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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应该告诉她我还是高中生的时候,我是怎么瞒着我的爸爸,瞒着全校的师生,瞒着我的亲人偷偷把她抚养长大。
又或许我该告诉她我身边的人的故事,告诉她我和她的英语老师马伊可之间的故事,告诉她我和唐梦嫣之间那段往事,又或者,我最初认识月子那段疯狂事迹和与雨慧相亲时的可笑记忆。
最后,至少,我也该回忆一下,雪绮十二岁那一年,我背着她,走遍中国的大江南北,游遍中国山山水水的事。
可奇怪的是,我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好像能说的已经说完了一样。
就好像今晚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和我们过去的几千个日夜一样,睡上一觉,明天醒来,我还是原来的我,我还在原来的那个家里,雪绮也还是原来的雪绮,她还会背着书包咬着葡萄干面包去上学。
所有的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样。
所有的一切都会照常。
可我知道,这不是。
今晚,是我和雪绮最后一次在一起的机会,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也许我以后还有机会见到雪绮,但她的心已经不会再属于我,也许身也是。她属于另外一个男人。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没有经历过的年轻人永远也无法体会,当自己把自己心口的一块肉割下来,送给另外一个人的时候。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爸爸”最后,雪绮还是停下了泪水,轻轻呼唤道。
“嗯?”
雪绮一点一点抬起头,用她那乌溜溜的湿润眼睛看着我,轻轻地说:
“爸爸,你想不想得起来国庆的时候,你给我买了生日蛋糕,你和月子姐姐他们一起给我庆祝生日那个时候,我许了个愿,然后你一直问我,那是什么”
我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那时候,不管爸爸我怎么问你,你都死活都不肯告诉我,最后我就没再问你了。”
“嗯。”雪绮轻轻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睛又一点一点地低下去。
“那绮绮你许了什么愿呢?”我试探着问。
雪绮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地板,鼻子抽泣了一声,然后她抹了抹眼泪。
一直过了很久,她也没有回答我,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水,我从来没有见过雪绮哭得这么伤心,哭得这么久过。
哪怕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也没有过。
就好像她一辈子的泪水,都会在今晚流干。
每个人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哭的本能,如果一个人哭不出来,那只是因为他麻木了,缺少能够让他感动的契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理由。
“算了,那已经不重要了”雪绮最后摇摇头,轻轻地说,脸上浮现出了忧伤的笑意,“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了”
雪绮轻轻地依靠在我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呼吸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
“爸爸”
“嗯?”
“其实你不是真的喜欢梦嫣姐吧?”
“呃”
“我知道。可我还是会走。因为爸爸你为了让我走,做了这么多”
我错愕地看着雪绮,却无言以对。
“爸爸,如果我走了之后,你真的找不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你该怎么办呢?”
我的心里流动着热流,一时间,雪绮这个问题居然把我问住了,我惊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雪绮这个简单的问题。
最后,我轻轻出了口气,抚摸着雪绮乌黑的秀发,笑着说:
“绮绮走了以后,这片星空,就是爸爸的爱人。”
全世界最大的谎言并不是我爱你,而是爸爸,长大后我要做你的新娘。
这句话啊,全世界的爸爸都默默相信了一辈子,等待了一辈子,但是全世界的女孩子长大后,就都把这句玩笑话给忘了。
雪绮的身体微微一颤,她靠着我,带着哭腔,小声说:
“爸爸,谢谢你,把我养这么大谢谢你”
我也哭了。
这就是全世界爸爸最后唯一能够从自己女儿那里得到的最好的馈赠了吧。
和雪绮分别的时候,终于还是到了。
这是第三十天,也是上帝游戏的最后一天。
对我来说,天空已经看不见了,但是那一天却下起了雨,冰凉的雨水从天而降,汇聚在路面上,积起了一滩又一滩的水洼,车辆驰过水面时,都会划出长长的浪花。
因为james没有驾驶证,身体略能支撑的我打算亲自开车,带雪绮前往机场。
那是我和她最后的道别,陪我而去的是月子、james、雨慧和弗雷修四人。
开车到一半时,我碰到了马白龙的那辆劳斯莱斯,原来他很早就就出门了,现在来接雪绮,就是担心我身体不好,开车会出事。
雨。
到处都是雨。
全世界的雨都好像集中在了在这座城市,我打开车门,撑着黑色的伞走下车,风很大,雨水在我的鞋尖溅出朵朵雨花,在道路的两旁,有树叶飞扬。
又是一个下雨天。
又是同一把伞。
好像我人生的每一次离别,都离不开雨,也离不开这把伞。
小时候和雪绮分别的那次是,工作了,和月子分别的那次也是,再之后,和寄宿在我家的妹妹茉莉分别的那次,也是。
一种尘封在我心头已久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就好像无意间发现了掉落在桌脚下的糖果。
几粒雨水被风吹来,落在雪绮的发丝上,留下一滴滴珍珠般的水滴,我把雨伞往雪绮那边挪了挪,用手擦去她发丝上的雨水,不让她的身体打湿一点点。
就好像母亲把出嫁的女儿打扮地漂漂亮亮的,然后送给别人。
银色的劳斯莱斯在我们的前方停下了,路面的积水微微荡漾着,人和车的影子渐渐扭曲了。
车门开了,马白龙打着一把白色的伞走了出来,他走到我和雪绮的面前,静静地看着我们。
“绮绮。”我轻声对雪绮催促了一声,雪绮低着头,一言不发,什么话也没有说。
自从昨天晚上回了自己房间后,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今天的雪绮特别美,她戴着一顶太阳帽,那是她最喜欢的。还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黑色的头发像是绸缎一样披在肩上,就像个雨中的仙子。
我使劲让自己保持着笑容,走上前,和马白龙握了握手。
“杨叔,时间差不多了。”马白龙看了看腕表,对我说。
“嗯。”我把雪绮的手提箱交给他,马白龙想办法塞进了车里,然后重新走回来来,我看到他的脸上满是雨水。
雪绮还是沉默着,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绮绮,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拍了拍她的背,“雨下得这么大,赶紧上车,不然要被淋湿的。”
“嗯。”
雪绮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看我,只是在原地站了足足三秒,然后她最后还是头也不回,一小步、一小步地朝着马白龙的车走去,坐进了后座。
车门关上了。
马白龙还是擒着伞,站在原地看着我,我也静静看着他。
“杨叔。”马白龙看着我,眼睛黑黑的,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从我手里带走女儿的最终胜利者,是不需要多说什么的。
“嗯。”我看着他,只是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因为我想说的实在太多了。
最后,我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
“一定要好好照顾绮绮,从今以后,她是你的了。她身子很弱,又很胆小怕事,也没有很好的社会经验,如果她犯了什么错,你不要怪她。”
马白龙笑了笑,看着我说:
“放心好了,杨叔,我会好好对待雪绮的。她是你的女儿,也是我最心爱的女孩。我会用我这辈子对她好的。”
“那么,就这样了。杨叔,我们走了。你没有什么想交待的了吧?”
我的身体僵住了。
那一刻,我真的痛彻心扉,整个人都在冰冷的雨中微微颤抖。
我真的好像说出不愿意。
我真的不想把雪绮交出去。
但是,为了雪绮,我只能把她交给别人。
最后,我还是松了气。
“没有了,你们走吧。路上小心。”我如是道。“对了,我好像看到绮绮的帽子戴歪了,你叫她正一正。”我点了点我的头,说。
真奇怪,明明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我却反倒在意起这种不着边际的小事了,也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好,那我带她走了。”马白龙说着,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有些歉意地转身,一步一步向着车座走去。
关上门的时候,我看到雪绮的脸贴着车窗,被雨水打湿的车窗后面,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在悄悄地看我,可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是静静看着她。
在这场游戏中,我是个失败者,失败者就只能忍痛割爱,把心爱的女孩交出去。
这就是失败者的下场。
我对着雪绮挤出一丝微笑,然后缓缓举起我的手,竖起大拇指。
我看到雪绮贴着车窗,嘴唇微微蠕动着,好像在说着些什么,可是我已经听不到了。
雪绮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雨水遍布的车窗上画了两张人脸。
我看到,那是一张小脸,一张大脸,同在一个大大的太阳下灿烂地微笑着。
看到这两张脸,我的心口突然一阵颤动。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对了。
那还是雪绮还没读幼儿园时候的事,有一天,因为我很晚都没有回来,雪绮就在家里画了一幅画,在我回来后特地展示给我看。
那是雪绮稚嫩的手笔,画的是一个大大的太阳下,一个大人,一个小人,人下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