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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亭心摸了摸鼻子,假装池迟说的只是顾惜没有她那份。
把顾惜从地上拉起来,池迟帮她清理着衣服上不知道何时沾到的灰尘。
“两个人加起来都快六十岁了,还跑这里逗我这个刚成年的小姑娘玩,有意思么?”
柳亭心倚着墙抱着胸站着,大长腿与墙壁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夹角。
“你啊,我还真不觉得你刚成年,怎么猜到顾惜藏在里面的?”
池迟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说:“香水啊。”
柳亭心:“”
顾惜:“”
“这货出的馊主意。”顾惜指着柳亭心说,“她非说让我不理你想看你着急!”
顾惜在一秒之内就把柳亭心给卖了。
“我怎么舍得生我家吃吃的气呢,吃吃你别听姓柳的这个不要脸的挑拨离间。”说着,她钻进了池迟的怀里,去摩挲她很久没有光顾的小腰。
柳亭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瞪着顾惜说:“你这是真不要脸,我好心当个和事佬,你说我馊主意!”
“呸!你当个和事佬还跟我要了两瓶拉菲呢,知道我躲门后你还说我坏话!吃吃咱们不理她。”
顾惜换了个姿势接着搂池迟的小腰。
“哎哟想死我了你这个磨人的小腰精,你说你怎么就一直也不找我呢。”
她这么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谁能跟她真的计较呢?
池迟和柳亭心交流了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只能拖着顾惜找个地方对戏去。
对戏对了一个多小时,中间穿插柳亭心和顾惜的各种互相攻击,从言语对决到池迟房间里的枕头大战,等顾惜一个人走回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喂”
顾惜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打过去。
“怎么样,我的大影后摆平那个小姑娘了?”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的是路楠有些沙哑的声音。
“摆平了,网上的推广接着做,采访就不安排了,她毕竟年纪还小,满脑子艺术人生呢,拍完了女儿国放她出去撞个墙,她知道疼了我再教她。”
“你就不怕她疼惨了以后回不来了?”路楠提醒顾惜,这个圈子里多少人别说撞墙了,看见墙就跑了。
顾惜往后一跳躺倒在床上:“我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池迟的身上有大红大紫的潜质,除了外形和演技,还有性格。
“对了,我查了一下池迟,她的身世背景挺有趣的。”
“嗯?”
“比尤丁的建筑学学士,考上之后接受的是网络教学,成绩全优,去年毕业之后回国,真正的天才少女。要是真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了,当个设计师也能过得挺爽,另外她家里好像是没什么人了。”
“那她为什么跑去当个送外卖的?”顾惜突然对池迟毫无逻辑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费解。
“为了演戏吧?她大半年中在十一二个剧组里当过龙套,基本是不露脸的那种。”
她那个资质,想演戏哪里需要当龙套?打扮的漂漂亮亮地拍几张照片发到各个经纪公司,肯定有人会想签下来,到时候演个广告、串几个戏刷刷存在感,那资本慢慢就有了。
“自讨苦吃的丫头。”
路楠并不在乎池迟是个怎样的人,她只担心顾惜会做出错误的决策:
“能吃得了这份苦,她的性子恐怕跟你以为的还是不一样,反正你做事也别太想当然。”
路楠告诫着顾惜,识人不清这种事情,顾惜这辈子做一次就够了。
池迟和柳亭心站在码头上,她们要拍的就是当初在化妆间门口的那场戏――玲珑忍痛送别珊瑚,沉舟怕两姐妹中有人破坏了计划匆匆赶来。
玲珑高冷的神情有疲惫和憔悴,珊瑚怒意勃发的神色中也难掩心疼,两个人说着和当初一样的台词,却有着完全不同味道的姐妹情深。
她们各自以为隐瞒着对方是对姐姐(妹妹)好,却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场色厉内荏的作秀里,是她们此生最后的相见。
沉舟就在这时出场,先声夺人然后、然后裙子绊了一下ng了。
那天和安澜演完决裂的戏码之后,池迟重新梳理了玲珑这个人的感情重心,祭司的责任、对女儿国的热爱该在第一,无可争议,对珊瑚的感情虽然冷淡,但是那是女孩子的小别扭,拍在第二也没有问题。
沉舟与碧玺之间,看起来就有些难以决断了。
池迟梳理了很久。
玲珑接受的是老国王的托付去找到在女儿国中兴风作浪的那个人,她发现了那个人是碧玺就去告诉了沉舟,沉舟制定了一系列计划才保护女儿国的安宁。
在这个过程中,是看不出她和沉舟有什么更好的私人交情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一部名为女儿国的电影,讲述的就是女王沉舟如何在风雨飘摇中保护住了自己的国家,从整个大纲来看,她唯一可以交付信任的人只有珊瑚。
无论是玲珑对沉舟,还是沉舟对玲珑,都更像是合作的关系。既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玲珑自然不会在沉舟的面前展现弱势的一面。
她忠诚于神树,而非某个君王。
在昨天对戏的时候,她终于找出了这场三人对决里她应有的存在感,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跟着沉舟的话去做,她的情感却让她担心着珊瑚的安危,她是这种矛盾的集中载体。
“玲珑是女儿国的祭司,享受着万千臣民的供奉,珊瑚你不需要为她牵挂。”
一身艳红的女王试图从将军的臂弯里拉出她的祭司。
她嘴里说着看似是安抚珊瑚的话语,实则是在提醒玲珑不要忘了她祭司的身份。
玲珑穿着蓝色的曲裾,在沉舟对她伸出手的时候,她闪躲了一下。
“陛下,我希望您能记住您的承诺。”珊瑚神情凝重地盯着沉舟,她一去九死一生,只能把玲珑托付给她。
“我会的”女王笑了笑又看向玲珑,“她毕竟还小。”所以我不会把她拖进漩涡里。
这是谎言。
玲珑明明一直身处漩涡的中心,她们姐妹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暗棋,一个是自己的明枪,在珊瑚出征假死之后,两个人就会交换作用,一个成了自己的明枪,一个成了自己的暗棋,是动于兵刃还是缓缓筹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莫名地,沉舟深吸了一口气,在这对姐妹的身上,她恍然感受到了掌握一切的气息。
因为她是女王,她拥有这个国家。
此时的玲珑已经站在了珊瑚的另一侧,她还记得自己和沉舟之间有那么一场“情敌之争”。
对,在珊瑚的眼中,此刻的自己应该是为了文宣吃醋所以滥用权势的卑劣之人。
“哪怕我是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祭司。”她仰头看向沉舟,如同看着仇敌,这个女人夺走了文宣,让人如何不去恨,“又如何能比得上您,掌握着所有人命运的陛下。”
“所有人”这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够了。”国难当前,却还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玲珑对沉舟的态度让珊瑚十分不满,心中的那点温情暂时被她压下。
缓缓地,一身金甲的将军单膝跪地:“愿神树庇佑,我们必定凯旋。”
她看不见,她的身后,妹妹的表情那么温柔。
那么不祥的温柔。
“cut!过!”
44。选择()
“我还记得刚进组的时候,你和我还是喝着大吉岭吃着枇杷,现在已经喝着碧螺春改吃荔枝了。om”
安澜斜靠在椅背上,带着她一贯的腔调慢悠悠地说着。
她对面坐着的人用纤细白皙的手指轻巧地剥开一枚外壳红中带绿的荔枝,白生生的果肉刚好落在桌子上的小瓷碟里。
“从枇杷到荔枝,我们刚好完成了一个故事。”剥着荔枝的人这样说,声音清亮动人。
安澜看着她,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句话我喜欢,从枇杷到荔枝,是一个故事,从你到我,是一段人生从顾惜到柳亭心唉,大概是一段孽缘。”
在她们的不远处,“孽缘们”正在拍戏。
刚刚的一次ng,让她俩的嘴皮子里都蹦出了各种跟“影后”头衔毫无关系的词汇。
“孽缘也算不上。”拈着一枚荔枝,池迟用手指在壳上轻轻捏了一圈,一剥,又露出了洁白的果肉。
“就像这荔枝,有人爱吃桂味,有人爱吃妃子笑,有人爱吃糯米糍糯米糍嫌弃妃子笑酸,她们也都是荔枝,都是‘世间珍果更无加,玉雪肌肤罩绛纱’。”
安澜慢慢坐正了身体看着她:“那如果让你选一个呢,你喜欢妃子笑,还是糯米糍?”她用叉子扎了一枚去壳的荔枝放进嘴里,有些狰狞的蓝色手指上镶嵌着长长的假指甲――这是鲛人变身后的样子。
轻轻咽下果肉,慢慢吐掉果核,她接着说:“一个微酸多汁,一个有甜糯可口,你选哪个?”
前行之路你想选哪一条呢?一条可能有荆棘荣耀,但是也寂寞常伴,一条看起来星光漫漫,但是你可能要付出超出想象之外的代价。就像柳亭心和顾惜两个人,当年同一部出道,名气也相差无几,后来一个人成了业内公认的演技派,传说中的大导演收集者,经历的却是一段过于沉寂和坎坷的人生,另一个人看起来风光无限,国内最“红”的女演员,一举一动都能占据娱乐版的头条,背后的心酸拿出来却也远超所有人想象之外。
最初的原因,不过是刚开始的选择不一样。
“荔枝啊,只要好吃的我都喜欢。”池迟剥开一个荔枝,自己分两口吃了。
“可是荔枝并不喜欢你这么博爱,两颗荔枝在一起,你只能二选一,妃子笑,还是糯米糍?”
安澜今天反常地穷根究底。
她那双从来让人无法看清内涵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池迟,想要从这个女孩儿的明眸里,把她内心的真实给挖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