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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笑了起来,抱玉望着怀珠,羡慕道:“怀珠姐姐打小就跟在小姐身年,这是我们羡慕不来的。”
怀珠皱眉瞪眼的说:“你这么爱吃味,小心今后嫁不出去!”
“那就不嫁。跟在小姐身边不比嫁人强百倍?多少人羡慕咱们呢。现在她们就算挤破了脑袋也钻不进来。”
碧梧看着妙懿渐渐淡下的笑容,说道:“依我说,有些事该早早拿定了主意,留着漏子旁人不就有了可趁之机?”
怀珠快言快语:“小姐是主子,谁有了错处直接撵出去便是了,得用就留,不好就打发了,谁还能说出个不字?”
妙懿摇了摇头,她还从来没认真考虑过出嫁之后的事情。虽听唐将军说京中各处正在兴建王府,为几位皇子封王作准备,但新婚伊始还是要在皇宫内生活。这个负担不可谓不重。
到时她带人入宫易,再送人出宫可就难了。初入皇宫,人生地不熟,没有任何依靠指望,全靠自己争气。
可她这一时半会上哪去找得用的人呢?恐怕最后还是得听许夫人的安排。
她蓦然想到了二皇子,也许他会给自己一些建议。毕竟那是后半生与她同乘一舟的人。
她是该多想想他的,好好琢磨一下他的喜好,厌憎,将来若能讨得他欢喜,日子恐怕也不会太难过。人生短短数十载,她这一跃,也不算低了。
——但愿她这位夫君没有夺嫡争储的心思。
阿弥陀佛,神佛保佑。
良辰听见主子连打了两个喷嚏,忙将窗掩了,捧着手帕上前,低声说道:“今日湿冷,殿下可以停了那生肌之药。”
华珣手里抓着一块约有成人半个手掌大小的铜制牌子,端详了半晌,连头都没抬,只说:“不可以停。”
良辰眼露不忍之色,少不得继续劝:“那是生肌填骨之物,用之前还要先割开皮肉,挑出腐肉,疼起来钻心入肺,老奴着实不忍见殿下如此辛苦。”
“你可知这是什么?”
他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铜牌,铜牌表面光滑如镜,甚至可以映出人脸来。
“不知。”良辰摇头。
“这是从中元节夜宴的刺客身上搜出来的。他们至死什么都不肯说,这般衷心,应该是某些人豢养的死士。宫里竟有这样一股势力,而我却从未察觉,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你说,我还能继续等下去吗?”
华珣缓缓放下手中铜牌,静静说道:“那药每到月圆之夜才会起效,多一个时辰,少一个时辰都不行,否则康复的时间就要往后推迟数月。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浪费,必须要加快速度。”
他好不容易才等得这个时机,一丝一毫也不可浪费。
他要以完整的样子出现在人前,这样才能看得更高,争得更多。
“去拿药来吧。”
良辰苦笑了一下,应诺去了。
可还没等出门,他就听自家主子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心中还纳闷,殿里明明挺暖和的呀?
第111章()
转眼秋已近末,初冬将至,天色转冷,于是朝会之日便开始难熬起来。通常五更天便要出门,衣服穿夹的已然不够,需得披棉披风,冷热时穿脱也方便。
这一日竟然下起了小雪,许夫人心神不宁的命下人送伞给去接丈夫下朝的小厮,又让人再带一件避寒挡雪的凫靥裘斗篷过去,生怕他冻着。
哪知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回,直到吃午饭的时候还不见动静。不过这也是偶然会发生的事,每次大朝会结束,总会有一些重臣被留下议事,甚至直接用午饭,晚饭,至深夜方回的都有。但每当此时,朝中几乎都有大事要发生。
许夫人心神不宁,也无心理事,于是叫来管家:“我这右眼昨天跳了一整天,你老爷尚未归家,你亲自去打听一下,若有事速来向我回明。”
一时有人报说豫国公夫人到了,许夫人见了侄女,说了些家常,又道:“你这气色看着比上回见你时可好多了。”
豫国公夫人眉开眼笑的道:“姑母不知道,我家那位小叔叔可算是被放出来了。”
许夫人忙问:“真的?哎呦,我心里这一块石头可算落了地,替你悬了这么久的心,以为那孩子就要折丧在里面了。是几时开释的?如何外面没一点消息?”
“这事本是秘密进行的,未有张扬。本来还要再关一阵子的,我夫君好说歹说求了许多人才准了先回家休养,不得外出。昨夜是他哥哥去天牢接回来的,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
“那郡主可不心疼死了?”
“可不是!昨天又哭又笑的几乎一宿未睡。这不我怕姑母担心,家里安排得差不多了就特来告知一声,立刻就得走。”
“我也不虚留你了,赶紧回去照顾你婆婆去吧。”
豫国公夫人刚出了上房门,只见一名身披烟霞色斗篷的少女呆立在门口处,见她出来后茫然的眨了眨眼,瞬间清醒似的蹲身朝她行了一礼。
豫国公夫人曾见过妙懿,知道她如今的身份已不同往昔,十分亲热的将她扶起,道:“恭喜二小姐,我都听说了。”
妙懿勉强笑了笑,“多谢夫人。”
她还在回想方才偶然听到的话,二皇子果然信守了他的承诺,否则她也明白,萧公子不会这么快就被放出来的。
豫国公夫人笑道:“临出门前,雨薇还托我向你道喜呢。她今日脱不开身,让我跟你说‘恭喜你喜得贵婿,吃喜酒的时候可别忘了请我们。’我当时还说她小孩子脾气,到时典礼会在宫中举行,只有有等级的诰命才能参席,她现在可还差得远呢。什么时候等她能嫁入高门做夫人再说吧。”
她本以为对方会害羞不好意思,女孩家都是打腼腆时候过来的。但面前少女的面色却比方才更白了,血色几乎退了个干净。她忙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一旁的丫鬟十分机灵的接话:“我们小姐现在每日要亲手做绣活,昨夜睡得晚了些。”
豫国公夫人了然,却也难免劝道:“嫁妆是要做的,可也别太急了。我成婚之前还特意请人绘了百来个花样子,什么新巧有趣的花草动物都有,可最后选定的还是鸳鸯、牡丹等沉稳大气的,这嫁妆还是稳妥的最好。”
她絮絮的说个不停,妙懿只是“嗯嗯”应承,却根本连一个字都未听得入耳。
幸亏豫国公夫人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要料理呢,这才亲热的同妙懿告辞,妙懿将她送出院门方才回转。
等到了无人处,怀珠忙将她扶到廊下坐了,小声说道:“小姐先歇歇,千万别在人前露出一点行迹来。否则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得传成什么样子呢。”
妙懿紧紧拉住怀珠的手,泪水已涌出了眼眶,“萧公子没事了,他已经没事了。”
她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仿佛紧绷了多日的心弦终于可以松下来一般。
“小姐,”怀珠细弱却清晰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您可以放下了。”
妙懿缓缓苦笑出声:“我该……如何忘记?”
她该如何忘记每一次他的出手相助,如何忘记和他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他的微笑,他的气息,他不愿被她发现,闪身离开时被风扬起的袍角,宝蓝色蓝得那般鲜活。
——她全都记得,连梦里也忘不掉。
“怀珠姑娘,你站在这风地里做什么呢?”
怀珠抬头瞧见是绣房里一位相熟的婆子,便扬声答道:“二小姐刚被风迷了眼睛,让我给她吹一吹。”
那婆子去后,妙懿擦净了脸上的泪,扶着怀珠的手回房去了。
白日在众人面前,她起坐一如往常,只是夜里蒙着被子偷偷哭了一夜,怀珠看着心疼,只能在背人处慢慢解劝。
幸而妙懿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流泪的理由。
就在次日清晨,唐家再次收到圣旨,册封唐继宗为征北大将军,出征漠北,抵御匈奴入侵。
唐继宗接旨,开始打点行装。
许夫人好容易盼得丈夫打胜胡国归来,如今不到一载,竟要再次出征。
“匈奴人潜伏在大漠不毛之地数十载,竟然再次恢复了元气,以蛰伏之势一举灭了周边十几个弹丸小国,现在兵强马壮,眼见着我朝虽打败了胡国,却已国库空虚,难起战事,这才趁机发难。不过据我们的探子送回的消息说暂且无妨,他们也被咱们打怕了,如今在边陲城镇做些小文章,不过是想试探咱们的态度,趁机讨些好处罢了。陛下让我去不过是想震慑他们一下,并不会真的大动干戈。依我看,这仗打不起来。”
许夫人哪里听得进去,只是抹泪罢了。“战事无眼,说打,不过转天就打起来了,老爷也不必哄我这妇人家。”
她可是亲历过战事的人,甚至有九死一生的经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还请夫人坐镇京中,懿姐儿的婚事恐怕我是赶不上了,全仗夫人料理。”
近来夫妻俩虽多有龃龉,但毕竟多年夫妻,互相依赖倚靠多过情爱,默契在此时大于一切。
许夫人此时还能说什么?只好将旁的事情先放一放,为丈夫打点起行装。
阖府上下既觉得荣耀,又难免担心自家老爷的安危,这可是他们的顶梁柱。唐贤毅心情同样复杂,找父亲谈了一番,出来之后只是愁眉不展。正巧被妙懿撞见,兄妹二人聊了一会。
“兄长可是为父亲忧心?有那么多的兵士相随,不会有事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唐贤毅叹了口气:“父亲此次出征,身边还有副将随行。你当那副将是谁?是沈家第二代的嫡系子弟,名唤沈知愚,就是沈牡丹的亲叔叔。他还有一子,名唤沈智。这一对父子是沈家有名的大小狐狸,他们在父亲身边,除了掣肘和抢功,我想不出他们还能做什么。”
他本来是想跟随父亲一同去的,无奈他父亲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