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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曾经的南疆，就如曾经她，被一一毁掉那样。
这是她选择，直到这一刻，都不曾后悔。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了，反正死后，所有爱恨纠葛都将成为过眼云烟，可是顾临安，能不能放过渊儿，算我求你——”
孝安太后痴痴的笑，凄凉而艰难的说道：“我舞倾颜这辈子，第一次求人。”
宁献太子静静听完，嘴角忽的浮现起一丝微笑，寡淡寒凉。
“孝安，我也曾这样求过你，也是生平第一次求人。可是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吗？”
孝安太后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想起来了！
“时至今日，朕都记得你当初的嘴脸。”宁献太子道：“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想要救她，那就一命换一命罢。”
一字不漏的重复出来，宁献太子垂目一笑：“可是怎么办呢，如今你和他的命都在朕手里，你没有多余的性命来换取他的，看来你们母子注定得地狱相伴了。”
孝安太后遍体生寒，眼泪横流嘴唇颤抖，久久说不出话来。
是她亲手断绝了渊儿的生路！
如果当初
孝安太后脸上浮现出痛苦、自责、难过以及，后悔。
然后，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忙不迭哀求：“顾临安，我可以帮你取出子夜蛊，用你的性命换你绕过渊儿一命，我死不足惜，任凭你千刀万剐”
“朕只想要你们二人的性命。更何况已经来不及了”
宁献太子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说完伸手捂着心口，清隽容颜终于浮现起痛苦的神色，蓦地喷出一口鲜血。
*
今天更新完毕
晚安，小公主们
第739章 皇后我来当！（140）（）
“噗——”
帝王鲜血，妖异盛开。
子夜蛊见日光发作，一点一点吞噬心脏，无时无刻不在承受心脉断裂之痛。
宁献太子全凭自身惊人的意志才半分不显，能撑这么久已是极限，整个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神志恍惚间，只听见金銮殿百官惊慌呼喊，纷至沓乱。
“皇上——”
“皇上！”
顾君临少年早慧，身居储君之位，四周群狼环饲，无人相护，只得自身强大，因此无论何时何地都隐藏着真实秉性，在世人面前，永远一副沉静和煦的样子。
白墨见过他纤秀翩翩、微笑温柔、淡定从容、尊贵强势、甚至是冷冽肃杀的模样，但从未见过他此时此刻这一面惊惶失措。
平日里，他总是表现得超乎年龄的成熟，与外表不符，此时此刻他终于表现得像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了。
一个在失去母亲过后，即将要失去父亲的少年。
刚刚相见，就要分离，而且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天人永隔、再也不见！
这大概是世上最心酸疼痛的事情，最无法阻挡挽回的遗憾了。
顾君临面色如雪，视线直直的盯着宁献太子唇边妖异如血的一抹艳红，墨黑眼眸里翻涌起惊惶无措，恍若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在宁献太子身影快要缓缓倒下的那一刻，他才仿佛从噩梦中苏醒，疾步上前在所有人之前，接住了宁献太子。
“父皇。”并不是歇斯底里的哀嚎，低声而沉重，却难掩其中的伤心。
听到他唯一的、最心爱儿子的沉痛嗓音，宁献太子微微睁开眼睛，尽管痛极，嘴角却扯出一丝释然微笑，像是在安慰他、又似在安慰自己。
“没事。君临，不需要伤心，我只是要去见你母亲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啊，不是么？”
顾君临一手扶着宁献太子的肩膀，朝他艰难的轻轻颔首，晦涩的慢慢道：“是，请您帮我向母后问安，告诉她我很好。”
“嗯，我会帮你带到的。”宁献太子微笑着，顿了顿，“只是有一件事情，也得麻烦你帮我了。”
“您说，必定万死不辞。”顾君临也笑起来，声音极轻，却极坚定。
宁献太子轻咳了咳，然后微笑着、慢慢的、郑重托付。
“父亲没有尽到一个为君者、为父者的责任，总是将这本不该属于你的重担，压在你稚嫩的肩膀上，好在你长成了一个合格的君王——”
他将那方玉玺拿出来、交到顾君临手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这个天下，从此以后就拜托你了。”
顾君临单膝跪地，接过那方传国玉玺，手中重量很轻，肩上重量却重逾千斤——那是江山以托、国家交接、还有父爱如山。
这一刻，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比它更重。
它是责任。
半晌，顾君临缓缓点头，郑重承诺：“请您放心，我保证大夏绝不会在我手中没落，它会像您在的时候一样繁盛富强！”
第740章 皇后我来当！（141）（）
“我知道，并且相信。你从来都不曾让父亲失望过，父亲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死而无憾！”
闻言，宁献太子欣慰的笑，拍了拍顾君临的肩膀。
这个动作，或许是此生最后一次了，所以格外轻柔，用尽了这个男子在世间最后的柔情与温柔。
“您也是世上最好的父亲。”
顾君临也笑起来，竭力维持平静，不让人听出声线中的颤，声调缓缓，说道：“更是君临心中最好的父亲。”
这对父子，此时此刻像兄弟一样，相互交接与承诺，一个富盛的帝国就在此刻——易主！
这样悲伤、心碎、激昂并存的场面，竟让在场不少早已练就铁石心肠的人，微微心酸，偷偷落泪。
“灼华。”宁献太子忽然亲切而慈爱的叫她的名字，让白墨上前。
白墨走过去，听见他说：“你是个好孩子。”
“您也是位好丈夫、好父亲，大夏最好的储君、最合格的帝王。”白墨不吝啬的夸赞，努力让这个男子走得没有遗憾。
“承蒙过奖。”
宁献太子不禁莞尔失笑，即使生命最后一刻，他依旧是风华不减，淡看生死，微笑翩翩，说：“看在你姐姐的面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这让人，如何拒绝呢？
白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点头：“您讲。”
宁献太子抬眼，视线落到顾君临沉痛的清俊眉眼，停顿了下，黑眸里流露出不舍的情绪，半晌缓缓移至白墨脸上，说：“以后，我的儿子，能不能拜托你？”
“”
宁献太子没有因她的迟疑而流露出其他情绪，依旧微笑着：“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那些都不成问题，你要相信君临，正如我相信他一样。”
白墨忍不住抬眼朝顾君临望去，发现后者也正看着她，眼睛里蕴含着深深的情绪。
宁献太子又说。
“这辈子我亏欠君临良多，他自出生起，缺少的从来不是身外之物，就连天下都唾手可得，可唯独一身孤独。”
“帝王从来都是寂寥的，这种孤独将伴随着他，至死方休。”
“我从前是多么担心啊，担心我最心爱的儿子，会孤独终老，可是如今终于放心了——他身边出现了一个你。”
“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喜欢一个女子非死不能忘怀，君临他喜欢你，你，也能不能努力的喜欢他呢？”
这是一个父亲，对她最后的请求。
白墨张了张嘴，久久无声。
见她犹是未应，宁献太子嘴角浮现一丝狐狸似的算计微笑。
“这是我这辈子、能为自己的孩子做的唯一的、最后的事，我知道你很为难。
但是请你体谅一个父亲将死、愧疚、遗憾的心理，能不能成全我、让我死而无憾？
不至于背负着到死都不能弥补的遗憾，没有脸面去见芳华——你的姐姐。”
一字一句，击溃防线，突破人心。
这个人，拿捏人心到极致，已是炉火纯青的地步，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就连算计都是摆到明面上来——
你看，我就是在算计你，可是你答不答应呢？
算计人心都是这样的风光霁月，光明磊落。
白墨终是缓缓点头，道：“好。”
第741章 皇后我来当！（142）（）
听到白墨这一声‘好’，或许是最后的心愿已了，宁献太子强撑的精神顿时萎靡了下去。
在场众人都知道，他刚才能说这么多，只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君临，扶我起来，我想最后再看一次大夏的天下。”宁献太子疲惫的笑了笑，缓缓的、艰难的说道。
每吐出一个字，仿佛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最后的小小请求，怎么能不答应呢？
顾君临扶起宁献太子，走到金銮殿门口。
曾经稚嫩纤秀的少年，在他未曾参与的岁月里，不期然长大，都足以成为他的依靠，宁献太子欣慰而歉疚。
你陪我长大，我伴你变老。
这本该触手可得的平凡幸福，在他们之间已成奢侈，并且再也没有办法弥补。
宁献太子微微歉疚的笑起来，抬起头从这九重宫阙权利之巅，望见斑斓广阔的天地，眼睛里隐有湿意。
眼睛有些模糊了，仿佛看见当时那年相国寺桃花灼灼芳华，她和他的初见，青衫执扇皎皎少年郎，折花轻嗅的明媚女子
一眼，便是一生。
要有多深爱，才能一别经年，念念不忘？
“芳华”
一声眷恋，伸手触碰，终究成空。
一眨眼，原来只是
美人如花隔云端。
宁献太子轻轻、吃力的道：“君临，我要走了，你母亲她来接我了”
“是，您走好，记得代我向母后问好。”顾君临微微昂首，远眺苍穹，听声音也是笑着的。
“嗯。”宁献太子气弱游丝的笑：“死后，将我与你母后合葬罢，生时别离，死后总要团聚，我要走了”
“好，我们来世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