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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修,并没有拒绝她,应该说从一开始,他们双方的合作内幕我就已经很清楚了“韩家有女,将母仪天下”,裴元修不可能不知道,韩家的姐妹也不可能不把这作为一个谈判的条件,我也没有在心里骗过自己,只是让自己不要去想。
可现在,容不得我不想。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灌木丛的另一边,篝火还在熊熊燃烧着,刘轻寒安然的睡在那里。
我哽咽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又朝前走去。
一直走到了海滩边上,潮涌越来越急,没走几步,已经打湿了我的脚,冰冷的海水一波一波冲刷着肌肤的感觉,也终于让我冷静了下来。
我回头,看向跟在我身后,仍旧一脸愤懑不平的韩子桐,说道:“所以,我们回西川这段时间,元修一直急于要一个孩子,是因为你姐姐的压力?”
她看了我一眼,默认了。
回到金陵之后,他几次和韩家姐妹的会晤都没有我参与,当然我也是有意识的不去自讨没趣,虽然我是他的妻子,是那个家的当家主母,但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外来的人,现在我也多少明白,他为什么对于我的询问,一直闪烁其词了。
西川的事变,已经引起了几方势力的一些蠢蠢欲动,韩若诗在这个时候向他施加压力,不能不说时机抓得很对。
所以,那些夜晚,我承受他的温柔,他的索取,他一遍一遍不知疲惫的纠缠时,也已经注定了,要承受他为我规划好了的,未来的命运。
他的长子的母亲,继承一切的,长子的母亲。
韩子桐说道:“你知道他要给你的是什么吗?他在很早的时候就亲口告诉过我,他要你成为他身边,这个天下,最顶尖的女人,没有一个人可以跟你相提并论。”
“……”
“可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他的?”
“……”
“你的心里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你更逼他退出扬州,成全这个男人的仕途!”
“……”
“岳青婴,我不管你是岳青婴,还是颜轻盈,但我告诉你,你是裴元修的妻子,你就应该好好的侍奉自己的丈夫,为他的前途考虑,而不是跟那个已经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的前夫藕断丝连!”
“……”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算不是为了元修,不为了我姐姐,只是作为一个女人,我也为你感到可耻!”
“……”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如果说之前,我还有一点热气,这个时候也早就被海风吹冷了,吹熄了,看着她满腔愤怒,义愤填膺的表情,我突然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胸口上那块原本已经沉甸甸的石头,又好像被覆上了千钧重的枷锁,让我连呼吸都困难了。
我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掉转头,又朝另一边走去。
她立刻上前一步:“你去哪儿?!”
我的脚步没停,只有些踉跄的:“我很累。”
“……”
“我想休息了。”
“你!”
我走出了两步,却又自己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站在原地,气得满脸通红的她,想了许久,轻轻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
“我在他的心里是什么地位,他早就告诉过我,我也很清楚。”
“……”
“我更要告诉你的是,让我去他身边的,就是你说的,那个跟我藕断丝连的男人。”
韩子桐的脸色微微一怔。
“至于你姐姐,”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平静的说道:“她在想什么,我没说,但不代表我从来不知道。”
韩子桐柳眉倒竖的瞪着我:“你恨我姐姐?!”
“……”
我哑然的看着她,觉得越发的无力。
半晌,我索性转过身,面对面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韩子桐,你一直在问我,知不知道元修给了我什么,其实我知道,从来都知道。但我要问你,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猛地一愣。
看着她那愕然的样子,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淡然笑道:“算了。”
说完,抬头看了看头顶漆黑的苍穹,已经有点点繁星在微弱的闪烁着,而我们的身边,是浩瀚无垠的大海,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这一堆篝火,和三个形单影只的人。
我淡淡的说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说什么都没用。等我们回到陆地上,见到他,见到你姐姐之后,再说个是非曲直吧。”
“……”
“我要睡了。”
说完,我转身便走,韩子桐刚想要说什么,就看见我走到了火堆旁,顿时瞪圆了眼睛要发火,却见我只是蹲下身来,从火堆里捡出了几根正在燃烧着的木柴。
周围的天色,已经越来越暗。
火光照在我的脸上,微微炙烤的感觉和背后的冰冷的寒意交织着,如同一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甚至有几点火星随着毕博的爆裂声腾了起来,飞到我的脸上,我用袖子轻轻的擦了一下,又抬头,看向了火堆另一边,正安睡着的刘轻寒。
明明灭灭的火光照在那张稍有些苍白的脸上,竟意外的让那张有着岩石一般质感的脸庞显出了一种难言的脆弱来。
可他绵长的呼吸,又仿佛进入了最深的,最安稳的梦境。
我对着他,淡淡的笑了一下。
这一夜,听着海风,听着篝火堆里毕博的爆裂声,听着海水的潮涌,整整一夜,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
又或者,我一直在半梦半醒间,看着我曾经经历过的那一幕幕。
皇城,金碧辉煌的九重三殿。
内藏阁,静谧而恬淡的气息。
还有那个小渔村,不管走到哪里都逃不开的鱼腥味的空气,仿佛熏染进了我的梦里,就连这个时候,都在鼻端萦绕着。
我被越来越现实的味道所牵引,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仍然是一片碧海蓝天。
可我有些懵懂的,看了许久,看着那潮水一波一涌的拍打着海岸,看着天空几乎缥缈无形的云丝慢慢的消逝,看着眼前那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堆,细小的火焰正在做最后的努力,扑腾着在木炭的灰烬上挣扎。
这时,一个人影走入了我的视线。
韩子桐弯下身来看了我一会儿,表情仍然是冷冷的:“你醒了?”
“……”
“起来,吃东西了。”
“……”
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只呆呆的看着她,倒是空气中那熟悉的咸腥味里,夹杂进了一丝淡淡的,烤鱼的香味,现实的滋味和饥饿的感觉终于让我完全从迷梦中清醒过来,我对着她:“啊?”
“快起来了。”
说完,她也不看我,转身走了。
我慢慢的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昨夜的那一切都不是梦,就算想要欺骗自己是梦,可我更清楚,就算是梦,那也一定是现实的投影,我从来没有认为,韩子桐对我说的那些东西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一切,都是在情理,在我所能猜测的范围之中。
却只是让我更无力,而已。
我坐在原地,过了一刻才慢慢的感觉到手脚有了一些力气,勉强站起身来,却见前面不远,昨夜刘轻寒睡着的地方,篝火还在熊熊燃烧着,似乎已经加入了新的柴火,而火堆上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木架,上面架着一根长长地木枝,木枝上穿着几条小鱼,已经被烤好了。
原来梦里的香味是
坐在火堆旁的刘轻寒抬起头来看着我,黝黑的脸庞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血色,他的衣服已经干透了,只有挽起的裤脚还湿了一些,我一看就知道,他下海捞鱼了。
于是走过去。
还没开口,他已经抬头望着我,微笑着说道:“来吃点东西吧。”
“你,没事了?”
“好多了。原本也只是饿,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还不放心,对他说道:“来,我看看。”
他只得默默的将头探过来一点,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掌心下宽阔的额头倒是温暖的,也不烫手。想起昨天扶着他睡下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有些发热,现在似乎已经正常了。
他笑道:“放心吧,我真的没事了。”
这时,韩子桐捧着一大片蕉叶装着水走了过来,看了我们两一眼,也没说什么,冷冷的坐了下来。
发完昨天的脾气,也将我痛骂了一顿之后,她似乎已经舒服多了。况且,一座小岛上只有我们三个人,也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能脱离这个团体去存活下来,她虽然暴躁易怒,这点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
刘轻寒拿起那条木枝取下两条鱼来,递给我们。
三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吃着手里的鱼,他的饭量比较大,又吃了两条,我刚想要说什么,就看见火堆的一旁,几个包裹得鼓鼓囊囊的蕉叶放在那里,散发着淡淡的焦香味,便明白过来,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早饭之后,三个人又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然后刘轻寒说:“你们之前走的路在哪里?我们启程吧。”
我微微蹙了下眉头,看着他:“你的身体”
“真的没事了。”
我想了想,说道:“好吧,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不过你要记着,千万不要逞强,这个荒岛上可没有大夫。如果你不舒服了,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一旁的韩子桐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我们,像是一个从头到尾都与我们无关的旁观者;而经过了昨夜,听了她说的那些话,我越发觉得没有必要再去跟她这样的人解释什么,能好好相处就已经是一种幸运了。于是也没有多说,三个人带上了吃的和水,便上路了。
因为路已经开好了,这一次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走到了山脚下,我们休息了大概半个时辰,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