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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轻轻地从胳膊上拔起一根外生的“血管”，那根被从皮肤当中拔断了的血管竟然没出一点血，断开的端头微微收缩抽搐着，光点有节奏地闪亮。
“类似usb接口是吧？”王琰珂问道。
“嗯，算是吧！只不过，我这个身体比较老了，下载端口已经有些萎缩，神经传导也不是特别的灵敏了，不过我很幸运，作为你们的引领员，我能获得48个点的贡献值，或许下一次洗牌，我就能换个更强壮年轻的身体！”
换身体？郝志和王琰珂都吃了一惊，身体还有随便换的？
对方显然看出了他们俩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像你们地球人所说的那种**一样，我们是更高级的社会形态，已经可以称之为共生主义，在这个社会形态中，我们共同分享的，不单是资源和食物，还包括对整个航母星球信息的知情权，甚至每个人的身体，都是集体财产。”
“连身体都是共同财产？”郝志不理解。
“我们作为个体，在母舰里的生存全都靠集体供给，工作随机分配，除了主持大局的元首和十长老是固定不换的之外，任何人都是流动的，这和你们人类的制度有点相似，区别在于你们工作，换取工资，然后吃饭生活，我们工作，换取的是‘贡献值’，每一个工作周期之后，我们会全部连接到主服务器上，由元首和十长老根据服务器内部记录的贡献值的高低顺序进行调整，贡献值大的人的意识，会分配到更健康和强壮的身体里，好象我吧，今天我在27883号的体内，下一次‘洗牌’之后，由于我的贡献值提高，我可能会被下载到24500号以前的某个躯体内，到那个时候，你们再遇到27883号，他就不认识你们喽……”
“那他不会下载今天你接待我们的这些记忆吗？”王琰珂问道。
“哦，那倒不会，我们共享信息，却不会共享记忆和意识，个人随意上传认知和意识对集体是很危险的行为，所以被严格禁止，比如，某一个人想自杀，而他如果把这种危险的想法上传到服务器中，进入所有人的思想，甚至可能威胁到全舰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并且，即使不是这么危险的想法，单单是互相之间毫无障碍地沟通和交流，也会模糊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和界限，抹杀了个体的创造性和闪光点，整个血月文明的未来就岌岌可危了，打个比方，我们每一个人都像是一块颜色鲜艳的橡皮泥，但是无限制地互相分享自己，会把大家混同成一块毫无特点的灰，一个人如果过多地下载别人的性格和意识，就会疯掉的，你能想象一个人的身体里同时兼具快乐和阴暗、老辣与幼稚、机智和迟钝、悲悯与乐观这些完全不同的性格吗？”
“那倒是……”郝志好象听懂了，倒是王琰珂，无边的求知欲让她有问不完的问题。
“那你们之中，贡献值最末的那个人，会如何呢？”
“最不努力工作的人啊，那是有可能掉入到濒临死亡的躯体中，甚至有可能会被强制转存。”
“强制转存？”王琰珂也迷糊了。
“类似你们人类的死亡吧，也就是意识不再有**可依附了，就只好暂时转存到星球的主服务器里，等待有多余的身体之后，才能重新下载到**里，毕竟，身体是有限的，而意识太多了，根本不够用的，只有对这个社会有贡献的人才能活着，其他的全部都以硬盘形式活在电脑里，我没去过那个地方，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样，有人说像天堂，有人说，恐怖如地狱，总之，谁也不想成为最后一名，只好努力工作，一丝也不敢偷懒。”
“好冰冷的社会体制！”郝志心里一哆嗦，“好好干就活着，偷懒就去死……为了保证集体的高效运转，每个人都是一颗紧张的螺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知道，我们进化到现在，已经达到了意识不死的阶段，可是，旧有生命的意识不死，新生**自带新的意识，那么，势必会造成死去一个**，就多出一个意识无处存放的状态，那么，为了公平，就只有那些为社会做出最多贡献的人，才有资格享有**，否则，就会被当做社会垃圾，清理出去。在漆黑的宇宙深空航行，生存是头等大事，集体的生存才是个体生存的前提，所以，个体根本不重要了！”
“哦，你为什么跟我们解释得这么清楚？”郝志看着眼前，立方体已经开始降落，落入到无数个立方体组成巨大阵列当中，在这些立方体组成的建筑物前，耸立着一道黑色的金属大门，有十几米高，它缓缓地打开，里面透出柔和的白光来。
27883号带头走进那扇门，一边好象赶时间一样地回答：“就像你们地球上的导游，我今天的工作就是向你们解释这些，让你们先熟悉自己未来要生存的环境和规则，毕竟，你们已经投降血月，将来就是我们的一员嘛！”
郝志紧跟在他的后面走进那道大门，像走进漆黑空洞的电影院，眼前一片漆黑，但却能凭借角落和穹顶上依稀的微弱光线判断出这里空旷而宽敞，忽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终于还是投降了……
。。。
第181章（）
郝志走进大厅，慢慢地摸索着挪到中央空地上，几十丈高的巨大金属空间中，忽然投下十几道明黄色的光线，光线笼罩中，十一张隐晦的脸凸现出来，巨大而扭曲的类人表情像十一张古怪的面具，就围绕在他的周围，轻轻飘浮荡漾着。
忽然，郝志感觉重力消失了，他和身边的王琰珂一起飘飞到了半空，暴露在那十一双眼睛包围的注视下。
这让他忽然想起梦里那双在宇宙空间中忽然瞪起，看着自己的巨大眼睛，目前自己还没有那十一张面孔的一只瞳孔大，十一张面具像十一座巍峨的高山，背后是更加宽广无边的空间。
虚无，恐惧，强大的压迫感令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想逃，脚下却没有着力点，只能任由自己慢慢地飘浮旋转着，不知脚下离地已经有多高。
“时间，刚刚好……”十一张面孔中，正对着郝志的那张巨嘴忽然启动，说了一句话，郝志好象看到了一扇巨大的城门正在朝自己打开，仿佛要被吸进去似的。
“什么时间刚刚好？”惶恐中，郝志竟然差点说不出话来。
“时间！”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像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回音，洪钟一般悠远厚重。
“什么时间？”
“就是时间，我们很艰难地，才学会掌握——时间，原谅我们，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外星元首的那张巨脸有青灰色石头的质地，灯光垂直照耀下让他的眉骨显得高耸，一双眼睛隐藏在阴影之下，看不出视线的交集。
“你是什么意思？”郝志听得迷糊。
“哦，我很难表达得清楚，对于时间这个概念的表达，我们还比较生疏，要知道，我们血月文明的时间概念是很模糊的。”
郝志心里感觉一阵奇怪，如此高度严谨的文明，竟然没有时间观念？
“不像你们地球人类，在长久地球环境的进化过程中，习惯了日升月落，昼夜交替，每当黑夜来临，你们的身体会分泌出褪黑素，体温降低，进入睡眠状态，当太阳升起，你们又会抑制褪黑素分泌，醒来，进入活跃阶段，这千万年的进化之中，你们一直困在生物钟无限循环的牢笼中，感受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的循环往复，时间，对于你们来说很重要，可是对我们来说，无所谓。”
郝志想起来，血月入侵地球以来，虽然作战勇猛，但是总显得节奏缓慢拖拖拉拉，包括他们的警告说，再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进攻，可是过了好几个半小时，最终的进攻还没开始，看来，他们的确是没有什么严格的时间概念。
“或许是因为你们的命太长了！”郝志讽刺地回答，“我们地球人的寿命很短，只有加紧努力，才能做点事儿。”
元首用眼角瞥了他一下，得意地回答：“那倒是的，上千年的寿命让我们不用每隔一两个小时就去看看表，好计算自己那点儿可怜的生命又浪费了多少。”
嘁！有什么好牛逼的？郝志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不过，地球人已经不用考虑这些了，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血月元首那张巨大的脸面无表情地宣布，“属于更高一个阶层的文明到来之时，就该地球人类退出历史舞台了。”
“你们为什么要来地球？你们没有自己的星球吗？”郝志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如非万不得已，我们也不会踏上漫漫征程，我们星球的资源已经枯竭，剩下的惟一机会就是走向广漠的宇宙，寻找新的生存空间，事实上，如果血月文明不出现，你们地球人早晚也会迈出这一步，等你们的文明发达到拥有星际航行的能力之时，当地球资源被攫取殆尽的时候，当……你们能够获得的远远满足不了自己的野心的时候……”
“可是为什么你们的扩张要以毁灭一个文明为代价？”郝志愤怒地高声问道，“我们也是生命，宇宙既然选择造就了我们，我们就有生存权！”
“生存权？吼吼吼……”那家伙沉闷地笑了起来，声音节奏缓慢而沉稳，饱含鄙视，“一只虫子要什么生存权？”
“可我们不是虫子！我们有智慧，有意识，有高低发达的文明和光辉灿烂的历史！我们付出艰辛的努力和亿万年的成长进化，我们理应获得尊重！”
“当你要打扫房间的时候，拿扫把扫去墙角的蜘蛛网的时候，可曾想过那奇妙而美丽的几何图形就是它的文明？在它的时间概念里，那是毕生的努力和智慧的结晶？也是亿万年进化而来的本能和知识……你们有尊重过吗？”
“……也就是说，宇宙中没有普世的道德观，也没有共同的文明底线！”郝志忽然想起红杉智者的话来。
“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