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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神坛前,萧峰跃下马背,伸手抱了阿康下来。大萨满见他二人如此,也未置可否。萧峰牵了阿康的手,走到神坛前。大萨满举过法器,在二人头上方,用古老而不知名的语言,吟唱了起来。
阿康也不懂他在唱什么,事先也没人跟她讲大萨满主持的婚礼,有什么特别的规矩。此时,她只得双目低垂,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全当自己入定了。
阿康做了个很明智的选择,特别是大萨满那别开生面的仪式开始之后,尤其是草原上围过来观礼的人渐渐多起来之后。
大萨满唱着唱着,开始往阿康的头上别东西。
一开始,别的是草穗或是麦穗。
“这是祝愿多子?”阿康心里暗暗猜测。
再来,雉鸡尾翎。
“这是夸我美貌?”阿康有点估不准。
接着,柏枝。
“这是……忠君爱国?怎么记得这好像是种在烈士陵园的啊?”阿康大雾。
接着一片白色的粉末弥漫于眼前。阿康赶紧闭眼屏息。待平息下来之后,轻轻启唇往外“呸”着。
“怎么这么咸?盐
!不是驱邪和占卜才用的吗?难道是为了祈祷贤惠?”阿康觉得不该腹诽的,可这个……有点惊悚……
“嘶——”大萨满唱的high了,抓过萧峰的左手,便在他掌心划了一刀,用一个银杯接住沥沥而下的血滴。看着那个大血口子,阿康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得多疼啊!
等到大萨满来到阿康面前的时候,阿康干脆闭眼了。好在只是在她手指上扎了一下,取了几滴血。阿康心里话儿说的:没看出来,您小哥儿还挺绅士。
大萨满一边唱着,一边往杯子里加着不知名的粉剂,最后拿着那个杯子过来,用手指蘸着里面的东西,往萧峰和阿康的脸上画着符咒。大萨满画的时候,阿康忍不住在想:不会最后他把这一碗血都泼我脸上吧?那就真的太狗血了……
大萨满唱的是一波三折、抑扬顿挫,阿康是魂游天外、不亦乐乎,萧峰想着:看来丐帮的规矩也不算稀奇了。
等到大萨满最终宣布礼成的时候,前来观礼的人群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吓得新郎新娘“倏——”的转过身来,恁他们谁也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祝福他们的人。
第一个走上前来的大贺徒遥,激动的老泪纵横。连连说,“能得到大萨满的祝福,主持婚事,这是百年不遇的。不只他们这对新人会幸福,这草原,这些来观礼的人,这大辽,都会因此而受到神的眷顾、神的赐福。太好了。太好了!”
萧峰和阿康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贺徒遥却催说,回王府还要摆酒谢谢大家的前来,要尽快回府安排。于是一众人等,又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路上,萧峰悄悄的在阿康耳边说,“我刚刚问过大萨满了,这身衣服,礼成了就可以换下。你若是不舒服,待回府了,先去洗漱一下。我愿是准备了汉人成亲的衣饰……你若是喜欢,叫阿朵帮你换上。”
阿康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法子,头发上插的东西太多,动作大了怕掉下来;也不敢开口,嘴上太咸了!
已到了王府,萧峰把阿康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就塞给了阿朵等侍女们。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簇拥着阿康而去。萧峰直接被儿郎们拉到了酒桌上。
侍女们早备好了浴桶香汤,阿康却不敢直接跳进去。脸上的东西,足足洗了七八遍,阿康方觉得没了之前诡异的触感。这才舒舒服服的泡进了浴桶,洗去满身的乏累。
看着侍女们捧进来的凤缎霞披,阿康不禁笑了——难为他如此用心了。
几个侍女们平日里和阿康混的熟了,也没那么多的规矩。这会儿一个个的都在惊呼,夫人好美!虽然早知道夫人貌美,可是今天这一笑,竟有种说不出的美艳迷人呢。
重新整装的阿康,在侍女们的陪伴下,来到了已是装饰一新的洞房。龙凤喜烛散发着暖暖的光,床幔被褥一应俱新,皆是按照汉人的规矩布置的。望着桌上已经备好的酒菜,阿朵过来轻声道,“夫人,大王怕您饿着了,要您先用膳呢。”
阿康笑着摇了摇头,“不急,等等再说。先给我两块点心吧。”
阿朵福身行礼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阿康吃了些点心,刚刚漱过口、用过茶,就听外面闹闹哄哄的声音由远及近,转眼就到门口了。
“哎呀!他们要来闹新房了!”侍女们慌了神了。
“怎么了?会闹得很凶么?”阿康不解,问道。
几个侍女一顿点头,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唯有阿朵彪悍,竟然掣了个擀面杖站在门口,大有万夫莫开之势。
阿康也被她们几个弄得心慌,干脆拿过盖头一蒙,缩在床脚坐着,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第119章 春宵苦短梦酣然()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第一声拍门声响起,洞房内瞬间没了声息。阿康觉得这如同按了静音键一样的场景很搞笑,可侍女们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样子让她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搞不清楚状况实在是件让人很头疼的事情。
阿朵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和这群来闹洞房的坏小子们叫板的时候;就听外头一把如洪钟般的声音爆喝道:“你们这帮臭小子!无法无天啦?这是在干嘛呢?”
刚刚起哄的来劲的那帮人,声势一下子低了下去。勉强有几个胆儿大的,兀自梗着脖子喊:“闹洞房啊!”
可偏偏本来是理直气壮的一句话,现在莫名的心虚气短了。
来的正是在军中有几十年威望的大贺徒遥老将军。老爷子过来;一巴掌拍在闹得最起劲的小子的后脑勺上!“萧大王素日里待你们好,你们就没大没小翻了天了是吗?”老人家吹胡子瞪眼;教训起来。
“兄弟们替萧大哥高兴嘛。”又不服气的嘀咕道。
“嘿!你还来劲了是不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你们堵在洞房门口!你们是高兴;让人家怎么高兴啊?净耽误事!要高兴是吧?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陪他们喝个痛快!不喝痛快了,不许他们离酒桌!”老爷子大手一挥,他家儿子、孙子加起来几十个,全被他打发出来帮新郎官挡酒。于是乎,大贺家的这些儿孙们,呼呼啦啦的上来一半儿。刚刚还气焰十足的要闹洞房的小子们,立时蔫了――大贺家的男儿,都是以在战场搏出来的军功起家的,在军中的资历个个都吓人。
这边正推推搡搡、笑笑闹闹着,新郎官过来了。开玩笑,酒桌上少了几十号人,其中还有最能闹腾的二十多个,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出这帮小子这是憋着坏要闹洞房呢。萧大侠急忙赶过来,救新婚夫人于水火。
大贺老将军一见萧峰俩眼发亮,一把揪住就开始嘱咐:外面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有我看着呢;您赶快办“正事”要紧;萧大人当年就是如此,拿终身大事不着急;等到他有了您的时候,别人那岁数都快当爷爷了;您比萧大人还不着急;小老儿我急呀!你说你要是再耽误了,我哪有脸去见萧大人哪
在老人家的絮絮叨叨声中,萧峰被面红耳赤的推入了洞房
侍女们都很有眼色,一见进来的是她们家大王,一个个的都悄没声的溜了出去。最后出去的还把门带上了。
就没人记得告诉缩在床角、蒙着盖头的她们家夫人一声!
阿康坐在床脚,支着耳朵在听动静。奈何盖头一蒙,立时隔开了两个天地。阿康这厢,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别的都听不大分明。隐隐觉得这房里太静了,和刚刚的静,又好似有些不同。猛然间却发现,从盖头下边瞄到一双男人的脚停在了她的面前。
阿康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似一下子停住了。紧接着,眼前一片大亮。荧荧烛光中,萧峰顶着一脸的符画,穿着各色皮袍,站在她面前,正傻傻地笑望她。
“噗嗤――”阿康忍不住笑了出来。
萧峰顺着娇妻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瞧去,“唉――”亦是摇头苦笑。
阿康连忙起身到一旁,帮他拧了个热帕子递过去。
萧峰接过道了声谢,便向脸上胡乱擦去。阿康见他脸上糊成一团,忍着笑又去拧了个帕子过来,亲手帮他将脸上的印迹一点点擦拭下去。
萧峰起初还有些抹不开面子,略做躲闪,手上擦得更急,却拗不过阿康按了他的手下去。渐渐的,萧峰也就由她,抻着脖子,俯下脸孔,闭上眼睛,安心享受妻子的服侍。
“好了。”阿康拭去他脖子上的最后一点痕迹,小声说道。
萧峰一睁开眼,便见到新婚妻子笑得含羞带怯――这纯属理解有误,阿康其实是觉得这么明目张胆的笑话人有点过分,为自己的不厚道而稍微愧疚一下下――顿觉如置身仙境,温暖如春、满室馨香。
这会儿阿康倒是被萧峰那过于明亮、不同于往常的眼神弄得有点羞怯了。连忙接着洗帕子,转过身去。
搭好了帕子,再转过身来,萧峰已经坐到桌旁,斟好了两杯酒。“别忙了。过来一起喝一杯吧。记得你的酒量还是能喝一点儿的。”萧峰自认他招呼的很直白,绝无深意。
奈何阿康偏就想起了之前的经历――应该算出丑了吧?阿康深信,就她这点酒量,同萧峰比,那是压根儿就没酒量!
不过,交杯酒,总是要喝的。阿康款款而行,坐在萧峰身旁,端起酒杯,两支酒杯轻轻一碰,叮咚之声清脆悦耳如钟磬。两人望着对方,缓缓饮了半杯,将余下的半杯,喂到了对方口中。
一杯酒下肚,阿康的脸上立时烧了起来。望着面色酡红的娇妻,萧峰不由的探出手去,轻轻抚上她的脸庞,“刚刚怎么没先吃点东西?”心疼之下,不由微微皱了眉头。
阿康嘴角噙笑,白了他一眼,“难道成亲第一餐,就不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