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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轻悠被这一句话问到哽住。
姜啸霖没有看她,而是低头整理之前被故意挽起的西装袖子,动作优雅,十个指节修长有力,透露着贵公子特有的矜贵气质。
轻悠终于挤出一句,“这是我家的私事,不劳大总统您多管关心。”
之前从锦业那里也隐约耳闻国民政府的安全保密局的事,现在,她算是领教了。
姜啸霖冷笑一声,“恺之还在江陵河边驻军,至今不知他深爱的女人在他奔赴沙场时,早就飞到大洋彼岸跟他最大的敌人结为连理。”
轻悠扭头直视,“姜啸霖,果你想让我觉得愧疚,那么我要祝贺你,早在我拒绝他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深陷其中了。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更像个角落里见不得光的深宫怨妇,不嫌得瑟你的!”
最后一句,轻悠嘀咕成了北平的俚语。
姜啸霖被这直楞楞又精中有细的话给咽了一口,转头瞪过去,轻悠却已经收回了眼,摆弄起自己精致的小手包里的串珠儿,做起了手工。
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够横,除了母亲,鲜有女人能在他面前保持此轻松镇定。就连同床共枕好几年的妻子,也一样不敢直面他阴沉的怒气。
“轩辕轻悠,你不怕我扣下你威胁织田亚夫么?”
“我真心怕死了。早知道我就该晚点儿出门,也不会上倒霉地在这阳春三月的天里碰上这么大个瘟神触我霉头。现在方知,国民大总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光明正大地打不赢了也要使些见不得光的流氓手段。”
轻悠转头,裂裂唇角,笑容假得要命。
姜啸霖呼吸变重,“你说的没错,我们做政客的从来也不比刽子手干净。但至少,我对大家,对老百姓,对我自己的家人朋友,我问心无愧!”
轻悠的手顿了一下,充耳不闻。
车内陷入窒息的死寂。
可是两人胸膛里的心脏,都在急速地擂动着。
汽车终于停下了,窗外立即传来孩子们的叫唤声。
姜啸霖动身开车门,轻悠先拉开了自己一边,说道,“大总统,恕我轩辕轻悠无能,我没有大总统的胸襟可以兼爱天下,也没有大总统您的无私,敢送自己的亲弟弟上沙场。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我能做的只是尽力保护好我的亲人,照顾好我最爱的人。”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来时,目光清亮纯澈,亦固执难解。
“在我的家里,没有国界,没有政派,没人种族歧视,只有理解和包容。”
姜啸霖顿时怔忡当场,心下翻涌不断,久久无法平静。
可不管这一刻心里的震动有多大,他也只能看着女人用力甩上了车门,转身时又笑容满面,一身温暖阳光,展臂迎向她爱的家人。
恺之,难道哥哥真的错了么?
这念头一闪而过,立即就被向来自负毅志坚定的男人给抹掉了。
那时,沪城,东晁总司令部。
空军总司令报告,“元帅,还有一刻钟,我们的战斗机就要进入空袭目标区。”
织田亚夫看着详细的地图,点了点头。
南云卫等一干作战参谋,都露出了期待的表情,无线电收报员正紧张地收发着信息,监控着整个空袭任务的实施进程。
突然,地图前的男人身形似乎猛然一震,转身冲进了他的休息室。
众人微讶,不明所以。
织田亚夫摇通了电话,“接轩辕大宅。”
接线员立即挂长线,三个同时运作,这是一条非常特殊的专线。
大约五分钟后,电话终于接通了,织田亚夫劈头就问,“轻悠现在哪里?”
他的左眼皮突然跳得很厉害,让他很不安,在胜利即将到来之际,他想到必须打个电话确定。
那头接电话的是在家带孩子的锦绣,“哦,是亚夫啊,轻悠她一早就带着小八小九去飞行学院送修改的飞行服了。”
“你说什么?”
电话里一声大吼,吓得锦绣急忙拿开了电话,男人的声音却非比寻常的激烈。
荣泽英杰满脸惊愕地站在休息室门口,听到织田亚夫的低吼声,有种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的错觉。
怎么会这么巧?
“该死的,马上调回战斗机组!”织田亚夫几乎失控地冲出休息室,对着空军司令大吼。
“元,元帅,这怎么可能?无线电通讯已经在半个小时前断了,目前我们只能确定他们大致的位置,根本不可能联系上啊!”
其他将领纷纷询问缘由,织田亚夫瞬即僵愣当场。
南云卫立即知道了原因。
荣泽英杰掌心直握到滴血。
可是军令山,岂可朝令夕改!
一切,已成定局。
那时,飞行学院的阳光正好,教室里传出教师的讲课声,校场上正在训练的学员,挥汗雨。
当得知大总统微服亲临视察时,全校师生都激动极了。
姜啸霖只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儿,不想太过惊动师生们的正常作息,便立即前往制造厂。
不过看到未来的飞行队员们精神抖擞的模样,也让连日来的阴霾化去不少。
“师傅,不知道修改的衣服合不合适,我去看看那几位军官们试衣的情况,晚点儿我们再聚聚。”
卫将军正要说好,就给姜啸霖打断了。
“轩辕小姐,我听说国外的专业飞行服里,还设计有抗荷服,减压服,更有特制的鞋。以你们天锦坊自称为天下第一的专业水准,应该不可能不知道吧?”
卫将军来不及阻止,轻悠就给呛上了。
“当然知道。不过之前竞标时,并没有要求我们设计抗荷服,但我们也根据一些经验试制了一两套。我很确信我们天下第一的水准,只要客户的需求合理,我们都能做得出来。”
姜啸霖轻哼一声,“那正好,现在我们去制造厂还要试机,你不向来喜欢直接收集用户感受和意见么?难道不该过去看看。”
明知是挑衅,轻悠咬牙应,“只要大总统不怕被人垢陷以裙带关系以权谋私,我们当然不介意再多捞一笔政府订单。”
说着,就大步朝外面已经停好的汽车走了过去。
卫将军想说什么,姜啸霖已经大步追上小女人了。
两人边走边呛,绝不冷场。
“这,这两个人怎么老这样儿!唉,素素,你真不该把这两人一块儿接来。”
秦素无辜地摊摊手,“老师,我也没办法。他们是从一辆车上下来的啊。而且,大总统好像很喜欢刺激七师妹,故意把七师妹的弟妹都扔在学园宿舍那里了,两人一路呛着来见您。”
卫将军只能叹气,跟着上了军车。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大总统与小女人的口水战,一直没停过长生鬼书。
飞机制造厂,这是轻悠第一次进厂房,她瞄了前方的男人好几眼,奇怪这男人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嫁给了他的死对头,竟然还让她参观制造厂。
哼,真是够得瑟的!
她心下暗哼哼,就故意拉着秦素问东问西。
“素素,上次我在这门口看到被割了一半的机头,好像不是咱们亚国的吧?”
秦素在这几次接触下,觉得轻悠的性子很对自己味儿,对于这问题的答案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便直接回答。
“你说的是东晁的零式战斗机吧?那可是咱们周师兄好不容易给弄来的,对咱们新机种的研究启发很大呢!”
“那你们有试过,东晁的战斗机强,还是咱们的新战斗机好呢?”
众人正站在高高的平台上,俯瞰仓库下一架架几乎已经是成品的战斗机,目光中都充满了期待和自豪。
“这个啊,还没比较过,真不”
“当然是我们的更好!”
突然,姜啸霖回首,深黑的目光直落在轻悠脸上,仿佛想掀开她的心窥探什么。
“何以见得?”
“我们有最好的设计师,最好的驾驶员,最正义的战场。”
轻悠点头,“我记得去北平时,当时那位王爷也称,他们有最好的御林军,最好的民间防卫兵,还有远航百国的最好水师,结果呢!”
姜啸霖脸上一闪而过狰狞之色,“他们的皇帝昏庸无能,政体松散**,岂可与现在相较!”
轻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不好意思,大总统,我相信您一定是英明果敢的领袖,也相信国民政府是个好政府,不然我家的冤情也不会被申张得雪。”
她朝飞机走了两步,双臂展开,小小的身形匿在机翼下的阴影处,却让人觉出一种奇妙的力量。
“其实,我更相信,机器本是死物,但我们有最好最自信的飞行员,正义和胜利就会站在我们这边!师傅,您说是吗?”
卫将军正尴尬着,一见这漂亮的台阶给出来,连声应是。
秦素蹦上前,拍了把轻悠的肩,“最好的飞行员我可不敢当,之前听师傅说你也是驾驶好手呢,有机会我可真想跟你比比。是你这个业余的够天才,还是咱们这个专业学校出来的有本事?”
两人互相调侃着,笑闹着一路前行。
姜啸霖收回了目光,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怎么跟个半大的丫头计较。
卫将军拍了拍姜啸霖的背,说,“老大,你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轻悠这丫头留过洋,思维表达方式跟咱们老一辈的大不同,虽然有时候好强了点儿,心肠还是很好的。”
姜啸霖苦笑着应下了卫将军的劝导,他岂会不知她的脾气,想当年两人第一次撞见,那么尴尬的场面,寻常千金闺秀早就羞涩躲开了,她竟然还能板着一张小脸跟他理论。
到了飞机场,已经正式出品的几架试验机停当在仓库里,机身锃亮,银光烁烁,线条流畅,十分惹人注目。
此时,机下已经围了好几个跃跃欲试的飞行员。
不巧,其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