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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女生呀呀嘿-第3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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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

    一日,陈祈对毛烈计较道:“吾家小兄弟们渐渐长大,少不得要把家事四股分了。我枉替他们自做这几时奴才,心不甘伏。怎么处?”毛烈道:“大头在你手里,你把要紧好的藏起了些不得?”陈祈道:“藏得的藏了,田地是露天盘子,须藏不得。”毛烈道:“只要会计较,要藏时田地也藏得。”陈祈道:“如何计较藏地?”毛烈道:“你如今只推有甚么公用,将好的田地卖了去,收银子来藏了,不就是藏田地一般?”陈祈道:“祖上的好田好地,又不舍得卖掉了。”毛烈道:“这更容易,你只拣那好田地,少些价钱,权典在我这里,目下拿些银子去用用,以后直等你们兄弟已将见在田地四股分定了,然后你自将原银在我处赎了去。这田地不多是你自己的了?”陈祈道:“此言诚为有见。但你我虽是相好,产业交关,少不得立个文书,也要用着个中人才使得。”毛烈道:“我家出入银两,置买田产,大半是大胜寺高公做牙侩。如今这件事,也要他在里头做个中见罢了。”陈祈道:“高公我也是相熟的。我去查明了田地,写下了文书,去要他着字便了。”原来这高公法名智高,虽然是个僧家,到有好些不象出家人处。头一件是好利,但是风吹草动,有些个赚得钱的所在,他就钻的去了,所以囊钵充盈,经纪惯熟。大户人家做中做保,到多是用得他着的,分明是个没头发的牙行。毛家债利出入,好些经他的手,就是做过几件欺心事体,也有与他首尾过来的。陈祈因此央他做了中,将田立券典与毛烈。因要后来好赎,十分不典他重价钱,只好三分之一,做个交易的意思罢了。陈祈家里田地广有,非止一处,但是自家心里贪着的,便把来典在毛烈处做后门。如此一番,也累起本银三千多两了,其田足植万金,自不消说。毛烈放花作利,已此便宜得多了。只为陈祈自有欺心,所以情愿把便宜与毛烈得了去。以后陈祈母亲死过,他将见在户下的田产分做四股,把三股分与三个兄弟,自家得了一股。兄弟们不晓得其中委曲,见眼前分得均平,多无说话了。

    过了几时,陈祈端正起赎田的价银,径到毛烈处取赎。毛烈笑道:“而今这田却个是你独享的了?”陈祈道:“多谢主见高妙。今兄弟们皆无言可说,要赎了去自管。”随将原价一一交明。毛烈照数收了,将进去交与妻子张氏藏好。此时毛烈若是个有本心的,就该想着出的本钱原轻,收他这几年花息,便宜多了。今有了本钱,自该还他去,有何可说?谁知狠人心性,却又不然。道这田总是欺心来的,今赎去独吞,有好些放不过。他就起个不良之心,出去对陈祈道:“原契在我拙荆处,一时有些身子不快,不便简寻。过一日还你罢。”陈祈道:“这等,写一张收票与我。”毛烈笑道:“你晓得我写字不大便当。何苦难我?我与你甚样交情,何必如此?待一二日间翻出来就送还罢了。”陈祈道:“几千两往来,不是取笑。我交了这一主大银子,难道不要讨一些把柄回去?”毛烈道:“正为几千两的事,你交与我了,又好赖得没有不成?要甚么把柄?老兄忒过虑了。”陈祈也托大,道是毛烈平日相好,其言可信,料然无事。

    隔了两日,陈祈到毛烈家去取前券。毛烈还推道一时未寻得出。又隔了两日去取,毛烈躲过,竟推道不在家了。如此两番。陈祈走得不耐烦,再不得见毛烈之面,才有些着急起来。走到大胜寺高公那里去商量,要他去问问毛烈下落。高公推道:“你交银时不曾通我知道,我不好管得。”陈祈没奈何。只得又去伺侯毛烈。一日撞见了,好言与他取券,毛烈冷笑道:“天下欺心事只许你一个做?你将众兄弟的田偷典我处,今要出去自吞。我便公道欺心,再要你多出两千也不为过。”陈祈道:“原只典得这些,怎要我多得?”毛烈道:“不与我。我也不还你券,你也管田不成。”陈祈大怒道:“前日说过的说话,怎到要诈我起来?当官去说。也只要的我本钱。”毛烈道:“正是,正是。当官说不过时,还你罢了。”

    陈祈一忿之气,归家写张状词,竟到县里告了毛烈。当得毛烈豫先防备这着的。先将了些钱钞去寻县吏丘大,送与他了。求照管此事。丘大领诺。比及陈祈去见时,丘大先自装腔了,问其告状本意,陈祈把实情告诉了一遍。丘大只是摇头道:“说不去。许多银两交与他了,岂有没个执照的理?教我也难帮衬你。”陈祈道:“因为相好的,不防他欺心,不曾讨得执照。今告到了官,全要提控说得明白。”丘大含糊应承了。却在知县面前只替毛烈说了一边的话,又替毛家送了些孝顺意思与知县了,知县听信。到得两家听审时,毛烈把交银的事一口赖定,陈祈真实一些执照也拿不出。知县声口有些向了毛烈,陈祈发起极来,在知县面前指神罚咒。知县道:“就是银子有的,当官只凭文券;既没有文券,有甚么做凭据断还得你?分明是一划混赖!”倒把陈祈打了二十个竹蓖,问了“不合图赖人”罪名,量决脊杖。这三千银子只当丢去东洋大海,竟没说处。陈祈不服,又到州里去告,准了;及至问起来,知是县间问过的,不肯改断,仍复照旧。又到转运司告了,批发县间,一发是原问衙门。只多得一番纸笔,有甚么相干?落得费坏了脚手,折掉了盘缠。毛烈得了便宜,暗地喜欢。陈祈失了银子,又吃打吃断,竟没处伸诉。正所谓:

    浑身似口不能言,遍休排牙说不得。

    欺心又遇狠心人,贼偷落得还贼没。

    看官,你道这事多只因陈祈欺瞒兄弟,做这等奸计,故见得反被别人赚了,也是天有眼力处。却是毛烈如此欺心,难道银子这等好使的不成?不要性急,还有话在后头。且说陈祈受此冤枉,没处叫撞天屈,气忿忿的,无可摆布。宰了一口猪、一只鸡,买了一对鱼、一壶酒。左近边有个社公祠,他把福物拿到祠里摆下了,跪在神前道:“小人陈祈,将银三千两与毛烈赎田。毛烈收了银子,赖了券书。告到官司,反问输了小人,小人没处申诉。天理昭彰,神目如电。还是毛烈赖小人的,小人赖毛烈的?是必三日之内求个报应。”叩了几个头,含泪而出。到家里,晚上得一梦,梦见社神来对他道:“日间所诉,我虽晓得明白,做不得主。你可到东岳行宫诉告,自然得理

    次日,陈祈写了一张黄纸,捧了一对烛,一股香,竟望东岳行宫而来。进得庙门,但见:殿字巍峨,威仪整肃。离娄左视,望千里如在目前;师旷右边,听九幽直同耳畔。草参亭内,炉中焚百合明香;祝献台前,案上放万灵杯玫。夜听泥神声诺,朝闻木马号嘶。比岱宗具体而微,虽行馆有呼必应。若非真正冤情事,敢到庄严法相前?陈祈衔了一天怨忿,一步一拜,拜上殿来。将心中之事,是长是短,照依在社神面前时一样表白了一遍。只听得幡帷里面,仿佛有人声到耳朵内道:“可到夜间来。”陈祈吃了一惊,晓得灵感,急急站起,走了出来。侯到天色晚了,陈祈是气忿在胸之人,虽是幽暗阴森之地,并无一些畏怯。一直走进殿来。将黄纸状在烛上点着火。烧在神前炉内了,照旧通诚,拜祷已毕。又听得隐隐一声道:“出去。”陈祈亲见如此神灵,明知必有报应。不敢再读,悚然归家。此时是绍兴四年四月二十日。

    陈祈时时到毛烈家边去打听,过了三日,只见说毛烈死了。陈祈晓得蹊跷。去访问邻舍间。多说道:“毛烈走出门首,撞见一个着黄衣的人,走入门来楸住。毛烈奔脱,望里面飞也似跑,口里喊道:‘有个黄衣人捉我,多来救救。’说不多几句。倒地就死。从不见死得这样快的。”陈祈口里不说,心里暗暗道是告的阴状有应,现报在我眼里了。又过了三日。只见有人说,大胜寺高公也一时卒病而死。陈祈心里疑惑道:“高公不过是原中,也死在一时,看起来莫不要阴司中对这件事么?”不觉有些恍恍惚惚,走到家里。就昏晕了去。少顷醒将转来,分付家人道:“有两个人追我去对毛烈事休。闻得说我阳寿未尽,未可入殓。你们守我十来日着,敢怕还要转来。”分付毕,即倒头而卧,口鼻俱已无气。家人依言,不敢妄动,呆呆守着,自不必说。

    且说陈祈随了来追的人竟到阴府,果然毛烈与高公多先在那里了。一同带见判官,判官一一点名过了,问道:“东岳发下状来,毛烈赖了陈祈三千银两,这怎么说?”陈祈道:“是小人与他赎田,他亲手接受,后来不肯还原券,竟赖道没有。小人在阳间与他争讼不过,只得到东岳大王处告这状的。”毛烈道:“判爷,休听他胡说。若是有银与小人时,须有小人收他的执照。”判官笑道:“这是你阳间哄人,可以借此厮赖。”指着毛烈的心道:“我阴间只凭这个,要甚么执照不执照!毛烈道:“小人其实不曾收他的。”判官叫取业镜过来。旁边一个吏就拿着铜盆大一面镜子来照着毛烈。毛烈、陈祈与高公三人一齐看那镜子里面,只见里头照出陈祈交银,毛烈接受,进去付与妻子张氏,张氏收藏,是那日光景宛然见在。判官道:“你看我这里可是要甚么执照的么?”毛烈没得开口。陈祈合首掌向空里道:“今日才表明得这件事。阳间官府要他做甚么干?”高公也道:“元来这银子果然收了,却是毛大哥不通。”当下判官把笔来写了些甚么,就带了三人到一个大庭内。只见旁边列着兵卫甚多,也不知殿上坐的是甚么人,远望去是冕旒兖袍的王者。判官走上去说了一回,殿上王者大怒,叫取枷来,将毛烈枷了。口里大声分付道:“县令听决不公,削去已后官爵。县吏丘大,火焚其居,仍削阳寿一半。”又唤僧人智高问道:“毛烈欺心事,与你商同的么?”智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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