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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大人说得如此之多,想必对商道是颇为精熟的,那好,本王就问你几个问题罢,唔,尔可知晓今日市面上一匹丝绸价格几何?”
弘晴没理会额满顺的狡辩之辞,自顾自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这个……”
额满顺官居从一品,家中仆役无数,自然不会去亲自经手买卖之事,对于丝绸的市价自也就茫然不知几何,一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是了的。
“诺敏呐,你来回答本王这个问题好了。”
这一见额满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弘晴倒也没出言追逼,仅仅只是不屑地瞥了其一眼,便将视线转到了诺敏呐的身上,不咸不淡地发问道。
“回王爷的话,小的若是没记错的话,一匹普通丝绸当值十两银子,若是蜀锦的话,当值十五两银子。”
自打蒸汽织布机投入使用以来,丝绸在国内的价格年年下调,早已不是康熙年间那等贵重物品,虽说价格还是很高,可普通旗人们却都已是用得起了的,诺敏呐家境不错,平日里自是没少买些丝绸来用,这会儿听得弘晴问起,自是能答得个顺溜无比。
“嗯,答得好,一匹普通丝绸在我大清不过十两银子而已,确算不得甚奢侈之物,然,尔等可知一匹丝绸运到了南洋又当值多少银子么?”
弘晴先是嘉许了诺敏呐几句,而后话锋一转,再次提问道。
“小人不知。”
在场的众旗人代表中并无“八旗商号”之人,平日里也就只干拿红利的事儿,还真就没人关心过“八旗商号”的具体营运情况,对弘晴所问之事,除了摇头之外,还真就没法说出个准数来的。
“十五叔,还是您来说好了。”
众人既是都答不上来,弘晴也自不曾再追逼,而是将问题抛给了老十五。
“尔等且都听好了,一匹普通丝绸在我大清市价十两银子,我‘八旗商号’之进货价则是七两三钱,由船队运到了南洋,交货价便是八十两银子,毛利足足十倍有余。”
老十五平生最喜欢的便是玩商业,自与弘晴合伙整“麒麟商号”时起,便一门心思钻到了商道里去了,对“八旗商号”各项主营业务自是熟稔无比,这不,弘晴话音方才刚落,他的答案便已是张口便有。
“嗡……”
在此人等,无论是八旗都统们,还是旗丁代表们,对海外贸易都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海外贸易有巨利,却浑然不知利有几何,此际一听老十五这般说法,顿时便哄乱了起来。
“十倍之利,实非小数,尔等可知若是准了六国商埠开进了我大清,后果将会如何么?毫无疑问,再无人愿从我‘八旗商号’进货,个中道理很简单,市面上能买得十两银子的丝绸,那些蛮夷又怎肯花八十两银子来进货,嘿,真到那时,尔等的红利又该从何处拿了去,嗯?”
弘晴任由众人闹腾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一压手,冷笑了一声,点破了任由六国商埠开进大清的后果。
“王爷说得对,我等绝不允许那些蛮夷到我大清开商埠!”
“没错,谁敢再言和,爷们拿大巴掌伺候了去!”
“奶奶个熊的,一帮蛮夷不安好心,想在我大清开商埠,门都没有!”
……
一听弘晴这般说法,一众旗丁代表们顿时便群情激奋了起来,虽不曾指名道姓,可言语间却明显就是在骂额满顺卖国无疑,当即便臊得额满顺老脸通红如血,再不敢多啰唣,也就只能是灰溜溜地便退到了一旁。
“好了,尔等且先静一静,听本王说,尔等既都已知六国商埠开进我大清之害,想必不会坐视此事发生,既如此,本王要求尔等出去后,向所有我八旗子弟讲明了个中之道理,至于尔等应得之红利,本王与十五叔皆已在此做出了保证,无论与六国谈判结果如何,都断不会少了大家伙的,若无疑问,今儿个便就议到此处好了,且都散了罢。”
这一见额满顺已缩回了头去,弘晴也自懒得去追究其妄言之过,一压手,示意众旗丁代表们安静下来,而后高声地吩咐了一番。
“王爷放心,小的们知道该如何做了。”
“王爷明鉴,小的们自会依您所言办了去,您且放宽心好了。”
“王爷放心,谁敢再胡闹,小的们头一个饶其不得!”
……
只要旗丁们的利益不受损,众旗丁代表们自是乐得赶紧表上一番忠心的,至于个别心怀不轨者,在这等大势之下,也不敢乱说乱动,只能是随大流地吼了几嗓子,至此,一场可能会演化成惊天波澜的风波也就算是彻底揭了过去……
第1061章 一动不如一静
“禀王爷,刑部尚书海大人来了。”
待得处置完旗丁啸聚八旗都统衙门一事,天都已近了午时,然则弘晴却尚不得回府,紧赶着便去了宫里,向诚德帝作了番汇报,而后么,连午膳都顾不得用,便即回了军机处,方才刚落了座,正准备着人送些膳食来,就见丁松已是疾步从屏风处转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文案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传。”
一听海涛此时来见,弘晴的眉头当即便是一皱,不过么,倒是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叫了请。
“喳!”
弘晴既是有了吩咐,丁松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办公室,旋即便见满头大汗的海涛从外头行了进来。
“下官叩见王爷。”
海涛的精气神相当之不好,当然了,要是能好才是怪事了的自打昨儿个接到圣旨起,海涛便处在了焦虑不安之中,没旁的,现场是勘察过了的,可除了数十名无辜的死伤者之外,啥有用的线索全无,哪怕是将两家茶馆的老板连同伙计都彻夜严审了一回,也没得到一星半点的有价值之口供,偏偏四爷那头又生出了些事端,说是几桩命案要急审,将原本负责刺杀案的人≠♀,ww∽w。手大多调走了,只给海涛留下几只派不上啥大用场的小虾米,弄得海涛半点脾气全无,也就只能来找弘晴求援了的。
“海大人不必多礼,来,坐下再说。”
尽管海涛不算弘晴的嫡系心腹,只不过是半道投靠过来的,然则弘晴对其还是相当之重视,没旁的,有其在刑部,多多少少也能起到牵制四爷之作用,而这,显然是其他人无法替代的,故而,哪怕人已是疲得紧了些,弘晴依旧是笑容满面地起了身,转出了文案,很是和煦地伸手将海涛扶了起来,又将其让到了会客处。
“谢王爷赐座,下官无能,昨儿个张罗了一日,案情竟未曾有寸进,今日一早,大半人手又皆被调走,下官实是难以为继,还请王爷为下官主持个公道。”
海涛心思重得很,自是无心寒暄,卜一落了座,便即诉苦了起来。
“哦?”
弘晴昨儿个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旗丁哄乱一事上,还真就不曾去关心过遇刺之事的,这会儿一听海涛如此说法,眉头当即便是一皱,心底里的疑窦立马便大起了,此无他,概因四爷这等行为实在是太过蹊跷了些,似乎有着欲盖弥彰之嫌,再一联想到前日四爷在乾清宫里自请查案一事,弘晴自不免会猜疑此番行刺乃是出自四爷之手笔,若真是如此,那原本所持的息事宁人之想法似乎就该有所更易了的,倘若能趁此机会将四爷扳倒,怎么算,也是好事一桩来着。
“王爷明鉴,下官所言句句是实,并无半分虚假。”
这一见弘晴脸上疑云密布,海涛显然是会错了意,误以为弘晴是在怀疑其所言掺假,自不免有些沉不住气了,赶忙赌咒般地出言解释了一句道。
“嗯,此事本王知道了,海大人莫急,该如何查且先如何查,至于其它事么,且容本王禀明了皇阿玛之后再行定夺可好?”
弘晴虽是已起心要跟四爷好生过过招了,不过么,却并未急着表态,毕竟此事干系重大,不将各个环节都推敲到位,弘晴也不敢轻启战端,这会儿也就只能是虚言安抚了海涛一番。
“是,下官谨遵王爷之令谕。”
海涛本是满怀希望而来,就指望着弘晴能出面为其撑腰,可这一见弘晴态度暧昧,心下里自不免颇为的失望,可又不敢表示出来,也就只能是无奈地应了一声,就此请辞而去了……
“师尊。”
弘晴素来视四爷父子为大敌,没旁的,概因这对父子都太能隐忍了些,从康熙到如今,都已是几起几落了,却始终在朝中屹立不倒,哪怕弘晴几次重拳出击,先后铲除了诸如隆科多、年羹尧等四爷之心腹大将,可四爷的根本却依旧未伤,眼下更是哄得诚德帝宠信不已,势力较之康熙年间不单不减,反倒日益膨胀了起来,已然对弘晴构成了不小的威胁,平日里是没机会打压于其,而今么,既然四爷露出了破绽,弘晴自是起了趁机下狠手的心思,这等心思一起,便有若春日里的野草般狂长不止,自也就无心再在军机处坐班,当即便回了自家王府,直接便去了内院书房,果然见陈老夫子正手持着本经文端坐在几子后头,弘晴的脚步微微一顿之后,便即大步行上了前去,恭谨地招呼了一声。
“王爷此时归来,莫非八旗都统衙门的事儿又出了甚岔子了么?”
弘晴如今乃是监国亲王,每日里基本上都要忙到天将黑方才能回府,而今,这才末时刚过,人便已到了家,陈老夫子自不免微有些诧异,但见其眉头一扬,已是关切地询问了一句道。
“好叫师尊得知,八旗已平,应是再不致有甚波澜了,徒儿此际归来,是另有其事,唔,这么说罢,今儿个……”
弘晴笑了笑,并未急着解说,而是先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陈老夫子的对面,而后方才细细地将海涛所言之事以及心中的猜测解说了一番。
“这么说来,王爷打算插手其事喽?”
陈老夫子静静地听完了弘晴的陈述之后,并未急着道出心中之判断,而是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