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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三皇子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这么早就放弃读书实在是太可惜了。臣认为,您也可以让三皇子继续去上书房做学问,有道是学海无涯学无止境……”
“朕也特许你一道儿来读书,可好?”泰安帝冷笑道。
“圣上!”贾赦一脸的生不如死,哪怕他觉得这话很有可能只是开玩笑,也将他唬得不轻,“圣上,臣是要为圣上分忧的人,像这种还是让给小辈儿们罢!”
幸而,泰安帝原本就只是唬唬他罢了,见状也没再逼他,而是问道:“你儿子几岁?”
“我家琮儿哟,今年刚好二八妙龄……”
“噗!”万公公实在是没能憋住,直接笑喷了。笑完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妙,赶紧跪倒在地,拿眼角去瞥上座的泰安帝。却见泰安帝已经无奈了,压根就没往他这头看不说,还拿手握成拳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额头。
二八妙龄泛指十六岁,尽管不曾明文规定非要用在女子身上,可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也不会用在男子身上。这就好比貌若天仙、眉目如画之类的词汇,通常都是用于形容女子的。这以往,贾赦年轻时候,也没少被他那些狐朋狗友瞎起外号,特别是他以往格外喜欢花街柳巷,每每都被人调侃说,姐儿还没你长得好看。
结果,如今倒是好了,轮到贾赦调侃他儿子了,那是他亲儿子啊!
泰安帝很是头疼的瞪着贾赦,心下却对他方才出的主意很是赞赏。皇帝,尤其是刚登基没几年的新帝,总是迫切的想要做出一些功绩的,泰安帝这人还是个天生要强的性子,那就更不用说了。偏生,功绩这种事情,不是你想要就恰好能有的,而没事儿找事儿……说真的,这并非泰安帝擅长的。
可贾赦擅长呢!
真要依着贾赦所言,这事儿若是成了,对臣子而言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儿,最关键的是,费不了甚么事儿。
“行,就照你说的去办,记得回头写一篇策论呈上来,将利弊写全了,包括届时要考核的法子和范畴,一条条的详细写明白了。去罢!”泰安帝摆了摆手,示意贾赦可以滚了。
贾赦……瞪眼,再瞪眼,接着继续瞪眼。
何为坑人者人恒坑之?
这就是!
原本依着贾赦的想法,他只是负责帮着出出主意,之后的事情同他有甚么关系?他如今是空降到户部的武将呢!眼见泰安帝不理会自己了,贾赦憋了一会儿,终究没能憋住:“圣上,这事儿难道不该让内阁那头去做吗?我如今是武将!”
“你是正一品殿阁大学士。”泰安帝伸手拿起朱笔,继续披着未完的折子,头也不抬的道,“你可以认为自己文武兼修,哪儿有麻烦就去哪儿。”
贾赦:“…………”没活路了。
万公公:“…………”你丫的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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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甚么比被儿子教训更令人难堪的?当然有,那就是被一个自己从未瞧上眼且还是个出了名的搅屎棍儿子言辞教训!!
贾母气得心口一阵阵发疼,偏生放眼看过去,竟连以往最为孝顺不过的次子贾政也是一副赞同的模样,更别说其他人了。贾母有心硬气一回,索性也没见这门故交了,可谁让对方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呢?哪怕今个儿只是薛家哥儿姐儿过来,她都可以有理由不见,却偏偏连薛家太太也一并来了。这薛家三口人千里迢迢赶赴京城,她身为荣国府的老封君,要是选择避而不见的话,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的。其一,她瞧不上薛家,两家以后索性断了来往得了。其二,便是她真的被软禁了,倒是应了外头的流言!
说真的,贾母别无选择。
即便如此,想要叫贾母承认自己一把年岁了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又谈何容易呢?思及此,贾母恨恨的瞪了贾赦一眼,恼怒的道:“闭上你的嘴!我这辈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用得着你来指点?”
到了嘴边的教训,还是被贾母改成了指点,毕竟这话要是真的说出口,丢脸的人是她而非贾赦!
可惜,贾赦才不会体谅贾母那颗饱受摧残的内心,他只自顾自的道:“总之一句话,您老人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必要的时候装聋作哑也无所谓。毕竟您的年岁摆在那儿,就算一时接不上话来,也有人帮你圆。”
说罢,也不管贾母是何等情形,贾赦便唤上贾政等人离开了。虽说来的是世交,却因着薛父已故的缘由,到时候贾母等人出面迎接的唯独只有薛家太太并姐儿,至于那位去年刚闯下了大祸的薛家哥儿,贾赦表示完全没心情招待,便将这差事推给了贾政。贾政也不稀罕跟薛家打交道,尤其想着大房那头的亲眷都是当世大儒,而他这边却一个两个的皆上不了台面,略一思量,贾政便让珠哥儿替他招待薛家哥儿,自个儿则是往梨香院教导宝玉去了。
转天晌午过后,前头来人回禀,说是薛家的人已经到了宁荣街了。
贾母虽因着贾赦前两日的话气得好几宿都不曾睡好,却也不会将气出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听得回禀后,立刻唤了王夫人并王熙凤前去二门迎接,又唤了姐儿们去垂花门前候着,自己并那拉淑娴则等在荣庆堂内并不出去。
不多会儿,院子前便传来了笑闹声,贾母倒是有心出门迎一迎,偏她这两年身子骨也是虚弱,便索性耐着性子候着。好在很快,贾家诸位女眷便簇拥着两个陌生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拉淑娴笑着起身看去,这已到中年的女子定然就是薛家太太了,身畔面若桃花的十来岁少女自是薛家姐儿了。打眼瞧去,俩人皆是好相貌,看来王家专出美人一说,是极为可信的。
思量间,王熙凤已经拉着少女走到了那拉淑娴跟前,笑脸盈盈的介绍道:“太太,这位就是我薛家表妹了,她名唤宝钗,您瞧着是不是可喜欢了?”
“嗯,一看就是个好的,比凤丫头你可水灵多了。”那拉淑娴故意出言相逗,又拿手虚指着迎姐儿道,“比我家二丫头更讨人喜欢。”
王熙凤不干了,伸手拉过迎姐儿,赌气一般的道:“瞧见了没?太太便是如此,见一个爱一个,前个儿还说最欢喜我了,这才过了多久,立刻就换了。二妹妹,你说这叫甚么?对了,那个喜新厌旧!”
迎姐儿瞧了一眼满脸醋味的王熙凤,登时大笑道:“嫂子你管太太喜新厌旧做甚?只要琏二哥哥最欢喜你不就成了?”
“你个坏丫头!”王熙凤回头就跟迎姐儿掐上了,看的一旁的诸人笑得前俯后仰了,尤其是那薛宝钗,碍着礼节不敢太过于张扬,便拿帕子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这厢几个小辈儿的还在互相笑闹逗趣,那厢贾母就开口了:“姐儿上我这儿来。”
有些人就不是能够耐得住的,贾母就是最为典型的例子。偏那薛宝钗是个打小就极为知礼数的,再说贾母无论从年岁、辈分、地位上,都高出她一大截,如今她又是来做客的,听得这话,自是忙不迭的上前给贾母请安。
与此同时,薛家太太也上前两步,笑脸盈盈的同贾母问安。
说起来,薛家太太也不是头一次见着贾母了,想当年她还未曾说亲前,也是见过贾母一次的。不过,算算日子,却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犹记得,她那会儿还不如宝钗如今大呢,小小的人儿跟着母亲、姐姐来荣国府走亲戚,只记得国公府的奢华,旁的却是甚么都不记得了。
当然,话却是不能这么说的。
“老太太可好?自打那年我出嫁后,就一直盼着能回京,能过来给老太太问个安,谁曾想,一转眼就是几十年呢?”薛家太太原就是个笑面人,嫁到薛家后,更是愈发的和善了。母女俩皆笑脸盈盈的给贾母请了安,自是喜得贾母连声道好。
其实,贾母也是蛮心酸的。
自打之前坐实了乌鸦嘴之名后,莫说儿孙们了,连丫鬟们都不带往她跟前凑的。尤其在宝玉被贾赦强行带离荣庆堂后,她这日子算是过得愈发的辛苦了。诚然,她素来不愁吃穿用度,可人生在世,哪个还能没点儿喜好呢?贾母的喜好并不算夸张过分,她最喜欢的无非就是让一群漂亮的哥儿姐儿围着自己打转。偏生,整个荣庆堂平日里安静的连个说话声都没有,可不是苦了她?
如今,打眼瞧见极合眼缘的薛家母女俩,可把贾母欢喜坏了。
“好好,如今既回了京城,索性就别走了。对了,回头我让你姐姐收拾个院子出来予你们住罢。我知晓,薛家在京城有好几个宅子呢,可这都十来年不曾住人了,又要修缮又要洒扫呢,麻烦得很。索性就留在这儿好了,回头有了空闲,也能陪我这老婆子多聊聊天。”
“我呀,打眼就欢喜上了你们娘来。你这个当娘的,和善又富态,一瞧就是个有福气的。你闺女,是叫宝钗罢?宝钗更是不错,我这般看去,竟是一点儿也不比我那入了宫的大孙女差。比起我如今留在跟前的孙女们,更是好得太多了。模样俏丽,举止大方,嗯,将来一定能有大前途!”
“你还有个哥儿是罢?回头带过来让我瞧瞧。其实呀,不瞧我也知晓,有你这个当娘的,有宝钗丫头这个当妹妹的,你家哥儿又怎么会差呢?一定是个少年英才,往后定有大出息!”
……
薛家太太笑得几乎合不拢嘴,这好听的话谁都愿意听,尤其听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可劲儿的夸赞自己这一双儿女们,她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再看薛宝钗,小脸被夸得红扑扑的,原就格外出众的相貌,如今是愈发的惹人注目了。偏她年岁不大,听得贾母一叠声的夸赞,甚至还有种贬低贾家姑娘抬高她的意味,这让她既欢喜,又忍不住有些忐忑。
然而,满心欢喜的薛家母女并不曾注意到,在场其他人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最终还是那拉淑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