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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爷……”
杜沐晴说不出话来，哇的一声哭了，这些天没少哭，双眼早已泛肿形如艳桃。
待杜沐晴收住哭声。
孙盘子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好孙女，按说杜家濒临生死存亡之际……”孙盘子的思维仍旧处于民国初年的状态，说话用词极其不恰，“……好孙女，按说这种话我身为长辈不该对你讲，但是，我觉的讲出来或许好一些，杜家或许从此败了，一撅不振，或许杜家还有转机……”
“九爷爷，您过的桥比我走的路多，您有什么好办法吗？”杜沐晴弱弱的说，其实这话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孙盘子一个走地仙，又是民国年间人，可以说的上不通什么世事，他这种人对经济不懂，对这个社会不懂，能帮上什么忙，可是杜沐晴现在又有什么办法？
“好孙女，我跟你讲过，你爷爷的墓是活土，证明里面没人，或许眼下杜家的事跟你爷爷有关。”
“跟我爷爷有关？”
关于杜百川没死的说法，杜沐晴一直持怀疑态度，她曾不止一次怀疑过，那天在长治驴肉馆接到父亲的的电话，孙盘子告诉杜沐晴七兄可能尚在人世。但是，杜沐晴考虑毕竟是自家祖坟，偷偷刨自家祖坟，万一让人发现传出去，杜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杜百川当年在此地可是德高望众之辈。
后人挖自已的祖坟，想想还成，不能干实事。
“好孙女，孙盘子撇下这张老脸，甘愿冒对不起杜家之罪想到七兄坟头察个究竟，好孙女，你……”孙盘子说的这个“你”字代表了两层意思，一是问杜沐晴答应不答应，二是问杜沐晴愿意同去吗？
“九爷爷，如果我爷爷真的还活着，如果能救杜家，这事儿做了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好好好，好孙女，准备家伙，等夜深了咱们去看看。”
杜沐晴寻思，当初包圆发过那张老照片来，孙盘子辨认出那二人是张六同与陈石碾，之后没有了包圆的消息，杜家的霉运便随之开始。难不成这件事儿真的与爷爷杜百川有关，包家迁移祖坟之事杜沐晴历历在目，包家老祖包厚道的祖坟是空的，遗骸不可能从棺材里飞走。
包厚道不是女人。
更不会有人偷他的遗骨结阴亲。
完全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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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章 空棺；冤家路窄（）
夜已至深，万籁俱寂。
杜沐晴等家里人全部睡实之后，带了几件家伙什，悄悄随同孙盘子来在自家祖茔。
杜百川辞世之时，遗体火化之风已在全国普及蔓延，大行其道。老百姓心中有条约定俗成的钢铁定律，人死后讲究的是入土为安，不管国家制定的火葬计划是如何如何多么多么的利国利民，但凡有能耐的家庭不会选火葬，老百姓认为只有土葬先人才能安寝，灵魂才能升天。
先人英灵还没有入冥司报道，后人先把他架火上烤一回。
这事成不了理……
杜百川的茔墓外型上与其他坟茔没啥区别，一座丘，一块碑，坟头高高栽一颗翠云柏。
那颗翠云柏饶是奇怪之极。
一半枯萎。
一半葱绿。
大地浸润在黑白不分的夜里，天幕像老天爷沉下了墨脸，草尖泛起野鬼泪，风儿像幽灵触手一样轻轻掠过脸颊。杜沐晴、孙盘子二人摸黑来到杜家祖茔，二人手电筒都不敢大胆放肆用。出于愧心，杜沐晴跪在杜百川坟前压着哭腔说了好几麻袋赔罪的话儿，孙女偷偷摸摸来验爷爷棺材里有无瓤子，这是大逆不道。
杜家这场灾难来的太过突然。
完全常理。
杜沐晴觉的孙盘子的话不无道理。
假如杜家这场灾难真的与爷爷杜百川有关，再假设真如孙盘子所述杜百川尚在人世，那么开棺一验便知，如是找到杜百川便可化解这场危机，此为没什么不可以的。杜沐晴心下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她心里饶是想不明白，杜家这么大的企业，究竟是得罪了谁谁某某，轰然倒塌。
在唐古拉山的神墓鬼王曾经许他们每人一个大愿。
杜沐晴想用大愿挽救杜家。
没见成效。
孙盘子在坟头八方上了八柱香，点燃后倒插进土里。
香朝天。烟随风，敬天敬地敬神明敬英灵，香朝下，烟入土。罪天地罪地仙老祖罪先人，是为赔个大不敬。
杜沐晴于杂乱的心情中踅摸。
似乎，好运霉运全都是随着爱上包圆那个刺头开始的……
然而，取代杜家企业的人非是旁人，正是那熟悉而又陌生可恨的坏女人。桑莉莉。
香燃尽，孙盘子压着嗓子沉闷的说了声：“七兄，得罪了……小弟此举即是为杜家，同样也是为同门情谊……”单手舞起简易洛阳铲，径直朝下打出一个脑袋宽圆的膛口，老坟深，新坟浅，老墓夯土实，新墓封土虚。孙盘子三五八七下便通到了底，根本用不着扩洞爆破。孙盘子对杜沐晴叮嘱了几句，像泥鳅一样钻了下去。
杜沐晴心里清楚，老辈走地仙本领高强。
苍茫夜色下见孙盘子从脑袋宽圆的洞口钻了下去，杜沐晴心下即有佩服，也有担心。
佩服的是孙盘子好本领。
担心的是杜百川的遗骸在里面，这是不大敬。
杜沐晴双手合什，自在心下默默的念：“包，死鬼，冤家，挨千刀的货。杂种王八蛋，你让人每分每秒都惦记，你快回来，我想你需要你……”
现代墓葬修葺之法极基简单。墓道与主墓相连，没有耳墓、附墓、陪葬品。现代人都他娘的学精明了，不管胖瘦高低老少，是个人就明白，人活着的时候好好享受比死后陪葬大批金银财宝强多了。尤其是杜百川这类走地仙出身的人，更是忌讳往墓里、棺材里带贵重物品。
主墓是半圆式丘顶。湿气很重，孙盘子憋着气下来，他可以蹩气在下面呆半个小时左右。
这种蹩气绝技已经失传。
主要原因是墓室里空气不流通，尸体腐烂产生沼气容易中招。
等不了那么久。
这事不能等明天，如果被人盯上，杜家的脸可就彻底丢尽了，任谁也会在背后指着杜沐晴的脊梁骨说，带了个贼回家。
两口朱漆棺整整齐齐摆在里面，一件陪葬品也没，呵呵，话说回来，孙盘子来这也不是盗取宝贝。要说墓里有值钱的东西没，有，值钱的东西仅仅限于棺盖上的两根银钉，两根银钉是灵魂出口。头南脚北，男左女右，辨别哪口棺材是杜百川的容易的很。
孙盘子点了两支香。
滋滋啪啪闪着绿色的火花。
早先的走地仙认为这是鬼搓香擦火花，现代人知道这是墓里沼气见了火星。
沼气若是浓的话嘭一声。
孙盘子按老辈传下来的规矩，在杜百川安寝的棺盖上用右手拍了三下，棺语客套，是为察看棺材虚实有无瓤子。在棺盖上拍三拍在常人看来没什么稀奇之处，孙盘子这三拍可有功夫，三拍落定，孙盘子察觉出自已认定无错，棺材的确是空的。孙盘子挪开一条缝，用手电筒一看，确确实实没有遗骸。
放着一本线装书。
孙盘子立时留意到另一口棺材。
同样用手拍了三拍。
这次不同，里面发出沉闷的回响，孙盘子左手驴蹄早已暗暗卯足了劲，他暗暗寻思，难不成七兄杜百川的棺材排序阴阳颠倒，七兄遗骸寝于女棺之中。孙盘子之前发现这座墓土有活性，按说里面没有死人遗骸才对，听到这一声沉闷的回响，孙盘子心下确定这口棺材有货，声音已有定僵之势。
孙盘子踅摸，杜百川下葬不过十年之多，变僵尸决没这么快。
还有种可能。
七兄与妻子合棺。
孙盘子推开棺材，本能的向后跃了三米。
只听棺材里咕噜噜的声音连绵不绝，并没有僵尸跃起，更没有鬼魂显身，孙盘子用手电桶照晃过去，定睛一看。只见棺材里黑压压一大片正在蠕动，民国年间，孙盘子跟随师兄弟们大墓小墓经历了不少，这种情况遇到过，立时便认了出来，棺材里聚集了一群吃尸体长大的獾。
这些獾个头甚小。个个像炭块一样，拳头大小。
有点像巨型尸鳖。
决不能小看这些个头小的獾，它们虽说是吃死人肉长大的，但它们主要吃僵尸肉。
一只初初成形的僵尸瞬间会让它们吃干净。
不过。这类尸獾碰见活人也决不放过，它们会先把人咬死，血流尽，安安心心等着变僵尸，再尝美味。孙盘子虽然是走地仙的老手了。撞见这种尸獾确也不敢有丝毫大意，黑压压一大片，看不清里面有几具遗骸，如果有两具，那便证明七兄与妻子合了棺，如果只有一具，那便是七兄尚在人世。
正想之间，尸獾已经发现了活人，尖叫着爬出棺材奔向孙盘子。
孙盘子凌空一翻，将线装书揣进怀里。
倒挂在墓顶。想要看棺材里的尸獾全部跑出后有没有遗骸。
尸獾的土工作业相当强。
孙盘子倒挂在墓顶，它们耐何不得，便钻进土里掘土前进，碰到砖石，咬的嘎嘣嘎嘣脆。这一分散棺材便见了底，孙盘子单手用手电筒一照这口棺材没人，孙盘子没有多做思量，倒挂回身，不等尸獾攻来便钻进了盗洞，向上攀去。
两口棺材都是空的。合不合没多大害数，如果里面有遗骸孙盘子说什么也得合上，要不然一出盗洞天上立时会飞石头砸脑袋。
孙盘子下盗洞之后，杜沐晴在上面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心在滴血。
杜家怎么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