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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江宁曹家如何啊?”
董鄂氏瞥了弘晴一眼,拖腔拖调地吭了一声。
“回母妃的话,曹大人确是实诚人。”
董鄂氏这话一出,弘晴的心立马便是一沉,已然猜到了自家老娘将海兰珠叫来的用心之所在,敢情是要为海兰珠撑腰来着,一念及此,虚汗可就不由地便冒了出来,赶忙陪着小心地应了一句道。
“曹家那丫头又如何呢,嗯?”
弘晴尽自已是打了埋伏眼,可惜董鄂氏却并没打算放其一码,似笑非笑地看着弘晴,哪壶不开提哪壶地点了一句道。
得,该来的总是会来,还真就是躲都没处躲了去!
尽管在看到海兰珠的那一刻,弘晴便已猜到了董鄂氏的用心所在,可真待得其亲口问将出来之际,弘晴还是忍不住有种翻白眼之冲动,没旁的,对于曹寅硬塞过来的曹双儿,弘晴确实有着好感,这一点弘晴并不否认,也否认不了,在扬州时倒是曾抽空陪曹双儿到各处玩耍过几回,然则也就仅此而已,毕竟双方的岁数都还小,远不到谈情说爱的年岁,将来的事情会如何,还真不好说,弘晴其实也就只是存着顺其自然的想头而已,原也没打算将此事告知家中,却没想到这事儿居然就传到了董鄂氏的耳中,竟整出了这么场“三娘教子”的戏码,当真令弘晴很有些哭笑不得的。
“回母妃的话,您说的可是双儿姑娘么,若是,孩儿倒是与其有过接触,确是可人。”
原本就无甚好瞒的,如今董鄂氏既已知道,弘晴也不想虚言胡诌,这便沉吟地给出了个评价。
“嗯,我儿既是以为可人,那就娶回来好了,可要额娘帮你去下了定?”
一听弘晴这般答法,董鄂氏嘴角一挑,笑着戏谑了弘晴一句道。
“母妃,孩儿还小,此事姑且顺其自然好了。”
饶是弘晴城府深,被董鄂氏这么一闹,还真有些吃不住劲了,赶忙躬身婉拒道。
“那也由你,可有一条,娘却是须得说在前头,海兰珠乃是娘为你选的正配,甭管你想娶多少房,都不可负了海兰珠,若不然,小心你的皮子。”
也不知晓董鄂氏究竟是听到了甚传言,哪怕弘晴都已是诚恳地出言婉拒了董鄂氏的“好意”,可董鄂氏却还是没打算轻饶了弘晴,一番训斥下来,当真雌威大发,生生令弘晴的背心好一阵的发凉。
“是,孩儿记住了。”
虽是搞不懂董鄂氏为何这等火气究竟由何而起,可为了自家小屁股的安全着想,弘晴自是不打算在这会儿跟董鄂氏理论的,也就只是老老实实地应承了下来,至于心里头到底怎么想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记住便好。”
董鄂氏显然不怎么相信弘晴这等明显有些个口不应心的回答,不过么,倒也没再训斥个不休,仅仅只是横了弘晴一眼,一伸手,将已是羞得面红耳赤的海兰珠拉到了身前,怜爱地刮了刮海兰珠的小瑶鼻,笑眯眯地打趣道:“小珠儿别怕,一切都有姨为你做主呢,那家伙要是敢欺负你,就说来与姨知晓,看姨不打破他的小屁股。”
“嗯……”
海兰珠原本就羞得抬不起来头来,再被董鄂氏这么一调侃,当即便羞得耳根都红透了,回答的声音自也就细微得有若蚊子吟唱一般。
晕,这都哪跟哪的事啊,我勒个去的!
董鄂氏这么一说,不止是海兰珠羞不可遏,弘晴也同样是老大的不自在,尤其是想到当初去温家提亲时,被这小丫头给整蛊得险些下不来台,心下里自是不爽得紧,奈何老娘当面,弘晴便是有着再多的不甘,那也只能是忍着,若不然,只怕就得跟弘晟一道去品尝一下戒尺的滋味了的,没奈何,也就只能是无趣地翻了个白眼。
“愣着作甚,还不赶紧陪小珠儿一道去园子里走走。”
董鄂氏虽是女子,可自幼得异人传授,习得了一身的好武功,耳聪目明得很,弘晴那么点小动作虽是隐蔽,却又哪能瞒得过其之法眼,只是碍于海兰珠在,不好点破罢了,不过么,却也没给弘晴留太多的情面,双眼一瞪,已是不悦地喝叱了一句道。
“是,孩儿遵命!”
跟女人讲道理的,不是傻瓜就是疯子,这一点,弘晴前世那会儿就已是明悟了的,更别说董鄂氏明显不打算讲理,弘晴就算再不甘,那也只能是恭谨地应了一声,而后朝着羞答答的海兰珠一摆手道:“珠儿妹妹,请。”
“去罢,去罢,别怕,一切有姨在呢。”
弘晴这么一出言邀请,原本就羞不可挡的海兰珠陡然便是一惊,抬起了头来,先是扫了弘晴一眼,旋即又低下了头,扭捏地绞着手,这等羞人样一出,董鄂氏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伸手搭在了海兰珠的背上,轻轻一推,将海兰珠送到了弘晴的身旁。
“珠儿姑娘,请。”
弘晴这会儿又困又累,其实真心不想陪海兰珠瞎转悠的,奈何老娘还坐在那儿,就算再不情愿,该表现绅士风度的时候也须得好生表现上一把的。
海兰珠没有吭声,也就只是低垂着头,默默地向外行了去,弘晴见状,无趣地耸了下肩头,当即就迎来了董鄂氏的冷眼,顿时吓得弘晴猛然一个激灵,忙不迭地一转身,紧走几步,尴尬地陪在了海兰珠的身旁。
一路无言,气氛自是尴尬得紧,饶是弘晴心性沉稳,也被这等尴尬弄得个浑身不自在,只是他原本就不是很待见海兰珠,也不知道该跟这丫头说些啥,毕竟彼此间也就只见过一次面,还闹得个极不愉快,再说了,这等不是出自本心的拉郎配原就不是弘晴所愿,自是懒得开口缓和气氛,而海兰珠似乎还在羞涩之中,浑然没了当初跳脚拒婚时的泼辣,只是一味地低头慢步着,更是弄得弘晴半点开口的**全无,奈何又不好丢下对方走人,也就只能是面色漠然地陪着。
“给你!”
王府的后花园虽是不小,也自尽善尽美,可总这么沉默地走着,显然不是个事儿,弘晴倒也罢了,难受就难受,左右脸皮厚,挨着也就挨着了,可海兰珠却显然是沉不住气了,慌张地张手将一物事往弘晴怀里一丢,人已是低着头有若慌乱的小鹿一般地跑远了。
厄……海兰珠丢东西的那一下虽是突然得很,可弘晴的反应却是极快,顺手一抄,已是将那东西抄在了手中,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是个香囊,不由地便是一愣,待得回过了神来,海兰珠早已是没了影,弄得弘晴很有些个哭笑不得,想了好一阵子,也没能弄明白海兰珠前后态度反差如此之大的根由之所在,也就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将香囊往袖子里一揣,拖着脚便往自家小院行了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不是冤家不聚头(一)
这就是在搞平衡!
旁人都还在为张廷玉平步青云而感叹不已,弘晴却是早将心思转到了朝局变动背后的隐喻,在他看来,老爷子此举不过是在玩平衡的把戏罢了,而且还是那种走钢丝似的平衡,表面上看起来各方互相牵扯,似乎达到了种微妙的平衡,可实际上却不然,问题么,其实就出在弘晴本人身上——与李光地之间的旧怨倒是小事,关键在于弘晴断然不可能放弃工部这么块要紧的地盘,不止是眼下正在推动的治河以及漕运改海运二事,更多的则是弘晴早已规划好的诸多方略都须得通过工部来实施,自是不可能坐视工部大权旁落,无论于公还是于私,都得跟李光地这只老狐狸血拼上一场,如此一来,老爷子所谋算的微妙平衡显然是无法维持下去的。
动手乃是必然之事,可怎么动手却须得有所讲究,尽管弘晴恨不得赶紧将工部大权一把拽在手中,奈何现实却是残酷的——弘晴在工部的根基已是几乎不存,新调来的那些郎中、主事们又都各有来头,暂时也无甚小辫子能让弘晴揪的,一切的一切,还须得耐心等待机会的出现,这么点耐心,弘晴自是不缺,左右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也就是了。
“晴贝勒,您来啦,李大人已在部里,说是您若是到了,请您前去一晤。”
圣旨已下了三天,弘晴却并无丝毫异动,该上学就上学,下了学便到工部点卯,尽管尚未明确主管之范围,可弘晴却是浑然不介意,每到了工部,便只做一件事,那便是看公文以及各部门之报表,压根儿就不去追问李光地来还是没来,当真沉稳得很,他这么一稳,李光地显然就有些个沉不住气了,这不,今儿个刚下了学,弘晴照例是领着观雨等人又到了工部,还没进门呢,就见一值守的班头迎上了前来,陪着笑脸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有劳王班头了,观雨,看赏。”
这一听李光地终于露了面,弘晴的眼中立马有道精芒一闪而过,可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吩咐了一声,脚下却是没丝毫的停顿,不紧不慢地行进了衙门,穿过大堂,径直来到了尚书办公室。
“晴贝勒,您里面请”
见到弘晴行将过来,守候在李光地办公室外的一名师爷赶忙迎上了前来,满脸谄笑地躬身一让,示意弘晴只管自行入内。
“嗯。”
论爵位,弘晴乃是正牌子的龙孙,头上还有着贝勒的爵位,身份地位自是要高出李光地一截,按理来说,弘晴既是到了,李光地该亲自出迎才对,可眼下居然只派了个师爷前来,这显然有下弘晴的面子之嫌,然则弘晴却并未计较,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轻吭了一声,浑然不在意地走进了办公室中,方才转过屏风,入眼便见李光地正埋首公文间,挥笔速书着,似乎正忙得个热火朝天状。
“李大人请了。”
弘晴在屏风前等了片刻,见李光地始终不曾抬起过头来,又怎会不知这老儿就是在装样,心中自不免有些不爽,不过么,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默默地站着不动,直到李光地批完了一份公文之后,这才拱了拱手,声线平和地招呼了一声。
“哟,晴贝勒来了,老朽一时入了神,未能早迎,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