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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影子傀儡-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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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念着悼词一样,“但愿真的有来世,你们再续夫妻之缘吧。”

    人总是愿意从祭奠一类的行为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安慰。什么来世,什么天堂,亦都毫不例外是出于这一目的。

    放下这段插曲,她便衔着手电,继续翻找背囊。她先是翻出一瓶大约五百毫升的水,这无疑是她最需要的,也不管是否干净,想着既然那仨都带着身上,估计也脏不到哪儿去,当即拧开瓶盖,“咕噜咕噜”一下喝个底朝天。喝完之后,她将瓶子放回背囊里,以备将来盛水之用。随后,她又找到了半袋子梳打饼干,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她不吃倒好,一吃才发现自己有多饿,简直是饿疯了,尽管饼干早已氧化,不仅口感全无,而且还貌似发霉了,但她仍是吧唧吧唧的,直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别提吃得有多高兴。

    吃完饼干,她才发现自己一口气把水喝完是多么不理智的事。她一面舐掉粘在牙龈上的饼干,一面又翻找起来,这才发现,原来背囊里还有不少东西。她盘点了一下,里面有几件保暖的防寒内衣、两个能打得着的火机、两柄满膛的手枪、一个消声器、两把大小材质不一的匕首、一根削尖的铁水管、一捆麻绳、一本全国地图集、一个指南针、一个不锈铁钢水杯、两个铁勺、一瓶约三百毫升的汽油、常用型号电池十余颗、糖果若干,甚至还有两个火腿罐头。

    她看着若干物件,高兴得两眼发直,连忙将一柄手枪和一把匕首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这对于当下任何一个人来说,无疑就是一笔巨额财富,难怪两个男人会为这包东西你争我夺,看来他们为了逃离地铁站,已准备了不少时日。

    她接着往下翻,想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却发现背囊夹层里,竟有一本残缺不全的小说。她拿来一看,书名为《法网逃徒(上册)》,出版时间为2020年,只是作者简介一栏,不知什么原因被撕去了。她心想,连人命都朝不保夕,这仨竟然还带着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于是把书扔掉,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正要离去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看地上的书,寻思着在百无聊赖之际,翻上几页还是不错的,反正一本书也占不了多少地方,大不了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时再扔掉不迟。便又把书拾起,塞回背囊里。

    当她经过路肩的窨井时,她不禁缓下脚步。她想起那鬼鸦如今正带领着十数名武装到牙齿的傀儡到地铁站扫荡,琢磨着要是站里一旦出事,陈华声和吴翠莺断无生路可言。

    她的理性和感性顿时又斗得不可开交——

    “我不能抛下他们不管,最低限度,要想办法通知他们。”她在说服自己去做一件她本不该做的事。

    “不!”但内心深处却有另一个声音在与之争持,“我跟他们非亲非故,亦无深厚的情谊,犯不着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们。再说,自己在那里杀了人,一旦并他们发现,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如果让我见死不救,我会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的,我会觉得是我害死他们的。”

    “这哪能算是见死不救?我又不是超人,这世上总有许多事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无能为力并非罪过。”

    一轮内心交战过后,理性取得了胜利。她咬了咬牙,头也不回的径往前行。可还没走远,她又刹住了脚步。

    “不对。‘无能为力’只不过是为‘见死不救’编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明知凶险将至却袖手旁观,这就是见死不救。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至少是一个力所能及的方法。”

    理由的胜利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作为一个人出于对同类将要面对凶险的未来的担忧。她知道自己这样决定是极不明智的行为,但她始终抛不开那份罪疚感。一念及此,她即毅然回头,朝窨井走去。

    (本章完)

第90章 最高法则(二)() 
    不料就在转身之间,一个身影突然毫无征兆地站在她前面,大喝一声“愚蠢至极”,吓得她踉跄连退数步。她定眼仔细一看,那人赫然就是之前阴魂不散一样的老妇人。她害怕得手脚都麻痹了,腿一软便即坐倒在地。“怎么……怎么又是你?”

    老妇人歪起脖子看着她,脚跟一抬,像鬼一样缓缓飘到她跟前。“你好愚昧!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带离那个鬼地方,你怎么又要自投罗网?”年沐盈想跑,但四肢就如注了铅一样,连手指也抬不起半根。“到了这种时候,你还顾虑着什么仁义道德?咱们都已是泥菩萨过河,亏你还有这心思!”

    “我要做的事,啥时候轮到你来管?”年沐盈强作镇定,其实内心怕得要命。老妇人瞪着一双阴森愤怒的眼睛,撅起半边嘴唇,“现在已由不得你作主了!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你传送危险的信号,而你却置若罔闻。我不会由着你的愚昧,害咱们坠入水深火热之中!”

    “是生是死我乐意,你有什么权利干涉?”年沐盈一面说,一面专心致志让自己站起来。她试图夺回肢体的触觉,然而每投放一分力量,却总是无缘无故地消失,就像中风患者一样。“难道你还没有发现,你的身体已不听你的指挥了吗?”老妇人已洞察她的想法,“那是因为,连你的身体也觉得,你不配当它的主人!”她话音刚落,年沐盈便发现身体能活动了。可是——

    自己的一举一动,已完全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就像之前看着自己杀人却无能为力一样,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看啊!”老妇人说,“你的身体已经接纳我了。它已经认可我是它的新主人。如今唯一在负隅顽抗的,就只有你那冥顽不灵的意志。放弃吧!带着你可笑的想法,永远沉睡,别再醒来了!”

    年沐盈只觉得大脑也开始麻痹,连思想亦越发控制不住。她感到眩晕,像酣醉一般,眼前莫名闪过一幕幕儿时的影像。她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坐在秋千上自言自语,那是她无聊时最喜欢玩的游戏之一,假装有一个朋友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说话,就像自己跟自己下棋一样。最厉害的时候,还能跟自己吵上一架,甚至陷入冷战。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自己根本不是碰上什么妖魔鬼怪,而是患了严重的多重人格。她的大脑中产生了另一个意志,而这个意志,如今已强大得能公然跟自己争夺身体的主权。

    只是这种觉悟来得太晚了。她的神志是那么虚弱,如病入膏肓般不堪一击。她再也不能对身体下达任何命令,尤如被困在一个坚硬牢固的玻璃箱中,虽能看能听,却已沦为台下观众。她能洞悉“自己”的每一个想法和念头,却无法左右。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拾起地上的背囊和火把,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她看着“自己”经过了不少地方。她知道“自己”是在往回走,去寻找聂纪朗。她清楚明白“自己”在盘算些什么——找到聂纪朗之后,要想尽办法与他重修旧好,再利用他的人力资源活下去。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甚至觉得被侮辱了,却无法阻止“自己”实施。她在呐喊,她在抗议,但也不过是妄图用一颗小石子去阻止扑面而来的巨浪。

    她的思想只能在大脑某个角落苟延残喘。那是个最不起眼的地方,就连她自己亦甚少问津。这里所承载的,大多是她不愿回首的过去。这是她用来埋藏伤痛的地方,她向来拒绝访问这里每一条能引起她剧痛的神经。然而她不知道,她的意识已被挤压在这里,无处可逃。

    她仿佛再次听见无数人朝她谩骂,说她人尽可夫;又仿佛看见血淋淋的婴儿,在向她求救。还有许许多多冷嘲热讽,数不尽的尴尬场面,一道道自尊伤痕和早已放下的心理包袱,在此刻不约而同围着她公转。她不愿去想,却被迫着想,各种念头根本不需经她同意就自出自入,而且还被放大了许多倍。

    在孩提时撒的小谎告诉她,她是个诚信全无的无耻小人;在儿时撒的小野告诉她,她是个粗鄙顽劣的人渣败类;考试时作弊,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偷用母亲的口红,让她觉得自己淫邪放荡。她有生以来所背负的阴暗,不论大小,全如洪水般泛滥,像雪崩般倾泄,把她可怜的意识冲击得支离破碎,自觉就算五雷轰顶,也罄竹难书。

    被无限放大的罪疚感让她叫天不应,叫地不闻——尽管她已然如此。但她仍竭尽所能,以仅余不多的理智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看着“自己”穿过一片树丛,感知到“自己”在盼望着聂纪朗等人尚未离去。她察觉到“自己”的步伐越发急速,甚至还酝酿着哭意,只待一见聂纪朗就扑上去痛哭,以换取同情。

    可是,“自己”的如意算盘散了。那儿再也没有一个人,就连那个火堆,也让人用一层厚泥盖了。

    “自己”呆立在那里环顾四周,年沐盈知道,她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以判断聂纪朗众人离去的方向。年沐盈不禁有点窃喜,这亦稍稍冲淡了她的罪疚感。正当她以为“自己”无计可施的时候,“自己”却忽然弯下身去伏在地上,掏出手电四处探照。一个念头如闪电般闯进年沐盈的意识中——“自己”在寻找他们的脚印。

    年沐盈不断在祈求,“自己”什么也找不到。她甚至希望突然飞来一场杀身横祸,让她与主宰着自己身体的老妇人同归于尽。过了片刻,“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似乎并未发现什么——起码年沐盈感知不到“自己”有什么头绪。可是,她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嘲意。

    “从来就只见过人们祈福,”

    “自己”站在那儿自言自语。

    “却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祈祸。”

    年沐盈大吃一惊!原来,不光自己能感知到老妇人的想法,就连老妇人,也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自己”再也不说一句话,只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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