下,夏知刚做了些桃花糕,让奴婢带来”,夏菱提着食盒过来,把点心取出来,“放着,你歇着”,周池羽半阖着眼,“怎地厨房没人么?要夏知这一等宫女去做?”。
夏菱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自打殿下和亲之事传出后,皇后娘娘又如此对待殿下,羽殿里的宫女太监,个个跟丢了魂似的,厨房里做出的东西,哪里入得了嘴?这几日的膳食都是夏画一手忙活做的”,
“你坐下罢,吵的人耳根疼”,周池羽见夏菱跟柱子似的站着,挡着了阳光,让她在旁坐着。
夏菱重新拿起手里的针线,“你并不善女红,怎地突然想起绣东西了?”,周池羽懒懒问道,夏
菱顿了顿,说道,“奴婢看殿下的荷包有些旧了,那些绣娘又趾高气昂的,奴婢便想给殿下绣个荷包,只是到底不如小纱绣的精细”,
周池羽没有说话,她的四个宫女,夏菱精通书画,夏知厨艺精湛,夏画武艺高强,夏纱绣工精良,而夏纱早因当年的事出宫了,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是何境况?
苏沐雪抬起头来,看到主仆二人默然,夏菱眼眶泛红,抬手抹了抹泪,说道,“奴婢说这些作何,惹殿下不快了”,
“都过去了”,周池羽阖上眼,夏菱知她不想说话,擦干眼泪,低头绣着。
第81章 不眠()
华玉板着脸,从树梢上掠下来,只听的呲啦一声,树杈把衣袖给划破了道口子,“华玉,你这爱上树的习惯可得改改,不然衣裳坏了,没人补的”,周池羽笑道。
夏菱拿着针线走过去,扯着华玉坐下来,说道,“华姑娘,夏菱替你缝补一下”,华玉扯了扯衣袖,露出半截光洁的小臂,只好坐下来。
墙外传来几声响动,夏画耳朵一动,凝神道,“谁在外面?”,说毕就要跃去,话音刚落,墙头就飞出一个身影,夏画扬手,打出暗器。
一声轻哼,两个暗器在空中相碰后掉落在地,“雕虫小技”,华衣撇嘴,飘然落地,视线落在夏画身上,勾了勾嘴角,“原来是你”。
夏画莫名的红了红脸,斥道,“哼,把暗器还来”,“就不,入了我的手,哪有还回去的道理,再说了,我可是对你有救命之恩,没要你报答都不错了”,华衣心情还不错,今日跟叶付拆了百招,不相上下。
夏画鼓着腮帮子,就要上前,“夏画!不得无礼!”,夏菱喊住她,示意公主还在,夏画哼了声,气呼呼地坐下来,
华衣朝夏菱的方向看去,皱了皱眉,见那二人距离很近,华玉支着手臂,衣袖握在夏菱手里,夏菱收针,凑过去把线咬断,远远看去,就似华玉的手擦过夏菱的脸颊,然后抚着她的头似的,碍眼极了。
“你离那么近作何?”,华衣走过去就要把夏菱推开,华玉的手刚好扶住夏菱的肩,转过头来,
冷冷看着她。
华衣刚要开口,突然被华玉的眼神摄住,只觉得冰冷、疏远,还有一点点,是不耐。
从来没看过华玉这样的眼神,华衣心底泛起酸楚,转身就走,而身后很安静,没有人追过来。
“每回这两人入宫,总会闹的很,可有吵到你?”,周池羽仰头看着苏沐雪,“不会,我反而觉得挺有趣的”,苏沐雪含笑说道,视线相交,心领神会。
华玉回屋后,就看到案上放了个包袱,华衣坐在榻上,冷着脸,说道,“既然你不想在此住,旁边还有空屋子。。。”,
华玉没说话,拿起包袱就转身出门,走进隔壁的空屋子里,华衣红了红眼,啪的摔坏了手里的杯子。
周池羽看着眼前的华衣、华玉,两人的眼睛都红的跟兔子似的,神色萎靡,取笑道,“你们是每日半夜出去捉贼么?”,
两人闷不吭声,华衣恨得牙痒痒,七日了,她根本没有睡个囫囵觉,以往都是华玉先示好投降,没想到,华玉比她还要硬气。
二人往屋里走去,华衣闷闷不乐的,终是忍不住了,硬着脖子开口道,“华玉曾应承过师父什么?”,华玉沉默,华衣咬牙,再不睡觉,她真的要崩溃了,“华玉应承过师父要照顾小衣,如今,话都不作数了吗?小衣错也认了,华玉还想如何?”,
华玉顿住脚步,似是深深叹了口气,她拉着华衣走进屋子里,华衣脸上一喜,华玉转身面对她,淡淡说道,“我会照顾你的”,
“那,我替你把衣裳拿过来”,华衣立刻要出门,却被华玉拦住了,她摇摇头,“可是,不能再同榻了”,“为何?”,华衣不解,
“小衣长大了,终有一日会离开,早些习惯也好”,华玉脸色如常,眼皮往下搭着,掩下情绪。
华衣怒道,“你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是言不由衷。小衣不会舍华玉而去”,
华玉笃定地摇头,笑意苦涩,“就算有那一日,何不等到那时再说,为何要现在折磨”,华衣有些烦躁,扯着衣角,脱口道,“我就问你一句,回不回来?!”,
说出这句话,华衣觉得怪怪的,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华玉看着她,清晰的吐出一个字,“不”,“哼,小衣不求你!”,华衣气的摔门而去。
没过几日,京城就闹出了件大事,说是百花楼来了个西域的波斯女子,其肌肤若雪,眼眸如宝石般湛蓝,尤善舞技,身段玲珑,一时在京城叫人倾之若鹜。
京城里有个很狂的文人叫范斯,颇有文采,当日一掷千金与波斯女子共度良宵,只是,尚在饮酒赏舞时,便听的老鸨说有贵客临门,要邀波斯女子献舞一曲。
范斯自是不肯,仗着有人撑腰,便要对方报上名来,老鸨打听不出贵人身份,只隐约只道其中一位是兵部侍郎荣大人,不多会,便有人强行把波斯女子带走。
那范斯本就性情张狂,尤其又是饮醉了酒,拉扯着波斯女子不的屋子里,原来那兵部侍郎荣大人宴请的,便是三皇子殿下。
随从立刻把范斯推搡着赶了出去,叫范斯大失脸面,本来今日是庆贺他晋为二皇子门客,大展宏图之际,谁知,竟当众扫了面子。
旁人问起缘由,范斯遂趁着酒兴,在堂中高谈阔论,大为赞颂二皇子的品德高尚,为人仁义,绝非某些好色酒肉之徒,欺凌百姓的人所可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