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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我迟疑的道:“山长的意思是,陇西军覆灭的时候,你们的先人已经”
“早已战死。”
轻寒听了,立刻说道:“难道,你们的先人,就是我们在凤翔城看到的那个胡老爹说的,曾经为了保护他们这些商人,跟一队东察合部骑兵对战,最终力竭战死的那位将士?”
南振衣点头道:“不错。”
“那,令侄这一次去凤翔城”
旁边的南子泰说道:“我当然就是为了那副铠甲而已。那是我们先人的铠甲,却被那个毁家败业的败家子觊觎,甚至还要拿去还赌债,实在有辱我家先祖!”
我和轻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南振衣叹了口气,平静的说道:“子泰不可,那套铠甲既然已经答应了留给他们,你就不应该再去出手。今后每年你再去祭奠,即使路过凤翔城,也不要再去惊扰那一家人了。”
“小叔”
“嗯!”
“是。”
他三言两语就制服了那个看起来乖张不羁的南子泰,现在这已经一点都不能让我们感到惊讶了,毕竟,西山书院那么多学生,各种性格,各种出身的都有,只怕不会比他这个侄儿更好对付,但偌大一个书院,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志向和性情,却没有造成任何的分裂与混乱。
这,绝对不是一个手段普通的人能做到的。
只是我的心里顿时感到有点遗憾,之前怀疑他们跟陇西军有关,自然也猜测过他们可能就是陇西军的后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可以从他们这里探知一些关于陇西军覆灭的消息。
但是,他们的先人既然是胡老爹先祖的救命恩人,那就是在陇西军覆灭之前就已经战死了。
我试探着说道:“所以,山长你并不知道陇西军覆灭的真相?”
他摇头:“我不知道。”
“”
“这些年来,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放在我们心里,子泰每年去西北祭奠陇西军的时候,也会顺路查找一些线索,想要调查这件事的真相。可惜的是时长日久,很多线索都断了,他始终没有办法查出当年陇西军覆灭的真相。”
我看向南子泰:“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也不是,这一次,就有了一点线索。”
“哦?是什么?”
南子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颜大小姐难道还不知道吗?”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我知道什么?”
他挑了挑眉毛,然后说道:“那个胡老爹家里的铠甲,是皇帝派人去偷的。”
“”
我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只睁大眼睛看着他,轻寒皱着眉头:“真的?”
南振衣平静的说道:“在我面前,子泰不会说话。”
我下意识的问道:“他,他为什么要偷?”
南子泰冷笑了一声:“这件事情,颜大小姐怕是不该来问我。”
我原本觉得已经清晰了一点的思绪这个时候又被他一句话给搅乱了胡老爹家的铠甲是裴元灏派人去偷的?
这个时候我才恍惚间想起来,我跟着宇文英到了那片埋葬陇西军的湖边的时候,他设计引出谢烽,所用的诱饵就是一个包袱,而谢烽也的确上当了,半夜的时候潜入到湖底去打捞,那个时候,宇文英就说了一句“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把那件锁子甲投入湖中”。
如果说在当时,没有出现第二件锁子甲的话,那么他所指的,应该就是胡老爹家里失窃的那一件!
可是那件事情,我根本没有告诉过他们,但从话语中看来,他们显然全都知道。
看来,真的是裴元灏派人去偷走了那件锁子甲。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沉默着想了很久,不过怎么想都想不通,或者说,有点不敢往下想。
过了好一会儿,我转头看向南振衣,问道:“那对这件事,山长有什么看法?”
南振衣道:“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想有什么看法。”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身系重大,如果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认定一件事,很有可能影响他的判断做出一些错误的事情,比如这一次,如果他真的有什么看法了,那就不会收念深为入室弟子,也正因为他不让自己有任何看法,在这个情况下,他才会做出不受感情影响的判断。
这时,他又对着我们举起了酒杯。
大家这一次喝酒喝得有点沉闷,心思已经被刚刚这件事给牵走了。酒过三巡,南振衣对着外面轻轻的拍了拍手,立刻,那些仆从便端着食物走了进来,分别放置在我们每个人面前的桌案上。
一阵热风,带着甜香迎面扑来。
低头一看,原来是烤雁,表皮已经炙烤得金黄酥脆,调和了饴糖涂抹在上面,更是油亮发光,腾起的阵阵热气引得人垂涎欲滴。
旁边,还配着粢饭酪浆。
这些,的确都是我小时候才会吃到的味道,尤其是到了西山脚下跟母亲单独住的那段日子,西山书院的学生和无畏和尚时常拿这些东西给我们,那个时候吃得我都生厌了,可离开西川这么多年再没有尝过,现在突然摆放在面前,倒是诱得我食指大动。
我微笑着抬起头来看向南振衣:“多谢山长。”
他只淡淡的一笑,厨子们过来将每个人的烤雁肉分成了一片一片,配着饴糖一吃,鲜香可口,肉汁丰盈,食物的味道让我一下子忘记了之前那件事带来的烦心感觉。
南振衣这个人说话没有什么技巧,请客吃饭也不是山珍海味,却能完全掌控客人的心思。
这个人,只在西山书院当一个山长,屈才。
食不言寝不语,这一下,我们几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大家安静的吃着面前的食物,整个敞轩里只剩下刀切和筷子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饭菜都吃完了。
仆从送了清水上来洗手漱口,然后送了茶来,自然也是蜀地的老鹰茶,化解了饭菜的油腻,喝起来让人感到十分清爽。
这一下,我的思绪也稍微清醒了一点。
“那,现在论道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山长有什么打算吗?”
南振衣微笑着看着我:“大小姐是不是想问,接下来,皇帝会入川跟颜家和谈,我是否会参与其中。”
我点点头:“这件事,事关重大,颜家不能一言定夺,西山书院在蜀地的影响深远,我想,大家应该也会想要看山长的态度。”
南振衣说道:“我的态度,就是书院的态度,而书院的态度在论道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明白了,无需我再多言。”
“山长难道,不会再继续参与这件事?”
“不会。”
“那,若家主请你去成都呢?”
“西山书院向来听调不听宣。”
“”
我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
看来萧玉声说得没错,南振衣做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外人的确很难影响到他,既然他已经决定了,我再多说也是无用的。
大家又安静的品茶,过了好一会儿轻寒才开口道:“师哥,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南振衣道:“什么事?”
“是关于藏书阁的。”
“”
南振衣抬眼看了他一眼。
轻寒问道:“师哥你知道藏书阁的楼顶上暗藏着一个机括吗?”
第2250章 一场以生命为注的赌局()
“师哥你知道藏书阁的楼顶上暗藏着一个机括吗?”
有点出乎意料的是,南振衣并没有立刻回答我们,而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算知道。”
“算知道?”
这种话,我并不陌生,好歹在宫里混了那么多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是最管用的。我诧异的看着南振衣,难道说到这件事上,连他也要开始跟我们打官腔了?
轻寒微笑了这一下:“这话,不像是山长说的。”
南振衣也笑了笑,说到:“不过,我还真的只是算知道而已。”
“哦?”
我和轻寒对视了一眼,都疑惑的看向他,南振衣说道:“大小姐和刘师弟到书院来没两天时间,就看出了藏书阁内外高度有偏差,那天晚上,还特地到山顶上来查看。我在书院守了几十年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我一愣:“难道,山长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
他点了点头。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
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
南振衣平静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这个所谓的山长,不过是大夫人离开颜家,老师去苦修了之后,书院出现了一段时间的空白,我因为年纪最长,就接管书院的一些事情,学生们才开始叫起来但其实,西山书院说到底,并不是属于我的。”
他这么一说,我好像才回过神来。
的确如此。
实际上,他现在的身份,也只是西山书院的大师哥,因为年纪最长,所以管理了这里的一切,但在辈分上,他并没有高出萧玉声和查比兴他们。
南振衣接着说道:“所以,我并没有拥有这个书院,而书院的一些事情,我也并没有完全的操控权。”
“……”
“况且”他看着我,道:“当初大夫人走得那么突然,这件事,她也没来得及交代。”
他这样一说,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就晃过了一个场景,在我离开西川的第二天,这里挂满了白幡,红姨说,也是因为看到了那些纷纷飞扬的招魂幡,她才知道了母亲过世的消息。
的确,这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当初修建这个藏书阁的时候,母亲也没有多交代什么吗?”
“没有,图纸是大夫人直接拿过来的,匠人也是她特地找来的,当初书院的规模还没有这么大,学生们也并不了解这种事情,所以修建藏书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