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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寒在旁边慢慢的说道:“不过这一次的论道,似乎跟上一次很不同。上一次的听起来,是真的在论道,但这一次,比试比论道更重。”
查比兴立刻说道:“对,我也觉得这个奇怪。我们平时在书院里,的确是要习六艺,书呆子在书院里是很难呆下去的,可问题是,大师哥从来不让我们比试!”
“……”
“他经常说,人有了争胜之心,学,就变得不单纯了。”
“……”
“就连我们师兄弟在书院里,也从来不比试御射的功夫。”
“……”
“他怎么会准许书院的人跟别人比试,而且是个十一个书院的学生比试,阵仗还闹得这么大,几乎全西川的人都知道了。”
“……”
“这种比试,根本就不是论道,且不说他,在学生的眼里,都跟卖艺耍把式一样。”
“……”
“这,这太不像他的行事作风了。”
我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查比兴毕竟是一直待在书院,跟随南振衣的,他这么说,那就是真的有点怪异。
这时,轻寒慢慢的说道:“难道你们没有觉得,从之前的几件事来看,都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吗?”
“……”
我和查比兴都一愣,转头看向他,他的目光微微闪烁着,也看向我们。
是啊……
我这才有些恍惚的想了起来,从我和轻寒两个人修书给他,却被他拒绝了让念深入书院开始;到之前,又扣下了太子;现在,更是破天荒的答应了其他的书院比试论道的事。
他做这些事情,的确有些奇怪。
轻寒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皱着眉头:“难道,他被人胁迫?”
一听我这话,查比兴反倒笑了起来,说道:“大小姐,那是不可能的。”
“……”
“大师哥那个人,就算被人刀架在脖子上,他想要做的事也一定会做下去,而且我敢说,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把刀架上他的脖子!”
他说得这么肯定,甚至不是说南振衣有没有可能被人胁迫,而是根本连别人胁迫他的可能都没有。
我说道:“所以,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查比兴神情凝重,没有说话,而轻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的说道:“我倒觉得,为什么会出现这场比试,还不是最要紧的。”
我和查比兴都看向他。
他抬眼看着我们,道:“最要紧的是,这场比赛的结果,会如何。”
“……”
“赢了会怎么样,输了会怎么样。”
我的心忽的一沉。
他说道:“任何一场比试,都会有彩头,会有结果。这一次西山书院和十几家书院的比试,彩头是什么,结果会导致什么,我想这才是最要紧的。”
我沉声道:“你觉得,会是什么?”
轻寒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的说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可能这才是南振衣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会参与到这一次比试论道的原因。”
“……!”
我和查比兴恍然大悟,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对,如果说南振衣不会受任何威胁,即使受到威胁也不会屈从,那么就只能从这个方面来解释他现在做的事情,他想要一个“彩头”,他需要一个“结果”。
查比兴喃喃道:“刚刚他们说,第一场比试御射,我们已经赢了。那第二场,比试诗书……”
我急忙道:“你觉得会赢吗?”
查比兴立刻说道:“我对我们书院,那些小崽子们,还是有信心的”他说着,又皱起了眉头,喃喃道:“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是不是疏于练习,御射成绩居然这么难看……大师哥怎么也不管管?”
他还在为那个御射的事耿耿于怀,我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但轻寒在一旁说道:“第二场是比诗书,那就难讲,文无第一,连老师也从来不敢说自己通了。”
我说道:“如果第二场也赢了,那就赢了;如果输了,那就还得比试第三场,不知道是什么。真想马上过去看看,我们还有多长的路?”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轻寒说道:“还有一天的路程。”
“那”
“不行,你刚刚都已经累成那样了,如果再彻夜赶路,人会垮的。”
“是啊大小姐,要急,也不能急在今晚。今晚我们还是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出发,如果来得及的话,应该可以在入夜之前赶到书院。”
倒也是,我累了,不过就是累垮,但轻寒的身体,可经不起。
我点点头:“那好,我们今天都早一点休息,明天一大早就出发。查比兴,你跟下面的人说一声。”
他应声,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轻寒也站起身来准备回房,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问道:“轻寒,你觉得,南振衣要的‘彩头’,或者说,他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轻寒停下了脚步,想了想,才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我,说道:“他守了西山书院那么多年,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可以说书院就是他的命根。这一次拿出的,是自己和西山书院的体面。他把什么都给出来了,那他要的,就是比西山书院,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
第2207章 西山书院()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我们都起身离开了。
当然,在路上也看到了一些要赶去西山书院“看热闹”的人,他们大概也是赶着想要去看看第二场的比试,所以不辞劳苦,有的甚至是星夜赶路。
这一路上,我听到了越来越多关于西山书院那比试论道的传闻,不过有趣的是,中午的时候,我们听说的第一天比试御射时,西山书院的学生上靶了四百七十三支箭,到了下午,这个数字就变成了七百四十三支了。
而且,还多了一些其他的“神技”,每个人都在往里面加油添醋着自己的想象力。
过了申时之后,我们的速度逐渐的慢了下来,毕竟是跑了一天,而且也没有好好的休息,便在路边的一处茶寮坐下喝茶歇凉,正好茶寮里也有一些要赶去西山书院的人,哲生他们便过去跟人攀谈了起来。
不一会儿,哲生跑回来,震惊不已的说:“他们说,西山书院的学生,可以一箭射穿四个箭靶!”
我们几个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查比兴勉强咽下了嘴里的那口茶,苦笑着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有这本事,还窝在书院里干什么?”
我也笑了起来:“这牛也吹得太厉害了。当年老师还在西山书院的时候也开国博学大会,那个时候还不仅仅是西川的学子,天下的能人都来了不少,也没被吹捧成这个样子,这一次,才只是比试了一场御射而已,就被人争相传颂,他们哪来那么多的故事啊。”
轻寒拿起茶壶给我和查比兴的杯子里都续了点睡,然后说道:“因为天下乱了,人心也就乱了。”
“……”
我和查比兴都回头看着他:“什么意思啊?”
他也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当年的那场博学大会,我也听老师说起过,虽然能人来了不少,可是那个时候天下大定,博学大会就真的只是讲学论道而已,这是阳春白雪的东西,老百姓不懂,也不会关注,可这一次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
“外面,在打仗,而且之前,已经快要打到剑门关了。”
“……”
“世间万物对危险都会有自己的反应,山摇的时候鸟会飞,地动的时候狗会跑,老百姓也不是无知无觉的,他们也会下意识的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解救自己的法子。天下大乱成了这个样子,西川虽然偏安一隅,但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沾,独善其身,这一点是谁都知道的。”
“……”
“这个时候西山书院突然出现了一场比试论道,那就绝对不会仅仅只是讲学那么简单。”
“……”
“人人都想要找到出路,也想要找到一个强大的,可以依靠的力量。”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这大概就是古往今来,那么多英雄的故事留存至今的原因吧,不是那么些故事有多么精彩,而是人在无助的时候,需要这些英雄的存在,哪怕只是存在于心里。
不过
我抬头看着他:“那你觉得,西山书院在这个时候突然跟人比试论道,是不是也”
轻寒笑了笑:“去看了就知道了。”
因为他这一番话,我重新鼓足了力气,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大家又纷纷上马,一路朝着西山书院飞驰而去,眼看着太阳慢慢的往西斜,我们就像是夸父在追日一般,阳光慢慢的染上了一抹血色,在我们的马匹几乎跑得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看到一片镀上了金色轮廓的山脉出现在了眼前。
暮色中,似乎还能隐隐的听到遥远的钟声传来。
西山书院,就在前方了!
我的两条腿已经被磨得快没有知觉,虽然跑的是马,可自己也被颠得骨架都要散了,气喘吁吁的,轻寒一只手勒着缰绳,转头看着我:“你怎么样?还能继续赶路吗?”
我点点头:“可以的,我们尽量早一点赶过去。”
之前预计是要在入夜的时候才能赶到书院,但今天疾驰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现在才刚黄昏,就看到雾拢山在前方了。
也许,我们还能赶上,见识见识这第二场比试。
上一次我们从年宝玉则回成都的时候,途径天目寺就走过这条路,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没有来得及去书院,可是那个地方的静谧却是多年不改,让我十分的流连,但这一次,这条路上的寂静却被来往的行人打破了,明显的能够感觉得到,这里的人比过去多了许多。
来这里看热闹的人还真的不少。
轻寒也缓过一口气,然后对着后面的人扬了扬手:“大家加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