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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88|第088章()
十二对乾隆帝的感观无疑是极为复杂的。
身为人子,他本能的对父亲会产生孺慕之情,况且那拉淑娴在最初同乾隆帝的关系极好,他又是帝后二人唯一存活于世的孩子。再加上,一般帝王都会下意识的忌惮年长皇子,像乾隆帝对于排行前几位的阿哥都是既严厉要求又抱有极大的期许。而对于像十二这些排名靠后的阿哥,却是单纯的疼宠了,至于在十二看来,乾隆帝对他并不坏。
打小金娇玉贵的养大,哪怕十二本人在诸多阿哥之间并不出挑,可因着乾隆帝原就对他没有太大的期许,且他虽天赋一般,却好歹也算乖巧懂事,加上从未正经办过差,是属于那种打眼看过去毫不起眼,可一时半会儿也挑不出差错的那种人。
直到,那拉淑娴被打入冷宫,继而撒手人寰……
“十二,你不用替乾隆那混账东西隐瞒了,他是个甚么货色,我远比你清楚。”那拉淑娴冷笑道,“你也无需告诉我之后他是怎样对待我的,左右无非就是那么回事儿。当初孝贤纯皇后那般完美无缺,最终还不是落了个横死的下场。而且,孝贤纯皇后死后当年宫中妃嫔怀孕的就有三人,你五妹妹不也是次年出生的吗?”
原配过世后,身为夫君理应为妻子守一年,甭管是平头百姓,还是高门大户,皆是如此,只除了天子。
可以说,这天底下最不讲道理的,便是那深宫后院。
“没……”十二感觉出来那拉淑娴情绪不对,只弱弱的开口道。
“甚么没?少替他说好话!若他真尽了父亲的职责,你年岁轻轻就没了?别打算糊弄我,就你这开口就要吃要喝的,别是还没及冠罢?”那拉淑娴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看得一旁的十二心惊胆战的,只觉得倘若这会儿乾隆帝出现了,她一准会拿刀子砍人。
当下,十二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当然知晓此时此刻绝对不能替乾隆帝说半句好话,可他不能完全昧着良心说谎话罢?
万幸的是,就在这时,容嬷嬷端着点心碟子进来了。
那拉淑娴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掂了块红枣糕塞给了十二,转而向容嬷嬷道:“嬷嬷可知十二当初有无被乾隆那混账圈禁?”
容嬷嬷刚把点心碟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听得这话当即唬了一大跳,旋即眼泪夺眶而出:“这天杀的乾隆爷!亲生的骨肉呢,怎就这般狠心?作孽哟,虎毒不食子,他怎么就下得了手呢?人家都说黑心烂肠的,说的就是像他这种人罢?合该天打五雷轰!!”
十二默默的将用他那莲藕般的小胖手抓着红枣糕往嘴里送,其实,他是有心替乾隆帝解释两句的。
譬如自己没被圈禁,只是被勒令在府中念书;又譬如,他府里吃喝用度样样精细,连侍妾、戏班子都从未少过;再譬如说,他是因着一场风寒没了小命,并非乾隆帝下令恁死他的。
……
……
然而,十二只是慢吞吞的拿糕点磨着牙,一言不发。直到容嬷嬷唾沫星子都快说干了,他也磨掉了小半块红枣糕后,终于优哉游哉的点了点头:“嗯,嬷嬷说得对。”
管他呢,天大地大,吃饱喝足最大!考虑到乾隆帝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而自己的未来却被亲娘和嬷嬷捏在手里后,十二琢磨着,只要不是亲口诋毁应该问题不大。
不曾想,也正是因着十二的默认和附和,那拉淑娴和容嬷嬷皆有志一同的认定了十二前世受尽了苦难,且还是亲生父亲加诸于他身上的残酷手段,登时心疼坏了。那拉淑娴原是内敛之人,饶是如此她都忍不住将十二拉过来又抱又亲的。而容嬷嬷则更干脆,眼见十二把一块红枣糕啃得七零八落后,直接夺了他的糕点,又递上一块桂花糕,心道阿哥就这点小嗜好,还是顺着点儿罢。
89|第089章()
荣禧堂这头热闹非凡,哭的闹的跑的跳的,还有那告状的,明明只是刚天明不久,其闹腾程度甚至远胜菜市口。
而相较于荣禧堂的热闹,梨香院那头却是安静得很。
贾政早已官复原职,只是有些事儿,明面上和暗地里的区别却是极大的。搁在以往,就算贾政办事能力在工部并不算出挑,可他为人谨慎,又不是那等子爱出风头之人,因而倒也不曾出过甚么差错。工部的同僚和上峰,虽不曾读他赞誉有加,好赖也没人指责他。可自打这一回贾政官复原职回到工部以后,他只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这里的所有人甚至不止同僚和上峰,连没品阶的小吏仿佛都在用嘲讽的目光偷偷的打量着他。
说实话,贾政很憋屈。
他自认为去年那事儿责任完全不在于他,想也是,最初事情的引子是王子胜那混账东西,之后便是贾赦俩口子跟着凑热闹,连贾母都不曾歇着,之后王夫人连带娘家人不停的闹腾,这才导致了后头那些事儿。至于他本人,没错呐!
“老爷,今个儿不是休沐日吗?大清早的,您这是……”
因着昨个儿贾政是歇在赵姨娘那儿的,王夫人直到天明才瞧见贾政,等她瞧见时,贾政早已换了外出的衣裳,正抬腿往外头走。听着王夫人的唤声,贾政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道:“我去会个朋友,晚间自会回来。”撂下这句话后,贾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王夫人只得眼睁睁的瞧着贾政的背影渐行渐远,嘴里是满满的苦涩难耐。
等珠哥儿和元姐儿都收拾妥当走出了东厢房,王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忙忙将两个孩子迎进了正堂里,又吩咐摆早膳。待早膳摆好,王夫人才道:“珠儿,待会儿也同我和元姐儿一道儿,去给老太太请个安罢。”
珠哥儿点头应道:“是,太太。”
听着这声唤,王夫人执箸的手微微一顿,旋即给两个孩子各夹了一筷子菜,轻声道:“多吃点儿。”
小半刻钟之后,早膳被撤了下去,王夫人吩咐丫鬟将珠哥儿上家学要用到的一应东西先送到前院书房,自个儿则领着两个孩子往荣庆堂而去。
其实,甭管是哪个,对于荣庆堂都不算陌生,除却年初那段时间,贾母传出“重病”消息时,几个孩子都不曾往荣庆堂去,可之后,随着贾母“病情好转”,尤其在贾政同贾赦做出了那番交易之后,王夫人是每日里都要去晨昏定省,且时常一待就是一整日。至于珠哥儿一般是晚间请安,晨间那次因着功课缘故时常略过。而元姐儿只要身子骨好,都会伴在王夫人身边。
“给老太太请安。”
及至荣庆堂,王夫人领着两个孩子,恭恭敬敬的给贾母请安。而贾母,见珠哥儿也来了,面上的神情略好了几分,特地询问了珠哥儿两句后,便摆手让他先去前院书房做学问了。等珠哥儿走后,贾母才冷笑一声,向王夫人道:“今个儿怎这般好心?”
“老太太说笑了,原就是您的晚辈,合该晨昏定省。”王夫人尽可能的放缓了语气,依旧态度恭敬的道。
“得了罢,这话换成老大媳妇儿,我倒也信了,偏就是你……哼。”贾母冷哼一声,又瞥了一眼略有些害怕的元姐儿,忙换了语气,“带姐儿下去用些点心,再拿些小玩意儿予她。”
一旁伺候着的丫鬟闻言忙将元姐儿引了出去,偏元姐儿有些不情愿,只用小手捏着王夫人的衣摆,王夫人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去荣禧堂找小弟弟玩罢,可别欺负人家。”元姐儿听得这话,才松开了手,随着丫鬟下去了。
见元姐儿离开了,贾母的语气愈发不好了:“怎的,一个两个的都巴着那头了?瞧你这副模样,全然不见当年那副嚣张气焰,看着都不像是王氏女了。”
“老太太也是愈发爱说笑了,您方才不还夸赞过大太太吗?如今倒是来挖苦我了。况且,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玩闹罢了,我家珠儿不也没少同琏儿玩闹吗?不说小时候,单说如今整日里都搁家学待着,一问起来说的都是家学的事儿。只偏元姐儿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没个玩伴,虽说琮儿年岁小了些,元姐儿却是挺欢喜的,只恨不得将他往我院子里抱。”
“不过说了你一句,倒是招来了你一车的话!”贾母面色沉了沉,片刻后才道,“你到底是个甚么想头?不妨说出来听听。”
数月的时间,王夫人风雨无阻的晨昏定省,且时常一待就是一整日的,哪怕最开始婆媳俩谁也不理会谁,可时间久了,只要其中一人有软化的现象,和解是必然的。
尤其,俩人都各退让了一步。
王夫人的退让,是因着贾政的缘故,甭管当初夫妻俩闹得有多么僵,她既不可能真的同贾政和离,那么夫妻和解是唯一的法子。再说了,她可以恨死了贾政,却万万不能不顾两个亲生的儿女。自然而然的,同婆母之间的关系也不能继续恶化下去。
这不孝和不慈之间的差别,犹如杀人和伤人。
而随着王夫人的态度愈发软和,贾母也慢慢的软化了下来。当然,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保龄侯府一直不曾从泥潭之中脱身。
“老太太,我能有甚么打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说白了,我图的无非就是夫妻和睦儿女康健,就算我王氏女不像书香门第的女子那般有才华,可做人的道理,我总归是懂的。”王夫人幽幽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极是恳切的道,“这牙齿尚且难免碰伤舌头,咱们是一家人,原就没有血海深仇,何苦闹到如今这番地步?珠儿……我没法退让,况且我家老爷也不会允许的,可若是老太太欢喜,我愿将元姐儿送过来。”
贾母深深的瞧了王夫人一眼,沉默不语。
见状,王夫人自是明白当初将贾母得罪得太狠了些,不由得心头暗恼。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像那拉淑娴那般洒脱。想也是,那拉淑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