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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单是这试探触穴试脉,徐哲就花了将近一个时辰。
徐哲抽回手之时,不知不觉中,额角已然是热汗渗渗。
这看病,尤其是仔仔细细的看病,以区区的肌肤相触,去感知病人体内的每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实在是一件太耗精力的事情。
徐哲略感疲惫的揉了揉头,继而替冯衡认真的塞好被角,轻轻推门而出。
迈步数尺,徐哲走至隔壁。
而这隔壁……
其实是他曾经的房间。
桃花岛的房屋不多不少,恰好十一间,一间归于黄药师,七间归于七个弟子,两间专门用作客房,一间则供哑仆使用。
冯衡所躺的屋子,是黄药师的屋子,而黄药师方才进的屋子,则是他曾经的屋子。
最初的桃花岛不过两人,徐哲与黄药师的房间,自然是毗邻而建的。
师父既然能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就说明这些年来,他的屋子一直是干净的。
徐哲的手扣在了木门上,心思沉了沉,恍惚片刻后,又迟疑的不肯敲下去。
他想,冯衡这伤便是急,但这急是急在一日三天,却不是区区的半个时辰,思及黄药师的面堂发青,面色疲劳,这会好不容易似是休息了,莫不是就让师父再多睡一会?
徐哲心知黄药师担忧冯衡,但这左右两刻钟的时间,总是不差的。
正这么想着,食指方才后移了半寸,一道声音便自室内传来。
“进来。”
徐哲一愣,苦笑一声,推门而入。
余光敏锐的将室内的场景草草扫过,再次看向黄药师时,徐哲的嘴角多了丝真心实意的笑容。
黄药师不过看了徐哲一眼,就明白这小子是在想些什么。
下一秒,徐哲也诚心实意的感叹出口,口吻意味不明,感慨良多:“师父竟然真的乖乖休息了……”
虽然衣衫未去,但单看那如瀑披散的长发,与床铺上稍有褶皱的被铺,就知这人多少还是睡了会的。
哪怕只是一个时辰,两个小时,这稍微一眯后的面色,看着也比先前好了不少。
房中的木桌上放着一个陶壶,壶中尚且有水。
黄药师尚未动作,不过是眼神一瞥,徐哲就心有灵犀般的两步上前,捏盏拿壶,清澈的水入底落杯,徐哲走至黄药师身前,恭敬递送,道:“师父,喝水。”
黄药师看了徐哲一眼,接过水,咽下了。
趁黄药师抿水期间,徐哲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在房内仔仔细细的巡视了一圈,他有些恍惚、有些松怔、又有些了然的发觉,这房中的一切,竟然是与他的记忆中一模一样的。
正在徐哲出神之际,黄药师开口了:“如何。”
徐哲接过已下大半的杯盏,放回桌边后,立在黄药师的面前垂头应道:“师父能否先与哲儿说说师父的看法…………若师父讲完后哲儿仍有新意,再说不迟。”
黄药师无言片刻,竟然忽的哼笑一声,道:“也就只有你,才敢这么与为师说话,若是其他的弟子,定是我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毫不迟疑的去做的。”
这会说起“弟子”二字,实是有些敏感,徐哲挠挠掌心,一时之间竟有点不知该如何接口。
片刻前的久违相见,对双方的冲击皆是不小,那会的徐哲还能脑筋一热一冲动,厚着脸皮的插科打诨,但这会浓浓的思念之情稍稍沉淀,反而无法撒娇撒的那么得心应手了。
徐哲想,在黄药师的面前,他总是有点那么的控制不住——黄药师是“师父”,而他是“徒弟”,黄药师对他是真心真意的好,而他对黄药师,也是诚心诚意的孺慕尊敬。
他与原随云是平辈相交,互相利用;他与东方不败是教主教徒,哪怕有着叔侄之情,那叔侄之情间却也是算计重重,就算最终作假成真,感情深厚,这情感,却也不及黄药师的半分来的真切纯粹。
黄药师曾说他恃宠而骄,这骄之一字,可不就是黄药师溺出来的。
第167章 二次射大雕8()
【也就只有你,才敢这么与为师说话,若是其他的弟子,定是我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毫不迟疑的去做的。】
见此句之后,徐哲久久低头不言,黄药师的唇,是确实张开了的,他似是要说什么,但话都到了嘴边,却又是硬生生的一转,顺着徐哲先前的话,说起了目前冯衡的情况。
黄药师道:“衡儿……她本就是不懂武艺的柔弱女子,挨了劈空掌………曲灵风不知轻重的一掌,伤了心脾,命门有损,我不休不眠医治三天两夜,勉强吊其性命,现下活着不难,但今后如何保命却是难,而若想要她恢复如昔,身子健康,却是哪怕华佗再世,也多半是……无能为力。”
言毕,黄药师的眼神微敛,稍一沉默,又继续道:“若是习武之人,血脉不畅之处,可以内力温其经脉,以致扩宽之效,而逐日打通。此法以经脉为基,继而以药物调养修复,如此一来,哪怕今后再不能习武,寒冬之日身虚气弱,小心调养之下,也仍可保身子安好,性命无忧,但衡儿如今………先不说衡儿毫不会武,内力不存,哪怕我想温其经脉,配以宝药,经年累月以调内伤……”
黄药师长叹一声,道:“哪怕我这般想的,衡儿的身子却是太虚,经脉极其脆弱,这以内力一温,怕不是治,反之是毁……如此下去,唯有吊命,但如此之下,至多不过一年,便……”
见黄药师的面色愈发阴沉,声音也逐渐去了声息,徐哲不禁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师父,哲儿有一事相问。”
黄药师抬抬眼皮,道:“说。”
徐哲的姿态放的更低了,甚至情不自禁的稍稍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江湖上都传闻这《九阴真经》是到了师父你的手里,不知……”
……噫!
徐哲牙关一抖,一提起《九阴真经》,就见黄药师的气势瞬间冷了八度。
他注视着徐哲的目光愈发莫名,徐哲心中暗道不好,但他尚未来得及再次开口,就听黄药师冷笑一声,口吻莫名道:“《九阴真经》?又是这《九阴真经》,好一个《九阴真经》!你当初为了这区区破书跳崖自尽,那两个孽徒为了这区区破书伤了衡儿,判出师门,而你,徐哲风,你如今——”
黄药师本就足足两夜未眠,将近三十六个时辰皆未合眼,期间又经受两个徒弟恩将仇报的悲,大徒儿失而复得的喜,大喜大悲之下的冲击更大,哪怕方才小憩片刻,这会看似清醒,心思深处却早已是压抑的厉害,当下突又听起《九阴真经》四字,竟宛若片刻前怒极断了众弟子的腿一样,心绪失控,怒火攻心,一时之间气冲天灵,当真是恨极了这经书祸害!
《九阴真经》,《九阴真经》,就好像这世上的熙熙攘攘,全都是为了这九阴似的!
万事万祸皆因九阴而起!这句话当是分毫不错。
“师父!”徐哲深知,黄药师完全误会了他再出现的原因,但就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一误会,更是让徐哲晓得,此时黄药师的状态堪称不妙。
徐哲急忙道:“师父!你误会了!哲儿的意思是………哲儿与师父所想相同,其中根节,无非是师娘毫不会武,经脉太过脆弱,以江湖武林人的疗法,对师娘不仅无益,反而是害,但若以正常人家的法子,却也不是治了师娘,不过是吊着条命,而徒儿之所以问起《九阴真经》,只是想知道………师父是否看了这《九阴真经》。”
说话期间,徐哲试着靠近黄药师,他小心翼翼的跪在了黄药师膝边,明显比黄药师小了些许的手,试探的覆盖在了黄药师的手背之上。
黄药师只感体内的经脉时涨时缩,肌肤又感时冷时热,眼前更是忽而发黑,忽而晕眩,太阳穴汩汩跳个不停,连胃部都在泛酸翻滚,竟比方才小憩休息前还要难受几分。
这熬了三天三夜从未合眼的感受,当真是让人形容不出的。
感到有什么东西覆上了自己的手,黄药师本能的就要甩开。
“师父!”徐哲却是强硬的按住黄药师的手,不肯放开。
哪怕是习武之人,在徐哲的记忆里,黄药师的手,尤其是手背,生的从来是貌比读书人的。
而此刻,明晰而粗糙的触感,自徐哲的手心传来。
……黄药师的手背粗糙了好多。
压着黄药师的手,看着黄药师的眉间因蹙眉过多而生出的两条纵纹,与黄药师此刻那因多夜未眠而充满血色的眼,以及眼睑下浓沉的眼袋………
一时之间,徐哲心间一抽,感到无比心酸。
“师父……”徐哲压下心间躁气,稳着声音道,“师父,多年前,哲儿说过:除去九阴执念,哲儿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哲儿便是想着,哲儿定要习得师父一身绝学,使桃花岛三字名扬武林,而哲儿一生不求扬名,不求娶妻,不求生子,只求师父不弃,好屈于膝下好好侍奉师父,任岁月过隙流逝,也只盼师父一世安好……”
这番话,对于徐哲来说,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然而此时,只是稍一回想,徐哲便恍然发现,这般的话,那时的景,他竟然是分毫未忘。
而这般疲惫……乃至狼狈的黄药师,是徐哲从未见过的。
初见黄药师时,他不过是个六岁小子,而黄药师也不过区区一十又九,尚且少年风华,风姿飒爽。
他缠了这个人许久,终于成了这个人的徒弟。
但打从那时……不,打从初见开始,那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谋定后动,风轻洒脱的姿态,便从未变过。
而如今……
徐哲咬紧牙关,眼眶隐隐泛红,这一刻,他难以控制的恨起了陈玄风与曲灵风,当然更恨的,还是那所谓的无法更改的天命!甚至是……他自己。
“师父……”徐哲的手更用力了,他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