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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弘帝走进羽殿,正巧碰见夏菱端着一盆衣裳出来,染了鲜血,眉头骤跳,脸色阴沉,周池羽躺在榻上,道,“恕儿臣失礼,不能给父皇请安”,“免礼!给朕看看伤到哪儿了?!”,景弘帝焦急的问道,
“儿臣回宫的路上,遇到十来个黑衣人的偷袭,一剑刺在肩上,并无大碍”,周池羽肩上缠着绷带,言语淡然,但脸色却苍白如纸。
“岂有此理!李淮!可查出是谁人做的?!”,景弘帝怒不可遏,“刺客失利后,悉数服毒自尽,臣有罪!!”,李淮接着说道,“自殿下接到皇上的圣旨,马不停蹄的奔波数日,劳顿松懈,方给了刺客可趁之机”,
“父皇,得李淮尽心保护,儿臣方能安然而归”,周池羽淡然道,不待李淮再多言,她从怀里取出一串佛珠,道,“父皇下旨命儿臣携佛珠速归,儿臣不敢违命”。
景弘帝神情凝重的接过佛珠,指腹抚过同样的金丝奇檀的木纹上,散发着淡淡的异香,戴着扳指的指甲微微用力,咔哒一声,佛珠应声分为两瓣,少许有些发灰的粉末,带着熟悉的淡淡异香,洒在了景弘帝的指腹上。
“太医!!”,景弘帝甩袖,擦去手指的粉末,让太医进来核实,“与溪贵人佛珠中的粉末相同,是曼陀罗香”,太医禀道。
“太医,曼陀罗香是何?为何会藏在母妃佛珠中?”,周池羽问道,“禀公主殿下,佩曼陀罗香在身,已使人精神恍惚、萎顿”,太医答道,
“父皇!究竟是何人在母妃佩的佛珠里藏了曼陀罗香,害死母妃?!!”,周池羽脸色骤变,急促喘息两声,激动的出声问道,她死死盯着佛珠,身形一晃,竟晕厥过去。
“殿下!”,宫女失声唤道,太医忙的把脉,道,“殿下奔波劳累,一时情绪激动,而至昏厥”,景弘帝低头望着周池羽的脸,依稀间想起了梅妃,脸色凝重,沉默不语。
第32章 真相()
凝容殿
薛贵妃伫立窗前,神色焦灼,手里无意识的扯着丝绢,直到一道黑影闪进了殿里,轻声道,“娘娘,失利了”,“啊!”,薛贵妃低呼声,退后两步,恼羞成怒道,“那群废物!”,
“那人身边有侍卫,还有两个高手,只吃了点小亏,失手的人服毒自尽,没有留下活口”,那人躬身禀道,
薛贵妃稍微松了口气,说道,“本宫的手谕可有交给三皇子?”,“皇子已在赶回京城的路上,这两日应会抵达”,
薛贵妃缓了神色,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尽快离开”,“是”,那人应道,身影一闪,消失在窗前。
薛贵妃神色不定,来回踱着步,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贵妃娘娘,皇上驾到”,宫女推门说话,突兀的声音,把薛贵妃吓了跳,露出惊慌之色,随即恼怒的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斥道,“一点规矩都没有”,宫女委屈地捂着脸,低头退下。
薛贵妃深吸了口气,平复着心情,缓缓走出去相迎,早已是嫣然浅笑道,“臣妾参见皇上”,
景弘帝沉着脸,眼底发青,面容疲倦,自溪贵人殁后,他几乎没有睡踏实过。溪贵人临死的惨样、当年风华绝代的梅妃倩影,受尽冷落、憔悴的病态,都在他眼前不断闪动着。
李承前斟茶奉上,景弘帝抿了口茶,命李承前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串完整的佛珠,还有十数颗散落的佛珠,冷冷朝着薛贵妃说道,“说罢!给朕好好说说,你都做过些什么!”。
薛贵妃眼皮扫过佛珠,盈盈拜倒,“不知皇上要臣妾说些什么?”,景弘帝把茶盏重重放在案上,道,“朕倒要问问你,为何两串佛珠里都藏有曼陀罗香?!薛凝容!你居心叵测啊!!”,
薛贵妃跪倒在地,磕头道,“当年皇上所赐的奇檀木,只能雕琢出一串佛珠,如今有两串一模一样的奇檀佛珠,恐怕奇檀木并非世间难寻,有一就有二。。。”,
景弘帝不耐的挥手,李承前捧着一本泛黄的旧册子,恭敬走到身前,“李承前,念!”,景弘帝说道,李承前高声念出,“景历十一年,腊冬,梅妃生辰,收薛妃贺礼,奇檀佛珠一串、珊瑚白玉腰带。。。”,
“如今,你可有何话可说?!”,景弘帝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有薛贵妃知道,他越是平静的表面下,越是汹涌勃发的怒意。
“皇上,奇檀佛珠乃臣妾父亲命人而制,并赠予臣妾,定不会置其香而害臣妾,臣妾揣测,恐怕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在臣妾赠珠后,动了手脚,想陷害臣妾,望圣上明察,还臣妾一个公道”,薛贵妃条理清晰的一一辩道。
口说无凭,捉贼拿赃,仅凭一串佛珠便要定薛贵妃的罪,恐怕只会招致薛家不满,难以说服朝中内外。
景弘帝沉吟不语,抚着手上的扳指,轻轻转动着,李承前弓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景弘帝颔首道,“宣!”,李承前吩咐小太监,道,“宣荣翠环进殿!”。
薛贵妃从没听过此人,咬紧牙关,跪在地上,双眸盈盈泛泪,望着景弘帝,而他却视而不见,满是倦怠和憔悴的脸上,饱含悲伤、怒意。
薛贵妃衣袖里的指甲掐进了掌心,梅妃、梅妃,那个贵人死了倒罢,竟牵扯出皇上最为挂念的梅妃,真是该死。
李承前躬身说道,“皇上命奴才去查佛珠由来时,说也巧,得到当年曾服侍过梅妃的荣姑姑的消息,自梅妃殁后,她便出了宫。奴才心想荣姑姑是梅妃身边的人,想是见过奇檀佛珠的,便亲自去了,谁知。。。”,
李承前话没说完,就见一个上了年纪,衣着朴素的女子走进殿来,跪下作福,举止有度,看的出曾在宫里呆过,
“奴婢叩见皇上”,荣翠环行了大礼,余光里见着宫女扶起的薛贵妃,竟目露恨意,泪水滑落,口中低呼,“求皇上为梅妃娘娘讨回公道!”,
“起来说话”,景弘帝见着昔日梅妃身边的宫女,不禁感慨,“朕记得当初见你时,尚是跟在梅妃身旁的小丫头,眨眼间青丝染霜,都这些年了”,
荣翠环抬袖抹泪,泣声道,“奴婢从没想过此生能再见到皇上,娘娘死的冤枉,求皇上给娘娘做主”,
景弘帝道,“当年的事,你可知情,只管说来”,荣翠环答道,“奴婢当年并不知情。。。”,冷眼旁观的薛贵妃,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却听荣翠环接着道,“不过奴婢当年救下一人,她是知情的,只是。。。”,
“竟是知情,为何不宣?”,景弘帝皱眉,斜睨着李承前,“皇上,此人身体残缺,奴才惶恐,怕惊了皇上”,李承前答道。
“天子圣威,有何所惧,宣!”,景弘帝道,李承前忙吩咐把人抬进来,薛贵妃冷笑嘲讽的脸,在见到来人,竟是大惊,掩饰地低下头,早是脸色苍白,转念间,勉强稳住心神。
来人坐在抬椅上,露出衣袖的双手枯瘦、萎缩,形容枯槁,唯有一双浑浊的眼睛,自进殿后,就死死盯着薛贵妃,嘴角抽动着,神情颇为激动,咿呀低呼,竟是缺少一截舌头!
景弘帝一惊,后背微仰,面色不虞,只道,“四肢残缺,绞舌之刑,手不能写,口不能言,宣其进殿有何用?!”,
李承前忙的跪下,太监把那人从椅中扶起,作势要其跪趴在地,景弘帝摆手道,“免了,念其身有残障,赐座”。
薛贵妃勾起嘴角,眼尾扫了李承前,道,“莫非你二人蓄意戏弄皇上,惊了圣颜,该当何罪!”,“奴婢不敢!”,荣翠环说道,语气竟是出乎意料的镇定。
见荣翠华从容应道,不卑不吭,让薛贵妃微讶,眼眸微闪,仿佛忆起什么,正要开口,就听见一个如幼童般尖细的声音,凭空诡异的响彻在殿中,声声清脆,“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弘帝眉头一跳,上下打量,见那人枯瘦的身子,在椅中缩成一团,低下头,嘴唇紧闭,却有声音发出,道,“奴婢叫碧儿,年幼卖艺时学过腹语,后来随贵妃娘娘入宫,在凝容殿服侍。。。。。”,
“贱婢住嘴!”,薛贵妃脱口斥道,脸色剧变,失了往日的仪态,急急朝着景弘帝道,“皇上,这奴才当日秽乱宫闱,与人私通,给臣妾略施惩戒后逐出宫去,如今竟千方百计想入宫来诋毁臣妾,皇上不可信她只字片语!!来人!把她拖下去!!”,
碧儿干枯的眼里,渗出泪水,腹语尖细、微颤着,说道,“奴婢犯错,受此重罚,并无半句怨言。可奴婢苟且偷生,只为了报荣姑姑的救命之恩,替含冤而死的梅妃讨回公道,让恶人得其所报!!”。
言语哀婉,双唇紧闭,尖细的腹语,凭空响在殿中,让人不寒而栗,薛贵妃的脸色都变了又变,仓皇的看向景弘帝,略急切的道,“此人胡言乱语,给本宫拖下去!”,
“都退下!碧儿,你且一一道来!”,景弘帝制止了上前的太监,微冷的看了眼薛贵妃,端起茶盏,凝视着杯中的青芽碧水,又放下茶盏,抚弄着指间的扳指,心事重重。
“当年,梅妃怀有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受尽恩宠,而宫中传言皇上金口已开,在梅妃诞下龙脉后,晋封为贵妃娘娘。奴婢父亲是薛家的家奴,随薛妃嫁入宫中,是薛妃的陪嫁丫鬟”,碧儿缓缓道来,
薛贵妃神色不安,正要开口训斥她,给景弘帝凌厉的眼神摄住,只好闭口不言。
“临近腊冬,梅妃生辰,皇上在梅林办了盛大的宴席,万树梅花,灼灼齐放,玲珑琉璃,。。。”,
景弘帝陷入了那年的思绪,为了迎接梅妃的生辰和即将诞下的孩儿,在梅林中,琉璃饰出变幻的五彩花瓣,数十只纯白的仙鹤翩然起舞,梅花灼灼,香飘四溢,其华耀目,却不敌梅妃回眸的那一抹嫣然浅笑。
“薛妃领奴婢到荒僻的偏殿,自书架暗格中取出奇檀佛珠,并吩咐奴婢不可打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