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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顺可比仙子膝下的月宫玉兔。
“天晚了,睢园甚大,草木幽深,难免有灯火照不见的地方。此灯以竹篮为底,琉璃为罩,采摘鲜花为饰,甚为巧妙,适合……”
说到这里,他瞄了一眼妙懿细如春笋,又嫩软如绵的小手,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咳嗽了一声,柔声道:“……适合女子提用。”
幸好天色已暗,三步之外的人都难以察觉到他越发泛红的脸。
想想他自从五岁时因为被一个小姑娘偷亲脸蛋红过脸外,还有什么时候这样窘迫过?
他伸手将花灯转了个个,将镶嵌了象牙柄的一端递到了妙懿面前,茉莉的香气伴随着他的衣袖沁入晚风中,渐渐靠近的晕黄色琉璃盏将他俊美的五官照得飘渺似仙人一般。
这世上能在灯下观赏的不仅仅只有美人。
妙懿眨了眨眼,也许是夜色太美,也许是周围花香太过浓郁,在接过茉莉花灯的一刹那,她只觉得手指被火烫了一下。她手下一缓,再次握住了象牙柄,不烫,只是带着少许淡淡的体温,却令她心跳如擂鼓,不敢抬头看向对面尚未撒手的修长身影。
她稍微用了用力,发现对方仍然没有放手的意思,不由含羞的小声唤了句:“萧公子。”
那声音小如蚊呐,可听在萧明钰耳中却如闻天籁一般醉人。只要能听见她再唤一声,即便让他付出性命也再所不惜。
妙懿又唤了一声,见对方迟迟不放手不说,一双眼睛还仿佛粘在了自己身上一般,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想恼偏又恼不起来。
“萧公子要是舍不得的话,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最终还是怀珠的一句俏皮话惊醒了依旧沉浸在花月交织的如梦美景中的男女。妙懿率先反应过来,瞪了令她出丑的罪魁一眼,可那一眼的力道却明显不够,落在对方眼中竟仿佛是撒娇一般,娇憨而又妩媚非常。
其实就算现在妙懿的眼里飞出刀子来,萧明钰也会甘之如饴的收下。谁让此时此刻正是男女相悦最美好的一刻。对于已陷入某种不可救药情绪中的痴情人来说,此时就算要他的性命也无所谓。
他满意的看着提灯的佳人,果然这柄精致绝伦的小巧茉莉花灯只有放在她手中才最为相得益彰。
萧明钰的胸中有阵阵热流在激荡,一直握在手中的玉环被他捏得发烫,几乎有一种冲动促使他抬手要给对方戴上。
“二小姐,夫人叫您过去呢。”
一个小丫头几乎是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妙懿跟前,吓了众人一跳。只听她脆生生的禀道:“夫人说有急事。”
妙懿认出她是许夫人身边负责跑腿的丫头,立刻道:“我这就随你过去。”
她略有些匆忙的朝萧明钰施了个礼,提着茉莉花灯跟随小丫头离去,也未再回头瞧一眼。萧明钰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玉环在雪亮的月光下散发着淡淡幽光,仿佛一见到日头就要遁入草丛中的青蛇一般。
萧明钰缓缓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手帕将玉环包好,重新放回怀中。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他总归能找到机会将东西送到她手中的。
可惜了,像今晚这样好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如果这事放在他那几个好友身上又该如何设计呢?
风流花心的华立海估计要跳脚大叹可惜了,不过现在能给他建议的大概也只有他了。至于王端平嘛……还是算了吧……
且不说萧明钰这边是如何打算的,却说妙懿被一路领出了花园,出了睢园,等她上了马车见了忧心忡忡的许夫人后才得知了缘故。
“灵姐儿失足跌进了荷花池里,幸好被人救上来了。这事不好传扬出去,等咱们到家了再说。”
妙懿似被冷水泼头一般,刹那间就醒了酒。她只顾着和人说话,连唐灵壁什么时候出的竹亭都没有察觉,不觉悔恨不已。
“都怪女儿不好,只顾自己开心,没有看好姐姐。”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她的性子从小被我惯坏了,说话不知轻重,怎能不得罪人?”
妙懿听出许夫人明显话中有话,但见其面带愠色,显然气得不清,便也不敢再追问。直熬到了回了将军府,妙懿眼见着灵壁被人抬回了房去,想进去瞧却被许夫人拦住了,让她回去休息。
“今日的事不好外传,灵姐儿就是醉了,不好大肆宣扬。”
“女儿知道了。”
许夫人再三嘱咐,妙懿如何听不明白?睢园是什么地方?就算是今晚有人死在里面都不可能张扬出去。
再仔细想想看,灵璧是怎么落水的呢?光因为醉酒似乎不大可能。今晚醉酒的人肯定不止她一个,可怎么偏偏就她掉水里了呢?萧雨薇又哪里去了?伺候她们的下人们呢?他们又因何没有尽责?
妙懿睡不着,托腮沉思了许久。最后,种种疑团最终都因为许夫人的话而渐渐明晰了起来。
“得罪人?得罪谁了呢?”她自言自语道。
要说起唐灵壁的仇敌,那可算不少。平素她得罪人可是不少,明里暗里恨她嫉妒她的少说也有十几个。 当然,敢在明面上与她做对的就那么几个身价显赫的,两派壁垒分明,积怨颇深,谁都看谁不顺眼。而且,能让许夫人三缄其口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了。
次日晨起,妙懿立刻就让碧梧前去打探消息。怀珠趁机发问道:“大小姐怎么好好就落水了呢?”
腊梅压低了声音,接话道:“昨晚有人进府求见了夫人和老爷,只是没多大一会就走了,老爷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妙懿对腊梅不禁刮目相看,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腊梅谦虚的道:“我认了几个干姐弟,相处的得不错。”
妙懿自然明白和外院的人相熟,且又能通风报信给她们有多难。
“看来,我的猜测的确没错。如果不出我所料,今日我们就能知道究竟是谁害的灵璧了。”
怀珠忙问:“是谁?”
这时,碧梧回来了,打听的结果是灵璧身体虚弱,需要将养,暂时不能见风。妙懿点点头,命她开柜子取了些上等燕窝去厨房炖了,给灵璧送去。即便她人不能去,意思也该送到。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了,迟到了,该打,切,切腹自尽…
第70章()
这边妙懿刚用过早饭就已听说有豫国公夫人亲自过府来探望灵璧;她也被叫去坐陪。
按许夫人的官方说法,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语气中是轻描淡写的微微忧心,仿佛女儿只是咳嗽了几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用不着她亲自跑一趟来看望小辈。
她虽这样说;但豫国公夫人却不能这样以为。她虽是许夫人的侄女,却也是萧雨薇的长嫂;国公府新一代的当家人;自然要勉力的陪不是,努力将事情揭过去;务必不要让两家人的心里结下疙瘩。
她先是说了些安慰的话;待许夫人遣散了下人,姑侄俩闭门私谈的时候,豫国公夫人带着些许无奈的道:“昨日薇姐儿也是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谁知竟一言不合,也不知怎么惹到了沈牡丹的堂妹,吵了几句嘴。小姑娘们凑在一处难免意气用事,谁知竟连累了灵姐。薇姐儿因为这件事自责不已,整整哭了一宿,现在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出不了门,只好央我过来瞧瞧灵姐儿如何了。”
妙懿也留下来没走,听豫国公夫人这样一说,顿时全都明白了。看来是灵璧和萧雨薇在荷花池边散步的时候遇到了沈牡丹一伙人,本来灵璧就和这帮人不对付,平日互相之间也没少拌嘴,加之酒后头脑一热,难免起了争执,也许还动了手。结果就是灵璧不小心落水,被人救上岸后就被许夫人匆匆带回了家。这样说来,腊梅所说的昨夜上门来探访将军和夫人的人也许就是沈家在得知了这一情况后,怕这件事张扬出去对女儿不好,所以趁夜偷偷上门来补救的?
这样说仿佛也解释得通。一来此事发生在敏感时期,在招待沙罗使者的宴会上若是传出”中原世家顶尖闺秀们动手打架,至一人落水”的消息,那简直就是伸手打官家,打皇族的脸面。尤其一个是当朝贵妃的娘家侄女,另一个还是在北疆威望甚重的一品将军之女,连脸面都被丢了个精光。
许夫人这边刚送走了侄女,家人立刻来报说沈夫人上门拜望。许夫人冷笑了一声,道:”还不请进来?”
妙懿知道自己是时候该告退了,许夫人这回也没让她陪,毕竟当着小辈的面发作也不好看。
妙懿回去吃了个午饭,看了一会书,又打了个盹。待醒来后得知沈夫人只坐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走了,仿佛真的只是来串个门而已。再看许夫人,已经一切如常了,甚至还命人将沈家带来的两箱子礼物收了下来。时候妙懿仔细观察,许夫人虽笑得没有平常多了,却也没了先前的恼意。这个结果令她微微感到了一丝意外。虽说此事不便张扬,但是以许夫人外柔内刚的性子以及对子女的宠爱程度来说,急流过后却连一丝水花都不留下,确实罕见。都说敢怒不敢言,可这”怒”也都能够一并抹去吗?或许,沈家许诺了什么令许夫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吗?为了丈夫和儿子的前途,许夫人将心中的恶气按捺了下去也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作为当家夫人要为大局着想,做事本不该意气用事的,考虑的事情也会更多。
却说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虽然事主的母亲都不追究了,但是想将这件事完全掩盖住仍旧很难,沙罗国的使臣多少听见了些风声。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有位朝中大臣的闺秀自小有羊癫风,当日在水边散步时发作了,已经送回去修养了。为此,沙罗王子加奈罗还派人表示了遗憾和同情,顺便还送了几本本国的巫医典籍,以示慰问。
本来他是想以妹妹东芳公主的名义送去的,可他去妹妹处想找她商量些事情的时候,竟发现公主刚刚醒来,竟然还未起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