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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战老兵,单人独刀,敢斜视百万大军,不是轻狂,而是藐视生死的气概。因着猜测天魄大帝是暗害老亲王的幕后黑手,宫九愤怒欲狂,激怒之下,同样有了这种漠视一切的气势。
谭轻衣六魄圣尊,气势浑然,如山如岳,这时对上狂暴的宫九,却是微微一滞,道:“你有什么证据?”这句话,气势已然是弱了。
宫九猛地踏前一步,伸指向谭轻衣一点:“你出现在这里,就是证据。”也是,天魄大帝若对老亲王留下的暗账不感兴趣,几乎绝足不出皇宫一步的谭轻衣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宫九因激愤而颤抖的指头,谭轻衣眉头微微一凝,随即一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便真如你所说,圣上要拿回暗账,有错吗?”
官九一愣,蓦地狂笑起来:“王爷,你听见了没有?亏得你兢兢业业、忠心无二,竟就是这么个下场!”
“他若真是忠心无二,又何来明账暗账之说?”谭轻衣冷笑。
“防的就是兔死狗烹,和忠心无关。”宫九怒叫。在这种问题上争执,显然不可能有个什么结果,谭轻衣不想再和他争,转眼看向鬼面人,眉毛轻扬:“你想和皇上作对?”
鬼面人略一犹豫,一抱拳:“既然是圣尊亲自出宫,我们不敢插手。”话里的意思,是给谭轻衣这六魄圣尊面子,可不是说不敢和皇家作对。这世道,跟皇家作对的人还少吗?说完,两人转身就走,跃人江中,借魄托形,不多会儿便上了岸,隐入夜色中不见。不过陈七星可以肯定,这两人不会真个离开,必然在远处看着,看暗账到底会落在谁手里。
但两人这么一走,陈七星就头痛了,本来是个三角阵,他和宫九联手为一方,鬼面人和蒙面人联手为一方,谭轻衣独占一方。三方中,鬼面人两个的实力最强,无论对上哪一方,都稳居优势,陈七星则是最弱的一方,但鬼面人与谭轻衣两方互相牵扯,他便可就中取利。而现在,鬼面人说走就走,三角之势已不存在,他独对谭轻衣,可就半点儿把握也没有了。
谭轻衣眼光又移到陈七星身上,冷冷地道:“沉泥陷甲不错,再练十年,或可与本尊一斗,现在滚吧!”陈七星哈哈一笑,往前一纵,霍地挡在了宫九前面:“十年太久,只争朝夕!来吧,让我见识一下名动天下的春风飞剪到底有多大威力。”
谭轻衣的主魄,据说是一把飞剪,名为春风剪,因此有“轻衣飞剪春无迹,灵山雪后鸟留踪”之说。灵山是说的薛灵山,薛雪同音,薛灵山的主魄是一只铁爪,形如鸟爪,名为青鸟爪,威力奇大,被他青鸟爪抓上,可不是留踪,是要命了。声未落,陈七星的花拳凝足十成劲,一拳轰出,手却在身后做个手势,让宫九快走。
谭轻衣能在江上快速移动,不是以魄托形,而是借一根芦苇,然后以魄催动,所以反而比以魄托形移动要快。但以魄托形可以借魄发力与人在水面上争斗,而芦苇只能微微借一点力,能把身子托起来就相当不错了,再想站在芦苇上和人打斗,绝无可能。因此陈七星这一拳轰出,绝不留手,却暗暗留心,提防谭轻衣闪身上船。
“你既然找死,本尊就成全你。”谭轻衣低叱一声,脚下魄光一现,现一朵青莲花,托住身子,另一道魄光射出,魄光中现一物,是一把剪刀,式样和平常人家所用的剪刀并无二致,略大一点儿,色呈淡青,便是他的主魄“春风剪”了。
春风剪迎上陈七星花拳,堪堪撞上,春风剪忽地张开,迎着花拳就剪,“嗖”的一声,陈七星这十成劲道的一拳,竟被飞剪轻轻剪住。陈七星五脏更大受震荡,花拳差点儿凝劲不住,几欲破散,顿时大惊失色。花拳旋转下发出的十成劲,能有幻日血斧鬼刑斩九成左右的劲力,被谭轻衣飞剪轻轻剪住。这个正常,便以幻日血斧鬼刑斩十成劲道,对上飞剪,也绝对要输,更何况是九成劲道。但陈七星之所以吃惊,是谭轻衣这一剪,劲力实在太强劲了。花拳本体是幻日血斧啊,这一剪,竟差点儿将幻日血斧剪破,这也太夸张了。尤其谭轻衣这一剪,看上去是那么的漫不经心,真如一个熟手的裁缝,随手一剪,根本就不费力气,又如早春二月的风,轻轻地刮过,却就大地回春,真可谓是举重若轻。
无论是一魂三魄的形变,还是两魂五魄的灵变,魄上发出的力道,都是本体魄力与外借的魄力之和,不可能凭空再多出另外的力道。而到了三魂七魄就不同,三魂七魄神变之境,可以借天地水火、五行四象之力,像谭轻衣的这春风剪,魄力细分开来,一是他本体修成的魄力,第六个魄,二是春风剪这个器物魄拥有的魄力,然后就还有外借的天地水火、五行四象之力,等于是三力合一了。
虽然春风剪也只是个器物魄不是宝光魄,魄力较之于祝五福的赤霞剑、鬼面人的蟠龙棍之类,不会强上太多,但可借天地之力,就等于多了一个力,哪怕就是祝五福的赤霞剑到了谭轻衣手里,借天地之力修出来后,也要强得多。问题是,陈七星的幻日血斧并非凡物,春风剪魄力强是情理之中,但一剪差点儿剪开他的魄,这就强得有点儿逆天了。
“他的春风剪怎么可能如此之强?”陈七星又惊又疑,却不知,谭轻衣心里也是暗暗吃惊。谭轻衣这一剪,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也用上了差不多十成力,安心一剪就要破了陈七星的魄呢,不想陈七星一个草头魄,一剪过后,居然毫发无损,怎熊不惊?陈七星拳力一旋,将春风剪甩开,拳一收,竟是有些不敢打出去了,那一剪的感觉,实在让人心悸,弓一搭,一箭射出,同时急叫:“宫老,快走!”他先前的手势,也不知宫九是没看到呢还是犹豫,竟然没动身。
“阴孽之物,也敢献宝。”谭轻衣似乎动了火,春风剪迎着白骨箭一剪,将白骨箭轻松剪灭,霍地加速,向陈七星疾射过来,其势如电。让人惊心的还不是速度,而是陡然变大,一把小小的飞剪,却带起惊天的气势,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两条飞龙,互相缠绕着,咆哮着,又仿佛是两道巨流,互相冲撞着,撕扯着,好像前路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它们吞噬一样。
先前那一剪,陈七星虽然大吃一惊,但还能稳得住神,但这一飞剪过来,陈七星却是心神大震,仿如面对大河奔流,山岳飞崩,心中生出一种全然的无力感,几乎就想束手待毙。
心神急凝,知道硬挡是绝对挡不住的,口中叫:“官老快闪!”自己同时飞身侧闪,身一动,弓也搭上了,“嗖、嗖、嗖”连射三箭,即便射不中谭轻衣,至少也要让他不能肆无忌惮地追拿宫九。
无论谭轻衣的春风剪有多么厉害,想三五招间杀了陈七星,那也是绝不可能的,所以谭轻衣的主要目标也是在宫九身上。他这一剪,是全身魄力所凝,本来想借着这一剪之势冲上船来,即便伤不了陈七星,也要趁势拿住宫九,不想陈七星人闪开了却还射出了三支箭,谭轻衣春风剪不空,只好身子一闪,闪了开去。他这一闪,陈七星已落到船尾,第四箭又射了过来。白骨箭对谭轻衣有威胁,但不大,这时春风剪转过头来,一剪就剪灭了,身子前冲,往船上冲来。
而宫九站在船中,一直不动,先前陈七星叫他走他不走,这会儿谭轻衣往船上冲来了,他还是不动,双手抱着个盒子,搂在胸前,盒中装着的,估计就是暗账的账册了。
宫九突然呆傻,陈七星急坏了,大叫:“宫老,宫九,快走啊!”同时连连放箭。但谭轻衣春风剪挡在前面,白骨箭来一箭他剪一箭,轻松随意,跟农田里剪麦秆差不多,两箭过后,谭轻衣已到了船上。
便在这时,宫九突地哈哈狂笑起来,随着他笑声,身上突地起火,一下就烧成了一个火人。
“宫老!”陈七星大惊急叫;却是无可奈何,中间还隔着个谭轻衣呢,他即便裹着沉泥陷甲,也不敢硬接谭轻衣的春风剪,先前那一剪的气势,实在太惊人了,他不敢保证,沉泥陷甲就一定挨得起春风剪一剪。
“老匹夫该死。”一见官九身上突然起火,而且火势如此猛烈,谭轻衣知道必是宫九预先做下的手脚,心中惊怒,一道魄光射出,形如一爪,要把宫九抱在胸前的盒子抢过来。
宫九虽然全身起火,神志却仍然清醒,见谭轻衣魄光射过来,他突然一声狂叫,双臂用力,只听“咔嚓”声响,那盒子被挤碎。还不止是挤碎,整个盒子居然被他挤进了身体里去。他双臂是环抱着胸的,本来隔着一个盒子不说,就算不隔着盒子,双臂只那么长,左臂最多到右肋,右臂最多到左肋,可他这一狂力挤压,双手居然穿了过来,左臂绕过来,又到了左肋,右臂则到了右肋。
正文第四十章
要怎么样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就是他不但把盒子挤进了胸膛里,还把自己的胸骨给挤碎了。手伸不过来,是因为胸骨隔着,这时双手能环绕过来了,就说明胸骨再没有隔在中间了。
陈七星想明白了中间的情由,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狠人啊,要怎么样的决心,才能用自己的双手把自己的胸骨挤碎?谭轻衣也是一呆。
这时他要抢盒中账册,几乎已完全不可能,不但盒子碎了,连碎盒带账册还尽数挤进了宫九胸膛中,然后胸腔还整个挤碎了。想要这些账册,必须去宫九稀碎的胸腔骨血中翻找,而宫九整个人在着火。这火不知怎么回事,烧得特别大,整个人像浇了油一样,明显也是官九弄了手脚。
“好,很好。”谭轻衣点点头,他素不服人,这会儿倒也暗服了宫九的狠劲儿,头一扭,眼光如电,射向陈七星,“你也给宫九陪葬吧!”陈七星本来有些发呆,闻言猛地一震,迎上谭轻衣目光,霍地狂笑:“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算什么东西,敢定我生死?”他这气势突然爆发,便如山洪之泄,而且谭轻衣看得出来,他这不仅仅是口头上的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