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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那边谢玉华便扯着嗓子哭喊道:“谁也不许动她!我看你们谁敢动她!青杏是我们花钱买来的,卖不卖我说了算,你们谁敢!”谢玉华一边嚎一边恶狠狠盯着谢繁华瞧,那小眼神凶得似乎欲要将谢繁华给活剥了。
“放肆!”谢潮荣刚刚低呵一声,那边贺氏瞧着形势不对劲,抬手便掴了谢玉华一掌,训道,“玉儿,你好大的胆子,不许对你父亲不敬。”
这下不得了了,谢玉华紧紧捂着自己的脸,看着贺氏,不敢相信的样子。
就连谢素华也呆住了,娘平日里待弟弟跟宝贝似的,今日竟然会掴弟弟一巴掌,这是怎么了?
谢玉华眼泪止不住往外涌出,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胸膛起伏不止。他猛然站起身子来,转身便大步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仰头大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被人追杀。
贺氏顾不得儿子,只还对着谢潮荣道:“侯爷,妾身这就命人出去找个合适的买家去,一定尽快将青杏卖掉。”
青杏脸肿得高高的,脸上还被打出了血,泪水流到脸上的伤口,疼得她直倒抽气。
且说谢玉华一口气跑回自己房间后,像是发了疯似的,将房间里面能砸的不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一边砸东西还一边又吼又叫的,吓得旁边的丫鬟都站得离他远远的,怕挨骂挨打。
贺氏领着谢素华跟青杏回院子,见儿子跟疯了一样,她几步上去便将儿子抱住,按住他道:“玉儿,你是在做什么?还不快住手!”贺氏身量高,年轻的时候是扮成男儿样子跟她哥哥去军营里混过的,因此有些力气,她抱住谢玉华,谢玉华想动也动不了了。
动不了身子,谢玉华索性也不动,只扭头问:“娘,反正儿子不愿意青杏出去,她是孤儿,又长得这般好,若是被卖到凶残的人家,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哼,他就是偏心,一回来就这般偏心!他回来干嘛,真不如不回来。”
贺氏捂住他的嘴说:“我的儿,你心里想的什么别都挂在嘴上。无论如何,他到底是你的爹,你今天才见你父亲第一面,便就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往后还叫他如何疼你?”
“我有舅舅,做什么要他疼我!”谢玉华到底年轻,心里不服气,此番在他心里,自然是舅舅比爹好。
贺氏拉儿子在一边坐下来,说道:“玉儿,就算你舅舅待你再好,广宁伯的爵位也是轮不到你来承袭的。你爹就算待你再不好,你身上流着的也是他谢家的血,谢家子孙该有的东西,你也有资格去争取。”
贺氏说得含糊,并没有点明什么,谢玉华此番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往深处去想。
只气愤道:“吃的喝的穿的,这些我不缺,谁稀罕!”
贺氏望了儿子一眼,摇摇头,说道:“那些个俗物自然是入不得咱们的眼,可是你父亲靖边侯的爵位,你也不想要?”
谢素华瞪圆了眼睛,一头趴在贺氏跟前来,问道:“娘,父亲的爵位不该是由二哥哥承袭的吗?怎么,玉华也有机会?”
谢玉华一双眼睛亮亮的,他忽然就想得通了,只站起身子来笑说:“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爹是靖边侯,我是靖边侯的儿子,爹的爵位当然我也是有机会承袭的了。”想得挺美,越想越觉得前途光明,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待我当了侯爷,少不得要教训教训那些欺负青杏的人,哼。”
青杏知道三爷喜欢她,此番低着头小声嘀咕道:“三爷,奴婢不想出府,奴婢就在主子们跟前伺候着。三爷,奴婢求您了,千万别赶奴婢出去,奴婢打小在府上长大的,出了谢府,奴婢活不了的。”
谢玉华拍胸脯保证:“你放心好了,小爷自会护住你。”
青杏赶紧谢恩:“谢谢爷,奴婢往后一定小心做事,再不会给主子们添麻烦了。”
贺氏却道:“青杏,你必须得出去。”
第十章 送丫鬟()
谢玉华见生母如此坚决,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脾气本来也不好,立即就炸了:“为什么?”因为生气不甘心,一张白净的脸都扭曲了,头一昂,负气道,“我就不送青杏出去,她是我的丫鬟,她没做错,我不让她走。哼,娘,您平日里那般厉害,府上人都怕您呢,怎生爹一回来,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都叫儿子快不认识您了。”
贺氏哪里是变了?她又哪里是甘心?不过是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咽罢了。她的丈夫回家了,可是她的丈夫心里眼里都没有自己,他心里满满的都是另一个女人。
亏得她当初那般待他,亏得这些年来,她辛辛苦苦操持着三房里大大小小的庶务,她累死累活地又落了什么好了?他一回来,连正眼都不瞧玉儿一眼,他就知道护着那个野丫头。
贺氏手里帕子都揉碎了,可却不敢叫一双儿女知晓自己心思,面上只能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玉儿素儿,你们两个听娘说。”贺氏一手拉着一个,让一双儿女坐在自己跟前,语重心长道,“玉儿,青杏这丫头今儿必须被送出去,不为旁的,就只因为你爹他真的动了气。不过你也放心,娘知道你在乎这个丫头,娘自然有万全之策。只要你乖乖听娘的话,娘答应你,往后青杏这丫头就留给你。”
谢玉华立即挺直了背脊,面上含笑地望了青杏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娘,您真的打算将青杏给儿子?这可太好了,可太好了……娘,那您打算如何做?”
贺氏见儿子开心,心里自然也好受了点,说道:“娘知道你舅舅手下有个副将,姓许,有四十岁的年纪了,膝下无儿无女,娘便就将青杏送去给他做女儿去。青杏这丫头模样长得好,那许氏夫妇得了这般乖巧的女儿,自会好生待她。”
谢玉华捋顺了关系,眉眼笑得更开,只拍手道:“娘,这样说来,青杏以后就不是丫鬟了?她既做了许副将的义女,自然也就是将门千金,往后是不是就有机会嫁给儿子为妻了?”
谢玉华一番话说得露骨,青杏听得立即低了头,心里十分感激。
贺氏撇嘴道:“好了玉儿,娘既已经妥善安排了青杏,你往后便也别再胡闹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娘绝不允许再发生,知道吗?”
“知道了,娘。”谢玉华一口承诺着,还时不时偷眼瞟青杏,见她整张脸肿得跟馒头似的,谢玉华脸又沉了,一巴掌狠狠捶在床板上,“我非弄死那个丫头不可!”
谢素华也忿忿道:“今儿就是这野丫头的错,故意挑事儿,哼,偏生爹就这般疼她。”越想越生气,一张白净小脸皱着,鼻孔直呼气,“明明她走的那年一张脸那么丑,也不知在那乡下得了什么良药,竟是治好了脸,叫她得意了。瞧她穿的那样,恁的那般花枝招展的,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气度,就一俗气。”
贺氏瞥了女儿一眼,又想着刚刚见到的谢繁华的容貌,忽而抿唇轻笑,几分苦涩。平心而论,谢家孙辈这四个女儿当中,若论模样,这三丫头无疑长得是最好的,若论心计,这三丫头也是有些小聪明,只不过,这样的雕虫小技,还糊弄不住她。
既然妥当处置了青杏,又安抚好了儿子,贺氏为了挽救一点自己在侯爷心中的形象,还是决定再次去向谢潮荣跟陈氏请罪。晚饭的时候,谢潮荣跟陈氏用饭,这贺氏便于一旁伺候着。
叫堂堂广宁伯亲妹伺候着吃饭,若是这事传到广宁伯耳朵里,怕是会惹出一番事端来。谢潮荣自然不是个怕事的,可他怕妻子受罪,因此这贺氏只在跟前站了一会儿,他便道:“这里有丫鬟婆子伺候,你不必跟前站着,回去吧。”
“是,那妾身先回去。”贺氏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与往日的嚣张凌厉截然不同。
面对贺氏,谢潮荣自然是没有感情的,不过,她到底是贺宏宣的妹妹……想到这里谢潮荣便觉得头痛,因此没了胃口。陈氏见丈夫不吃了,也放下碗筷,吩咐丫鬟将桌子给收了。
丫鬟打奴才,这样的事情在整个侯府到底还是掀起了一场小的风波,事情传到燕平侯跟谢老太太耳朵后,两位老人都气得不轻。谢家是数百上千年的大家族,向来注重规矩,丫鬟打主子这样荒唐的事情,绝对是不容许再出现第二次的。
但贺氏并非只是普通的一个妾,她娘家如今是伯爵,贺宏宣贺将军战功赫赫,谢家虽然如今也是威风,但到底是要给贺家几分面子的。既然贺氏已经做主将青杏送了出去,且又亲自去给陈氏母女认了错,此事也就作罢。
可是只要一想到三房的事情,燕平侯谢昭便就觉得心中气愤,少不得又要将儿子叫来骂一顿方解气。
谢潮荣被父亲骂了一顿,兴致有些蔫蔫的,回到汀兰院里脸色也不太好。
陈氏见丈夫回来了,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来笑着迎过去道:“瞧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被爹说了?”见他耷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陈氏抿了抿嘴,拉着他坐在一边,自己也挨着他身子坐下,只捡着高兴的事情说,“三郎,在你回来之前,夏家夫人已经来府上说了枣儿亲事。那夏家小子你也是见过的,如今出落得一表人才,今年年初跟大爷一起考中的进士,名次还在大爷前面呢。”
谢潮荣面上露出些许笑意来,伸手便勾住妻子肩头:“我多年没在家中,有些事情你做主吧,回来这些天我也瞧出来了,枣儿性子活络又有些争强好胜,寻夫婿还是得选个年长些且性子好点的。”皱眉细细想了想,方又道,“我记得这个夏盛廷倒是年长枣儿好几岁,刚刚听你说是跟容华一届的进士,想来自个儿也是个争气的,就是不知道,品性如何?”
陈氏想着,便说:“前些年夏夫人生辰,我去的时候见过一次,才学相貌自是不必说的,瞧着样子,性子也是极好的,温文儒雅翩翩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