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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听弘晴说得如此之慎重,老十六自是深自警醒了起来,脸上再不见了早前的满不在乎,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凝重之色,不过么,倒也没多的言语,仅仅只是轻吭了一声,可眼神里却是有着股怒意在迸发着……
“什么?让老十三去整军?奶奶个毬的,亏那混账小子说得出口,这事儿万不可行!大不了大家伙一拍两散,武备不更新也好,爷几个合手否了老十六的差使,看那小子还能得意到哪去!”
老十四原本是奉命去找老十六探虚实的,却没想到会遇到弘晴,如此一拉,所谈之事与八爷早前的交待便是半点关系全无,纵使如此,老十四也不敢自己胡乱做了主去,这一离开了“麒麟商号”,紧赶着便转回了八爷府上,将与弘晴交涉的情形细细地解说了一番,话音方才刚落,脾气暴躁的十爷便已是拍着桌子大骂了起来。
“十弟莫急,坐下说,坐下再说。”
九爷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了个出头之日,又怎肯轻易地说撒手便撒手的,这一听老十闹腾着要将三爷的折子拱翻,当即便不乐意了,可又不好跟十爷这等浑人多计较,没奈何,也就只能是作好作歹地开解着,按着十爷的肩头,试图将老十的闹腾安抚将下来。
“哼,这事断不可为,甭看老十三那厮甚事不理,装得跟圣人似的,其实跟弘晴那混球就是一体的,让老十三来整军,亏那混账小子说得出口,这是将我等都当三岁小儿来哄了,奶奶个熊的,想整军?门都没有!”
十爷正在火头上,哪管九爷到底是作何感想,气恼地一甩手,弹开了九爷的手掌,不管不顾地骂个没完。
“十四弟有何打算么?”
八爷没去理会十爷的咆哮,眉头紧锁地默默思忖着,到了末了,却还是没就此事表态,而是慎重将问题丢给了老十四。
“八哥明鉴,小弟以为武备更新一事再难也得上,若不然,将来一旦有事,我等实被动无已,此一条,从今番井陉一战便可窥得端倪,而今所虑者不外有二,一者是如何避开老十三那厮,其二便是须得有个让老三那一头无法反对之理由,能做到此二者,则事必成。”
自打从“麒麟商号”出来,老十四都已是想了一路了,心里头自是已然有所计较,此际听得八爷问起,倒是没啥隐瞒,将所得之分析结果娓娓地道了出来。
“嗯,唯此二者却是难了,十四弟可有甚成算否?”
井陉一战方才刚过去不久,八爷对此一战的结果可谓是伤痛得慌,这一听老十四提起,心上尚未痊愈的疤痕再次被揭开,当真是疼得慌,脸色瞬间便是一白,不过么,倒是没去点评个中之得失,而是接着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难!”
能有好法子的话,老十四早就可以跟弘晴达成协议了,又何须将问题带了回来,这会儿听得八爷见问,老十四也就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满脸苦涩地吐出了个字来。
“嗯……”
对于老十四这么个答案,八爷自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没旁的,八爷自己同样也想不出个准主意来,无奈之下,也只能是跟着长叹了口气,而后将视线转到了陆纯彦的身上,满是期盼地问了一句道:“先生,您看此事该当如何应对方好。”
“应对?呵呵,为何要我等来应对,既然仁郡王也有意将火器推广下去,那且就让他去头疼便好,十四爷只管上了本章,看那头有甚反应,再行定夺也不迟,左右只消火器能推广到位,于我方而论,便是个胜利,至于过程么,又何须去计较太多。”
一众阿哥们都在愁眉苦脸,可陆纯彦却是笑了起来,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一派从容淡定地指出了事情关键之所在。
“着啊,嘿,还是先生说得对,管他整军不整军的,只消下头那帮狗才们能拿到枪炮就成!”
陆纯彦这么一说,老十顿时便乐了起来,大嘴一咧,嘻嘻哈哈地便叫起了好来。
“嗯,先生所言甚是,且就这么行了去便是了。”
九爷眼下只关心自个儿的中央银行行长之缺能不能拿到手,至于火器之推广事宜么,他其实一点都不关心,此际听得陆纯彦所言似无甚不妥之处,自是紧赶着便附和了一把。
“也对,十四弟,你看可成?”
八爷显然也是赞同陆纯彦的主张,不过么,却是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慎重其事地又问了老十四一句道。
“那就姑且先试试好了。”
陆纯彦这么个建议从小集团的利益角度来说,确是上策,可对于老十四来说,却是下下之策,不为别的,只因老十四的本意是想通过武备更新一事来树立自身之威望,可被陆纯彦这么一捣鼓,预定之目的显然是实现不了了,真要是弘晴或是老十三那头拿出了更为稳妥的更新计划,那他老十四的脸可就要彻底丢尽了去,这显然不是老十四乐见之局面,奈何三位兄长的意见都已是趋于一致,老十四纵使再不乐意,也没辙,只能是极为勉强地跟着表了态,心里头的憋屈自是不消说的难受……
第564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一)
康熙五十二年的秋天注定是个多事之秋,这不,一场席卷全国的金融风暴方才刚平息,就又爆出了白莲教匪众在井陉伏击仁郡王这一惊天巨案,这还没算完,就在朝野间还在就井陉一案议论纷纷之际,三爷父子又联手上了本章,保荐九爷补中央银行行长之缺,并保荐十六阿哥为刑部帮办,此本章一出,朝野再次为之震动,热议方才刚大起呢,十四阿哥又紧接着上了武备更新的折子,纳兰揆叙、阿灵阿等一大批八爷门下客皆跟着动本附和,短短数日时间里,诸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朝野间当真热闹得喧嚣无比,而老爷子对诸方奏本的殊无表态则更令这等喧嚣带上了几分的诡异色彩。
“老十四那混账行子到底想作甚?”
这一段时日以来,三爷诸事都顺遂得很,不止是礼部差使办得顺手,《京师时报》那头也是蒸蒸日上,尽管盈利不算多,可影响力却是无以伦比的巨大,往往区区几篇文章便可左右天下舆论之风向,这令三爷自不免有些自得意满之爽利,加之井陉一战又已几乎全歼了四爷、八爷两方的暗底势力之精锐,三爷更是难免有些飘飘然了起来,这乍然被老十四这么一本搅合了一把,心火可就大起了,方才刚在书房里落了座,便已是老大不耐地骂了一句道。
作甚?当然是搅局了,除此之外还能有啥。
弘晴的消息远比三爷要灵通得多,今儿个老十四的本章方才刚呈送到大内,弘晴便已得知了准信,就连本章的抄本都已看过了的,赫然发现老十四的本章居然与昨儿个给弘晴所看的基本相同,除了在武备管理条例上按着弘晴的建议有所更易之外,其余部分一字不变,最为核心的整军部分亦然如此,而这,显然大有问题,除了搅局之外,弘晴实是想不出老十四还能有啥旁的想头,不过么,心中有数归有数,弘晴却是不打算在三爷面前说破,没旁的,必要的藏拙还是少不得的。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十四爷之所以选在此际发动,其用心不外乎是要与王爷取得个默契罢了,若是王爷不反对此章程,八爷那头便不会就王爷的折子提出异议,反之,则争执必起,值此微妙关头,确须得谨慎对待才是。”
李敏铨等了片刻,见弘晴与陈老夫子都无开口之意愿,自是有些个沉不住气了,这便从旁解说了一番。
“哼,荒唐,朝堂大事岂可私相授受,本王就不信老八真能舍得中央银行之诱惑!”
当初三爷便不怎么想让出中央银行行长之缺,只是拗不过弘晴等人的一致反对,这才勉强作了罢,而今一听李敏铨如此解释,自是更为的火大,还真就起了不管不顾之心,打算狠狠地狙击老十四一回,最好八爷那头也跟着放弃了中央银行之要职,那倒是好了,他三爷大可从容策划一番,索性连中央银行之缺也一并吞了下去,来上个一箭双雕之美事。
“嘿,水满则溢,月盈则缺,自古以来莫不如此,王爷若是还记挂着中央银行行长之缺,必败无地也!”
三爷尽管不曾将算计说出口来,可在场的又有哪个不是智者一流之辈,自是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不过么,反应却是截然不同——弘晴是有所忌惮,不好明说,李敏铨么,是不敢当面说三爷的不是,唯有陈老夫子却是百无禁忌,三爷的话音方才刚落,他已是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三爷一句道。
“这,这是从何说起?”
被陈老夫子当场揭破了心思,三爷的老脸登时便有些个挂不住了,尴尬万分地呢喃了一声,那样子要说多狼狈,便有多狼狈的。
“从何说起?嘿,王爷还真是被诸事顺遂迷花了眼了,自古以来,岂有权倾朝野之储君者,纵使再昏庸之帝王都不会如此行事,更遑论今上乃英明之主也,眼中岂能容得沙子,妄图蒙混侥幸者,必自误!”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没给三爷留甚情面,端起座师的架子,肆无忌惮地便又将三爷狠批了一番,直训得三爷汗流浃背不已。
“夫子教训得是,小王知错矣,只是眼下这等局面又当何如之为宜,还请夫子不吝赐教则个。”
尽管被训得如同灰孙子一般,可三爷还真就不敢跟陈老夫子耍甚王爷的威风,一来是陈老夫子的积威所致,二来么,三爷自己也认识到了一味贪大的危害之所在,自不敢有甚怨言,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认了错。
“陛下三征准噶尔,虽是予之重创,却未能灭其国祚,十数载休养生息之下,怕是又要起刀兵了,从此意义来说,武备更新倒也不能说不对,然,此恐非八爷一方行此之根本所在,或许制衡工部军械之威才是罢,纵使如此,强行阻拦怕是不行,借势而为方是正道,十三爷应是解开此局之关键,只是如此一来,十三爷势力大涨之下,未见得便会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