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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逐月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笑嘻嘻的道:“前辈其实也好奇外头的事情嘛。我们可以说给你听呀。”
原随云笑了笑,将慕容博以及萧远山、玄慈等人纠缠三十年的恩怨是非说了遍,莫了他还道:“前辈隐居山林三十余年,当年应该听说姑苏燕子坞参合庄之名的,如今慕容氏都心心念念着复国之事,真不知让人说是执着还是可笑。”
独孤求败听了有些刻薄地道:“自然是可笑了。三十年多年前慕容氏当家之人还是慕容博的父亲慕容振,他们慕容氏一代代儿孙取名字就看得出来了。也是傻了,在江湖之中打打杀杀想要复国?”
花逐月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哪怕赵家天子文弱得只会写诗画画儿,这天下也轮不到他慕容家来做主的。方才老前辈说的天下大势可是对极了,百来年后,北方辽金相继,后来蒙古人崛起,我们来这儿之前,大宋已经只剩下江南一隅之地啦!”
独孤求败有些感叹地道:“赵官家本就一代不如一代的。”随即又好奇问道,“百来十年后,这山林也不在宋国境内了,你们又是如何来此的呢?”
原随云就将自张三丰口中听到的杨过事迹说了,“前辈大概也没有想到吧,那柄重剑竟然再次出现在江湖之上,后来还被融了重铸成了一把刀和一柄剑,再次在江湖中掀起了风浪。”
独孤求败像是听他人的故事一般听完杨过和屠龙刀倚天剑之事,好奇地瞧着原随云道:“不知你小子在江湖中弄了什么风波来?总不会是籍籍无名吧?”
原随云点头叹道:“晚辈胸无大志,武功也就这样子,能闯下什么名头来?前辈若是能看在这辗转数次的缘分上收了晚辈做徒弟,等我们回去之后,自然会名声鹊起的。”
“年轻人口舌也锋利呀!不错,老夫年将朽木,除了不曾求得一败之外,唯一的遗憾便是老夫毕生的武学之道不能传承下去。你这小子倒真是说到老夫的心事。只是自五十年前起,老夫就绝意不会收徒了。你和小姑娘说得再多也是无用的。”
花逐月撅嘴不高兴地道:“我们说了这么久,前辈这是白听故事呀!你虽立誓不收徒弟,可这誓言就是留着被打破的嘛。再说了,真的不收徒弟,可不表示不可以教我们武功嘛。前辈指点一些也好呀,不然也太小气啦!”
独孤求败沉吟片刻,方无奈笑道:“小丫头可真是会想。好啦,老夫时日不多了,能指点你们几日就看天意啦!”
花逐月闻言高兴地笑了,忙和原随云行礼谢过独孤求败。他们俩却不知独孤求败之所以答应指点两人一些时日,确实是因为他没多少时日了。
四十九日之后,独孤求败闭上了双眼,有原随云和花逐月送他离去,他自是不用还没有闭眼就躺进早挖好的坑洞之中的。
“随云,你天资极高,将来的成就必定远胜于我,可其他方面千万不要学我,六亲断绝一生孤独……只是没想到我死之时,竟有你们相送,已足够啦。你们两人,可要好好儿啊……”独孤求败说完算是含笑而终。
可即便他是寿终正寝而去,花逐月和元随云心里也极为难受,只是最难受的却是大雕。它窝在独孤求败的石墓前整整三日,凄鸣不绝。
“逐月,我们该走了。”原随云知花逐月很难过,可人生本就是充满离别的,再不舍也须走自己该走的路。
“我去和雕儿道个别。”花逐月看着依旧沉浸在伤心之中的大雕,走上前去,伸手抱住了雕儿的头部抚了抚,“雕儿啊,我和随云要走啦,你一个人在这儿要好好儿啊。”
原随云的神色突然大变,“逐月!”他伸手去抓伏在大雕身上身形渐渐变淡的花逐月,他自己也随之消失,只余下大雕悲切的长鸣声。
江南,杭州,百花楼。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百花楼也如它的名字一般,鲜花簇拥,让人流连住步。可再流连,再赞叹,也没有人闯进小楼之中,只因为那是专属于花家七公子花满楼的小楼。
花满楼正用他那双白皙修长的双手抚弄着一棵棵娇柔的鲜花,即便沾上了泥土,也丝毫不损那双手的魅力。好似他抚弄的不是鲜花,而是少女柔软的肌肤一般。
花丛中英俊而温柔的少年无疑是吸引人的,若再有不菲的身家,出神入化的武功,自然是更让无数少女痴迷了。那些爱慕的、赞叹的目光中,花满楼好似一无所觉一般,面带微笑地摆弄着他的花草。
直到为最后一株鸢尾也浇了水后,他才转过头,“看向”门前伫立了一个上午的少年,“公子可要进花某的小楼喝杯水?”
原随云看着花满楼和逐月有七分相似的容貌,点头道:“多谢了。”随即跟着花满楼踏进了百花楼,看着他和寻常人一般地踩上楼梯,端茶倒水。
“这是今年的龙井,公子尝尝。”花满楼温声道,心底却在猜测这个站在百花楼前半日的少年会说些什么。
“多谢了。”原随云确实有点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汤后,才道:“七公子的容貌和我的,一个极好的朋友极为相似。”他本想说未婚妻的,但是想到眼前这人是逐月的七哥,便换成了个词。
花满楼一怔,随即道:“公子那位朋友是男还是女?”
原随云道:“自然是女子。她姓花,名逐月。七公子可还记得她?”
“吭——”花满楼手中的茶杯掉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更是没有了之前的从容与镇定,腾地起身道:“逐月,花逐月?她今年可是十五岁?丁酉年九月十五日的生辰??
“是,她告诉过我,她有七位兄长,她爹爹为了省事,正好读到了晚唐诗人许浑的《咸阳城东楼》: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所以花家大哥名高城,花二哥名汀州,花三哥名溪云,至于花七哥,便是满楼。”
原随云边说边暗骂老天喜欢开玩笑,他来了逐月家,反是逐月却不知去了何处了。
而花满楼听到此处,多年来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的心里再次燃起了希望——妹妹逐月有消息了。
第57章 金陵逐月遇诗音()
南直隶江宁县外,碧云寺。
林诗音双手合十地跪在文殊菩萨的佛像前虔心祷告,良久才被小丫鬟扶着起身。
“小姐这般诚心,菩萨定会保佑表少爷在殿试中一举夺魁的。”丫鬟看林诗音还是一脸担心,忙出声劝道。
“小铃铛,春闱得中的都是才华横溢的学子,表哥虽好,可人外有人,就怕有个万一。”林诗音低声柔柔说着,尤其是自己这位表哥还和江湖中人有来往,姨夫过世了,大表哥又在外头做官,自己虽劝过他几次,可每次表哥都说无事,还说江湖中人心情直爽,比之同科的士子们更谈得来。
小铃铛她只是个丫鬟,并不能理解小姐的愁绪,反而笑呵呵地道:“李家老爷是探花,大表少爷也是探花郎,表少爷说不定也是个探花郎呢。小姐您就等着表少爷高中后归乡与您成亲吧。”
林诗音雪白的脸上浮现红晕,笑嗔了小铃铛一句,又去其他两个殿拜了捐了二十两银子的香油钱,这才离开。
林诗音虽是寄居在李家,然而她不但是李家少爷李寻欢的姨表妹,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她出门自然是有车马跟随,仆从伺候的。故而她并不曾如一般大家闺秀般带着帷帽。
出了碧云寺上李家的马车时,却被一个锦衣公子给瞧着了,那人一脸痴迷地看着林诗音,口水都差点儿流下来了。眼见林诗音上了马车走远了,他才回神踢了两脚自己身后跟着的小厮,“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追?”
江宁县在南直隶毕竟是个大县,是苏州到金陵的必经之地,路上行人不少,一个锦衣小少爷跟着一辆马车跑,不一会儿就被许多人指指点点的,便是马车里头坐着的林诗音也知道了。
此时的林诗音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咬着唇红着眼睛一脸的委屈,暗悔不该出门时不带帷帽的。
小铃铛却气恼得很,她劝道:“小姐快别哭了,外头那色眯眯的小子知道了您的身份,必不敢造次的。奴婢下去喝退她。”
林诗音知道小铃铛虽身子骨像一般姑娘,然而力大无穷,便是和两个男人争执也不见得会吃亏的,便点了点头。
小铃铛叫停了马车,才跳出了车厢,双手叉腰准备斥骂那锦衣小公子,不想一个白衣少年迷迷糊糊地撞了上来,“往京城去怎么走?”
小铃铛不耐烦地道:“出了江宁县城一路往北方向走,就是京城啦。”
谁知白衣少年转身走了三步又回来问道:“江宁县城又怎么走?”
小铃铛气得慌,敢情这是个傻小子呢。往大路另一端一指:“沿着这条路走小半个时辰就是江宁县城了。快走快走,别挡着。”
那少年只被小铃铛推退了一步,他双眼定定地看着小铃铛,“看在你告诉我路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一次了。我最讨厌人碰我。”
小铃铛被少年冷漠的眼神吓了一跳,等少年走开了,她才注意了觊觎自家小姐的色狼带着小厮和李家的老仆都快打起来了。
这次跟着林诗音出门的,除了丫鬟小铃铛外,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瘸腿车夫,两个三十多岁的老实家丁。这三个人自然是拦不住锦袍少爷和他的小厮的。
小铃铛大喝一声,一拳打向那拉扯车夫的小厮,却不妨那小厮竟是个会武功的,哪怕只是粗浅功夫,不过片刻功夫,李家的三个老仆都给打趴在地上,小铃铛不过仗着力气大还能勉力支持而已。
马车的车帘被那锦衣少爷给掀开,他一脸迷醉地看着林诗音,一双大肥手也往林诗音脸上摸去。
“哇!”那少爷却突然缩回手抱着胖手痛呼起来,“那个混蛋暗算你爷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