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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三更，漱玉同小列子、小枞子悄声无息地走了进来，却见自家娘娘倚靠在大皇子殿下的床头，已然沉睡。
小枞子扯了扯漱玉的衣袖：“漱玉姑娘，咱们扶娘娘回寝殿吧。”
第477章 钟粹宫皇家幼儿园（15）（）
“不必。”
漱玉摆了摆手，娘娘这样陪着殿下，自是有她的缘由在里头。
未经过她的同意，她们这些个奴才怎能擅作主张。
小枞子不禁蹙眉：“可，这般，于理不合啊……”
漱玉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咱们钟粹宫有自己的规矩，天知地知，你我只道把住口风，不往外说便是。”
“是啊，再说娘娘母仪天下，最识大体，她可比咱们还能拿捏分寸呢。”
小列子也在一旁附和。
小枞子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后脑勺，随着两位大人一道退出偏殿。
也罢，反正自跟了娘娘之后，这后宫里的荒唐事见得还少么。
跟皇上一比，这母子间的相处算的了什么。
——
清早，随着温和的晨光铺满一床，司徒连城眉心渐拧，沉沉吐了口气，缓慢地睁开眼。
一缕幽香侵入他的鼻腔，下意识抬眸看去，只见乐百诗垂着脑袋，斜靠在他的床头，仍在安睡。
晨光映着她的侧颜，仿佛笼罩着一层茸茸金光，纤长的睫毛如撷采花蕊的羽蝶一般，时不时轻轻颤动着。
司徒连城顿觉面上微烫，本欲直接跳下床，又担心惊扰了她，便慢慢坐起身来。
想起昨晚他的那些荒唐举动，司徒连城心一惊，再朝她看了眼。
所幸一身宫服妆发皆平整，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她交覆于腿上的一双柔夷，看着那纤细葱白，不做任何外物修饰的玉指，他莫名一滞。
举起自己戴着元珲古戒的手，目光来回，奇怪，他怎会觉得她的手上，也该戴有同样的戒指？
司徒连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真荒唐，这元珲戒可是与生俱来的护身宝物，她怎可能会有。
叹了口气，他伸手扶起乐百诗，将她移到床上，尔后放下帘子，唤小列子进来洗漱更衣，出门上学。
——
下朝后，司徒允风领着周公公前往御花园，乐朝意说有要事与他在那儿相谈。
其实自上次御花园温情时，被乐百诗撞见，司徒允风便多了些忌惮与排斥。
御花园这种公然之地，自己人还能圆过去，叫外人多想了，可就了不得了。
但乐朝意不介意，他自认危险之地反而更为安全，君臣光明正大地议事，才更不会叫人口舌。
路过钟粹宫门前，司徒允风忽闻耳侧有些许嘈杂之声，不禁疑惑地侧目看去。
只见钟粹宫侧门处，几个太监宫女正抬着那祭祀用的红木方桌，又提了几桶子香灰纸灰，悄然而出。
又见两位皇家法寺的师父尾随而出，与钟粹宫的大宫女漱玉在谈论着什么。
“你去问问，钟粹宫为何请了法师。”
司徒允风眸色颇有不悦，虽说他给足了皇后于后宫的权利，这等小事倒也不必通报，可他就是莫名地不舒坦。
这后宫里的女人他虽厌恶，可若无法全然掌控，那他皇帝的威严何在。
周公公缓步上前，与漱玉交谈了一阵，尔后带着一脸难色回来。
“回皇上，”
他拱手鞠礼，语气间似有些犹豫，“漱玉姑娘说，昨儿是先皇后的生辰，钟粹宫办了个小小的祭祀典，祭奠先皇后娘娘。”
第478章 钟粹宫皇家幼儿园（16）（）
先皇后的祭典……
司徒允风狠狠一滞，是啊，昨儿八月三十，是他的原配皇后孟氏，孟子萱的生辰。
他忘了不说，昨晚还与乐朝意……
心底顿生出一股愧疚之感，这么多年来，他可从未忘记给孟子萱办生辰祭祀，若不是她的忌日便是大皇子的诞辰，恐也一块办了。
今年他却错过了！
想到这儿，司徒允风不禁对司徒连城与乐百诗起了些埋怨。
“这么大的事儿，为何皇后与大皇子不来提醒朕！”
司徒允风身子一转，直接走向钟粹宫殿门，御花园的乐朝意顿时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
“皇上驾到——”
乐百诗才从司徒连城的寝殿内走出来没多久，便见皇帝沉这张脸走进钟粹宫。
心里疑惑，怎的，皇帝一下朝就来钟粹宫，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臣妾恭迎圣安。”
乐百诗跪下请安，司徒允风只抬了下手，示意她起身，便一言不发地观察着周遭。
今儿的钟粹宫居然没有了那些孩童的欢闹声，这个时辰，虽大皇子司徒连城会到御书房上学，但那三个小娃娃应是在庭院内玩耍才对的。
“怎今日没见连翘连楚，与涟漪的身影？”
司徒允风问。
乐百诗笑答：“回皇上，今儿是九月初一，乃二皇子、三皇子到御书房预学的日子，大公主为图个新鲜，也随同前往了。”
“是么。”
司徒允风突然有些尴尬，他不但忘了子萱的生辰，甚至还忘了先皇钦定的预学日。
乐百诗见他窘迫模样，强忍下笑意，柔声问道：“臣妾一会也要到御书房去探望皇儿们，不知皇上……”
突然造访，是要干嘛？
“这些琐事，皇后盯着便是。”
司徒允风没有看孩子读书的闲工夫，他坐到庭院中的小石桌前，沉声发问，“朕问你，昨晚你在宫中操办先皇后祭典，为何不告诉朕？”
乐百诗早已猜到他定是为这事前来，从容福了一礼，笑答：“皇上国务繁忙，臣妾不敢叨扰，加之后宫正实行节俭之策，也不宜大肆操办，以免铺张浪费，叫人口舌。”
“那可是先皇后的祭典，怎能不以国典操办？！”
司徒允风气得狠狠一拍桌，周围宫人连同乐百诗连忙跪下。
乐百诗心中疯狂吐槽，拜托，您老自己花前月下的，忘了旧人，还怪别人呢。
尽管如此，表面还是得恭顺回道：“皇上息怒，臣妾也是昨日上午方知先皇后生辰，若以国典操办，至少要提前五日用以准备，皇上您也知道，这生辰是宜前忌后的。”
“臣妾无法，也来不及通知众嫔妃，征求了大皇儿的同意后，便在宫中一切从简办了，实属疏忽，还请皇上降罪。”
司徒允风一时语塞，这事的确是他遗忘在先，倒是皇后替他着想，尽力做了补偿。
哪里好意思去降罪？
只是因此想起了子萱，想起了当年的种种，因今日的疏忽，亏欠感更甚。
眼下，他已无任何心思去想别的，只轻叹口气，站起身。
“罢了，皇后还是早些到御书房去吧。”
第479章 钟粹宫皇家幼儿园（17）（）
“恭送皇上。”
目送司徒允风离开，不过片刻，一黑影自殿顶落下，跪至乐百诗身后。
“娘娘，”
小枞子恭敬道，“国舅爷刚来到咱钟粹宫前，看那面上神色，似乎不太好。”
“呵，国舅爷不是在御花园等着皇上么，怎沉不住气了。”
乐百诗笑了声，又吩咐小枞子，“到大殿下的书房里，将昨晚那副画给本宫取来。”
“是。”
小枞子风一般闪身消失，只一瞬，又风一般回来，将长方体锦盒呈给乐百诗。
乐百诗掂了掂盒子，嘴角微挑，快步跑出殿门。
“皇上请留步！”
她朝正往养心殿方向走的司徒允风冲去，同时也察觉到了蹲伏在路的另一头，暗中观察的乐朝意。
看那疑惑又不忿的神色，她这位好哥哥该不会是在胡乱吃什么飞醋吧。
司徒允风听闻背后呼唤声，顿住脚步，回头看去。
倒见着皇后怀中抱了一只极为眼熟的锦盒前来。
“皇后还有何事？”
他疑惑问道。
乐百诗将锦盒递给司徒允风，又故意抬高了音量，微笑道：“皇上，您若着实挂念，这先皇后的画像，还请带回去吧，就当是表个念想。”
司徒允风闻言，身子一滞。
画像？！
难道是……
周公公欲伸手来接，却被他微颤的手给拦下，亲自捧起锦盒。
打开，轻柔若奉珍宝般取出画卷，小心地展开。
待他看见画卷中那倾国姿容时，内心的激动促使双手更为颤抖。
“这幅画，这幅画……”
司徒允风欣喜得有些语无伦次，就连周公公都在一旁大喜道：“恭喜皇上，这画还在，这画没被烧毁！”
烧毁？
乐百诗不禁挑眉，怎的，这幅画还有点过去么？
“太好了……”
司徒允风将画卷搂入怀中，尔后竟入得了稀世珍宝的孩童一般，抱着画卷，飘飘然而去。
角落里暗中观察的乐朝意此刻却急红了眼，盯着司徒允风背影的目光也愈发怨毒嫉妒。
他没忘，他居然没忘！
当真白费了他昨晚竭尽所能的百般痴缠……
还有，他这不省心的妹妹，怎就弄到了那种东西，送给司徒允风！
感应到背后那带着怨恨妒忌的气息瞬间闪身离去，乐百诗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意味深长。
看来她想的没错，这对神仙眷侣恐没有表面这般单纯。
——
御书房。
外头的宫人见皇后驾到，正欲传唤。
乐百诗微一抬手，示意他退下，尔后悄然走入。
朗朗读书声绕梁而来，她往里走了些，找了处小亭子自个儿坐下，细细聆听。
这御书房除了司徒连城与三只包子外，还有些皇亲国戚，前朝王爷家的世子在里头陪读。
当然，这群莘莘学子里当属司徒连城最为拔尖，太傅一连问了好几个疑题，只有他对答如流，甚至举一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