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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影子傀儡-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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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祈祸。”

    年沐盈大吃一惊!原来,不光自己能感知到老妇人的想法,就连老妇人,也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自己”再也不说一句话,只闲庭信步地在树丛中穿梭,举着手电四处寻找线索。但年沐盈清楚感知到,“自己”在想什么。

    别再负隅顽抗了——“自己”在心里想着——你就只剩下那丁点可怜的意识,连冷热痛痒都感知不到,于我而言,你就像一只在我耳边拼命扇动翅膀的垂死的苍蝇,对我一点儿威胁都没有。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年沐盈这才察觉,“自己”是在透过思想来和自己交流。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段信息又转瞬而至。

    沉睡吧。这世界、这身体已经跟你毫无关系。我说过,把一切交给我,你就能脱离苦海,回归平静。

    这时,“自己”忽然止住脚步,灯光送处,是一片草坪,有几株小草泛着它本不该有的黄光。找到了——年沐盈和“自己”几乎是同一时间里意识到同一件事,但彼此心境却南辕北辙。

    她抹下小草上的黄光,闻了闻,不觉扬起笑容。年沐盈虽然闻不着任何气味——因为她的鼻子早就不再属于她——但她仍能透过“自己”的思想得知那是何物。

    汽油。准确地说,是聂纪朗用来制造火把的汽油。

    她看着“自己”举起手电往较远处照,只见草坪上,隔三差五就会看见点点黄光。那兴许是聂纪朗用来盛汽油的罐子漏了,也可能是他故意留下的痕迹,以便自己改变主意的时候,能循着痕迹找到他们。

    “看啊!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年沐盈感受得到“自己”的欣喜,她却郁结得心乱如麻。尽管她本来就打算回到聂纪朗的身边,尽管“自己”也有此想法,亦尽管事情正朝着这想法发展,可她却丝毫没有为此而高兴。因为一切都变了,自己变得不是自己,她再也没有任何资格称呼自己为“我”了,“她”已经取而代之。虽然以第三人称称呼自己是一件极其怪诞,不可思议的事,可这就是事实。

    如果身体也算是财富的一种,那天底下最为匪夷所思的抢劫,恐怕莫过于此。

    两个截然不同的意识,共处在一个体积不足半立方米的身躯里,有着各自的想法,却又为对方所洞察。谁又能说得清,他们彼此到底是什么关系。年沐盈忽然意识到,如果傀儡是一种强行将一个意识嫁接到另一个身体的过程,那如今自己这个状态,会不会就是被傀儡后的状态?

    不料这个假设连“自己”也认同了。年沐盈能清楚感觉到,虽然“自己”对此并无太多想法,但那种打心底里的认同,是如此强烈地传递到她的意识中。这也是自老妇人出现以来,她们头一次想到一块。

    (本章完)

第91章 最高法则(三)() 
    眼看东方的乌云将至,偶有雷声隆隆,想必不久便有大雨滂沱。唯恐汽油迹被大雨冲洗,“自己”当即沿着汽油信步而行。她踏着落叶,走了约莫一刻钟,穿过一片延绵百余米的树丛,来到一个满是杂物、早已干涸的室外游泳池旁。她在泳池边找相同的汽油迹,又沿迹走了一刻钟,行至一个小型游乐场,经过翻转在地塑料滑梯,跨过早已锈成破铜烂铁、被乱藤缠绕的跷跷板,最终来到一个户外停车场的闸门前。

    停车场约莫有半个足球场的大小,西侧是一面挡土墙,其余三面皆为茂密的树丛。这里放眼杂草四起,毫无规则地从路边、车下、沥青裂缝中生长出来,高几及膝,在月色的映照下,满地杂影。她察觉,汽油迹沿至此处就不见了,不禁寻思,到底是汽油漏光了,还是自己看漏了眼,或者说他们五人就在此间?

    年沐盈感觉到“自己”的焦虑,不禁窃喜。

    “竹篮子打水,空欢喜一场。真是枉费了你一肚子花花心思。”

    “兴许你说得对。但就算找不到他们,我照样能活下来。要是换作你就不行了。”

    “是啊!凭你占我身体这种鸡鸣狗盗的本事,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地活下来,应该没有问题。”

    “我是鸡鸣狗盗。但相比你一女嫁二夫,改嫁后又恬不知耻的想吃回头草,娼妇一样的本领,还真是望尘莫及。”

    在外人看来,她只是站在那里四处寻找着聂纪朗等人的踪迹。然而在这个身体里,却有两个灵魂在唇枪舌剑,表面看似平静,其实思想斗争激烈。

    年沐盈不曾察觉,自从她的意识被挤压在大脑用于隔绝不愉快记忆的角落之后,情绪也在不知不觉间越趋负面,故每每念头起伏,都是她从来不曾想到的尖酸刻薄的字句。

    但这对于目前安坐在身体“驾驶仓”的老妇人来说,根本不受丝毫影响,就像她早已习惯这种负能量。她一面心平气和地在脑海里与年沐盈周旋,一面走进停车场,在一排排废车之间,还能专注地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连心跳亦未为此急促半分。

    正当她们骂得如火如荼之际,停车场东面远处一片茂密的树丛中传来了动静,听声音像是自行车之类的东西。但由于停车场中有不少废车,其中不乏大型客车,遮挡了视线,叫她无法一看究竟。于是她单方面终止了与年沐盈的争吵,竖起耳朵,一面仔细聆听,一面朝东走去。

    在快离开停车场的时候,忽然一人从身后将她拦腰抱,并捂紧她的嘴巴。若换作平时,她可能就此被人掳去,但此刻身体的主人,却是心狠手辣的老妇人。她旋即手肘往后一送,正中身后人的脸颊,对方一吃痛,抱着她的手亦随之松开。她挣脱之后,马上转身一手臂卡住对方咽喉,将其压在一辆面包车的车门上,另一手倏然取出匕首,举起就往对方眼睛扎去。这一整套动作难度虽不高,但她如行云流水,不带半点迟疑,转眼间便反制对方,更将其置于死地。

    对方当场六神无主,连忙叫一声,“沐盈!是我!”她马上止住匕首,定眼一看,原来是聂纪朗,旁边还有常笑等一行人,无不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她本来杀意正盛,霎时之间来不及收敛,满眼凶光全为聂纪朗所见,当即手足无措地收起匕首。“原来你们在这儿。”她——也就是老妇人——极力掩饰着不安,目光不敢接触脸颊已然瘀青的聂纪朗,深怕被他看出什么破绽。

    聂纪朗正为她刚才陌生的目光而迟疑,林敏却将她拉往自己身边,立指在唇“嘘”了一声,并指了指方才传来动静的树丛。“年沐盈”稍稍从面包车旁探出头往树丛望去,而那方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不稍多时,便见数人从树丛中冲了出来。

    一如她先前的判断,那几个人果然是骑着自行车。她看得清楚,来者总共四人,分别骑着两辆自行车,骑车者的嘴里都衔着个手电,以照亮眼前的道路。冲在前面的,是一个头裹黑巾的老头儿,不料迎面急风将他头巾吹去,满头银丝顷刻飞散,在月光下如一群银蛇乱舞,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练功练得走火入魔的大魔头。他车后则载着一个年约五岁孩子,看样子似乎吓坏了,不时回头望向身后的树丛;而另一名骑车者,是个看上去撑死不过三十的年轻小伙子,尽管他比前面的老头儿年轻得多,但不知道是身体素质原因还是自行车原因,他蹬车的样子已疲态尽显,速度亦远不如老头。而坐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头发散乱,穿宽身孕装的女子,她正一手抱着小伙子的腰,一手轻抚在隆起的小腹上,深怕抖动的自行车会影响腹中胎儿。

    “年沐盈”并不关注来者到底是些什么人,或者他们还是不是人。她见对方没命似的蹬着两辆风烛残年的自行车,便知道他们身后肯定还有些什么。她远远观察着树丛,黑暗中似乎看见树影摇晃,仔细聆听,仿佛还有树木被折断的声音传来。老头儿被风吹走的头巾正缓缓飘向树丛,却在刚落入树丛时被一股反向气流吹了回来。她不禁琢磨,到底是什么追……她尚未在脑海里构成一个完整的问题,便立即有了答案。因为她——和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看见了那是什么。

    一只巨大得像恐龙似的老鼠,疯狂地挤开所有挡着它的树木,硬要从树丛里钻出来!

    众人吓得差点儿把眼睛瞪了出来,除了“年沐盈”。——她知道碰上老朋友了。她清楚看见,老鼠的一只眼睛死灰死灰的,正是数天前被汤兰在下水道用军刀刺瞎一眼的那只巨鼠!

    眼看它一颗硕大的脑袋从树丛中如破茧般钻了出来,四肢却拼命在地上爬,扒得扬起近十米尘土,但身体却一直卡在树丛里,动弹不得,只能“吱吱”直叫。这时,紧跟着老头儿的小伙大叫:“梁叔!成功了。它卡着出不来了。”

    被称作梁叔的老头儿当即停下自行车要回头一看,却不巧正停在“年沐盈”等人藏身的面包车旁,转脸间目光相碰,双方旋即拔枪相对,吓得那孩子连忙抱紧梁叔,把头埋在他的腰间。

    “阿昆,别过来!”梁叔取下口中的手电,朝身后大声喝道。阿昆一看,便知情况不妙,连忙在数米外刹住自行车,与曼君掩身在停车场的收费亭内,并伏身从亭门下方探出枪头,想从面包车的车底去射击对方的脚部。不料一看,那儿竟有六双脚!若换作平时,这区区六人他还真不放在眼里。但此间梁叔已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之下,自己倘若开火,梁叔爷孙俩恐怕要当场被射成筛子。

    聂纪朗枪指梁叔的眉心,目光冷酷而坚定,似要在梁叔被刀疤一分为二的脸上读出些什么。常笑和霍竞凯则守在面包车的另一边,以防梁叔口中的“阿昆”包抄过来。

    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梁叔与聂纪朗等相持不下,收费亭里的阿昆徨然无措,而远处还有一只随时会从树丛里钻出来的巨鼠。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照得众人满脸惨白,随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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