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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要是能够过了这么一关，洪易之后的道路，便会顺畅非常了！”
眸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小穆知道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上洪易，只有靠他自己。
只能一边沏茶，一边心中默默祈祷。
‘加油啊！易哥哥！’
“父亲所言自然有理，不过春闱之事，易已经报上了姓名户籍，再说多一次参加的经历也无妨。”
洪易嘴角露出了一丝轻笑。
“玉不琢不成器，经受一下会试的磨砺，见识一下天下间的英杰，也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这样都能让儿子成了，也只能说明儿子运气太好了，不是嘛？”
没有任何意外，洪玄机抬眼看了下洪易。
“既然你已经报名，又有自己的想法，为父也不拦你。”
“不过你要知道，就算你已经被逐出了族谱，也是洪家之人，孝悌有道，乃是圣贤也承认的道理。”
察觉到洪玄机欲要以孝道来制约他的道心，洪易神色依旧平和。
“父亲却忘记了，父子如君臣，君失德，臣可醒之，再而斥之，三而驱逐之的道理。”
“如若父君失德，子臣也是可以推翻他，以正天下清明。”
“这也是圣贤的道理！”
君臣之说，恰好是理学最喜欢讲究的东西，洪易以此反驳洪玄机的话语机心，可谓是早已经准备良久。
望着如今面容平静书卷之气甚至超过了许多大儒宗师的洪易，洪玄机心中如何所想，谁也难以知道。
“荒谬竖子知晓什么圣贤道理？”
“君臣有序乃是人伦大道的根本，若是可以因为君失德就推翻，那天下岂不是眨眼间便陷入一片混乱？”
然而洪易却只是盯着洪玄机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若是君臣有序才是人伦大道的根本，那么人族从一开始就不该反抗上古之时神魔的统治！”
洪玄机眼神一变，猛地站起来，书房内仿佛有一头洪荒的巨兽正在苏醒。
可是洪易却如同毫无察觉一般，继续述说着他的道理。
“君臣者，相谐有序，互为表里，可是定此为万事不移的人道定理，却是枉然！”
“子曰：治国凭足食，足兵，民信！”
“父亲所说的理学便是想要让民信，可惜不过是愚民之法罢了！”
“真正的大道，凭儿所见，乃是群龙无首，方才是上上大吉！！”
面色微微变化，洪玄机怎么可能想到洪易居然会说出这样蕴含大道高妙的道理，尤其是群龙无首几个字，粗看是荒谬，越是揣摩越是有着道理，而之前的天行健，和大哉乾元之语亦是蕴含着无上的道理。
“圣贤曰：忠社稷者重也，重于君也！”
“臣子忠于社稷，并非忠于君王，君王死了臣子无非是难过罢了，但是社稷亡了，臣子才该同死！此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家兴废匹夫无责的道理！”
听到这话，洪玄机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开口道。
“妖言惑众！你自出去吧！”
怔怔的看着洪玄机，洪易拱了拱手，然后目光扫向了书房墙壁上一块空白的所在，随即退了出去。
“这一次春闱，你不可能高中的！”
洪玄机的声音响起，依旧沉稳有力，仿佛掌握着无穷的力量。
“是嘛？那么儿子倒是愿意与父亲赌一把。”
没有回头，背对着门扉，洪易的嘴角勾勒出自信的笑意。
“只是希望到时候父亲别输得太惨才是！”
幽深的书房没有一丝的声息传回来，洪易却知晓洪玄机已经答应了他的赌约，至于用以赌博的物品，就在他们两人的心中。
胜败乍一看似乎是分明，毕竟洪易再如何天资横溢，作为当场主考之一的洪玄机，让他的卷子谪落再容易不过了。
可也就是这样，洪玄机才明白洪易的自信源头。
“想不到区区几年，赵王就可以将洪易教导成这番模样”
洪玄机眼睛闭合，他刚刚感觉见到的不是一个少年，他的亲子，而是仿佛见到了一尊复生的诸子百圣一般。
言语间的力量，传颂的道理，每一个字都在敲击着他的大道，撼动着他的拳意。
要不是他一直知行合一，并无破绽，只怕早就被击溃了。
“妄图动摇我的道心，杀人诛心嘛？”
“这个孽子！”
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洪玄机比任何人都知道，他不可能在武温候府对洪易出手，因为那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不说赵王的保护，已经堪入圣贤领域的洪易真的没有任何后手，谁会信？
只不过朝堂科举，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洪易想要过了洪玄机这一关，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你和洪玄机定了一个没有彩头的赌约？”
赵无忧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这种必赢的赌局，干嘛不赌点东西，你对造化天经就不好奇嘛？”
听到赵无忧这个无良老师的话语，洪易也是忍不住的啐了一口。
“我父亲的那种观念，造化天经这种皇家之物是不可能拿出来的，如果是诸天生死轮还有点可能”
惫懒的摆了摆手，赵无忧已经可以察觉到，在洪易渡过了这一关后，他的天运大道越发的蓬勃渗入到了这个世界的根源，乃至于开始向着虚空界面延伸。
“那种塞茅厕的东西，我才不想要呢，不过你别忘记了”
“春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洪易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
“我可是等待许久了！”
第九十一章 会试开（）
三月二十。
宜祭祀，祈福，裁衣，合帐，安床。
忌掘井，安门，嫁娶，纳采。
当一声声的敲更声将人从沉睡当中唤醒，玉京城的一天又被拉开帷幕。
只不过今天必然会比寻常时候都要热闹些。
几年一度的春闱会试今天召开，别说是寻常老百姓，还有那些早已经在玉京城得了消息准备好的举子，就算是那些高官勋贵，也不禁将目光放到了这一届的春闱会试之上。
大内早就有消息传出，杨盘和洪玄机两君臣酝酿了许久，想要改革吏治‘官绅一体纳粮，服徭役’，如今这次春闱不止是一次试探，更是一场对新的士子的筛选。
要知道如果真要做这件事，当下的官吏不说全部，至少是大部分都不能用了。
他们和地方的牵扯太深，也几乎可以确定将是改革的一大阻力。
这也是一次官场洗白的机会，新任的进士几乎可以确定将成为改革的新力军，更何况这一次春闱考试可是动静不小。
不止是大乾的举子紧赶慢赶的汇聚玉京城，就连那些数百年的望族，千年的诸子世家，也派出了嫡传的子弟参与这场盛会。
谁都知道天变之日，加上龙虎榜出世后，这个纪元时代已经变得亘古未有，另外一个世界的融合更是注定着这一切的必然发生。
目光长远的大家族自然都瞧准了机会，改革吏治不可谓不是一次极好的插手空间。
无论这次改革成功还是失败，对于真正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大势力来说，所谓的‘官绅一体纳粮，服徭役’也根本无法动摇他们的势力。
各行各业，商业行为，出海，走私，各种都是财源，而田地免税不过是一些普通士绅们的命根子罢了。
所以这些大势力都毫不犹豫的选择加入了这场盛会。
一时间会试之前，各种人等都开始汇聚到了玉京城。
尤其是‘文昌大街’更是这些世家子弟，举子考生最喜欢待的地方。
说到这文昌大街，离贡院也就是会试考场的大街不远，尤其是这条街全部卖的都是笔墨纸砚，书画，印章。
两边的店铺客栈云集，每次都是专供会试科考的时候让举子们居住的地方。
二十多里长的文人大街，来往时候不时的谈论经典诗文，浓厚的文气几乎让人一踏入其中，就感觉浑身舒畅。
不过今天，往常时候见到高谈阔论的士子都是显得颇为紧张，没有了文人风采。
那些明显是世家子弟的举人，坐着马车大轿，有着美婢，豪奴倒也还算是惬意，其余的那些举子，则自己拿着或是身边跟着一个书童，丫鬟，拿着装有笔墨纸砚的书箱，正在望着远处的人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排到头。
要知道文昌大街的尽头，就是月华楼，香露阁，这种青楼地方，散花楼便是其中最有名，也是最销金窟的地方。
可是这些往日里热热闹闹，甚至是一般人进不去的青楼，今天也是紧闭着房门，怕惊扰到将要科考的考生士子。
更有不少青楼佳丽，在房间内默默的祈祷，希望自己心中的那个心上人可以金榜题名，最后将她从这么个风尘之地赎身出去。
吵吵闹闹的排队声音甚至都已经到了文昌街的街尾，就可以知道今日去贡院考试的人流是多么的庞大。
就算举子不算特别多，可是携带的人流，奴仆等人便已经是成千上万。
直接把贡院大街都堵塞了，使得队伍直接排到了附近文昌大街的街尾。
就在那黑压压看不到头尾的排队人流当中，却有一个人影显得颇为不急不躁，只是顺着人潮缓缓的前进。
手里提着一个书箱，眼看已经有三刻钟了，也不见换手或是觉得手酸。
“易哥哥，就不能让王爷提前让你进场嘛？”
书生人影自然就是参加科考的洪易，在他的身边也就跟着两个算是同辈的年轻人，一个沈铁柱，一个小穆。
其中沈铁柱不太爱说话，小穆倒是活泼伶俐许多，又兼得是女子，更是让洪易多般照顾。
听到小穆这有些不讲理的话，洪易也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