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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煞眨了眨眼，反握她的手，模糊地视线里，她的脸渐渐清晰起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笑了笑，摇头道：“我没事，可能是之前旧伤留下的后遗症吧。大哥也让鬼医替我看了，没什么大事。”不想她担心，他没有说太多。
灯芯看着他，张了张唇，又紧紧闭上。一双大眼里，是浓烈的情愫。知道真相的她，只有满心的疼惜，每一次的伤痛，他总是说的轻松。
她却明白，他心里那一抹脆弱……他总是要强，要强到让她心疼。
“你别做了，让我来。”灯芯再次紧紧握着他的手，才缓缓松开，垂下的眼睫里，是只有她才懂的情绪。
“可是……”鬼王抓了抓头发，有点舍不得，“这种粗活我来吧，你身体不好，交给我就好……”他堵在门口，就是不出去。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灯芯双手叉腰，瞪着水汪汪的大眼，明明白白写着，只要他敢拒绝，她跟他没完！
“……听你的。”好吧，老婆最大。鬼王妥协了，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她，就像是被欺负的大型犬。
灯芯转过身，抹去眼里的泪，才开始煎煮药茶。这个药茶，不只对她身体有好处，只要服用的鬼魂，都能很好的滋补。
她看着火候，转过头，往门外看了一眼，又抿紧了唇，摊开手心，呆呆地看了很久。
直到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药茶香味扑鼻而来，她才回过神，抿紧唇，灭了火，倒了两碗。深吸口气，轻轻道：“归煞……对不起。”
红着眼，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了开来，纸上是黑色的粉末。闭了闭眼，颤着眼睫，她睁开眼，往其中一碗倒去。
一滴泪，划过她的睫毛，滴落到了碗里。
放到盘子上，她端着碗，走出门外，笑盈盈地看着他：“喏，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鬼王摇摇头，这丫头，每次吃不了这苦茶，都非要他一起喝。美名其曰，有福同享……还不是怕苦，非要罚着他跟她一起。
该说她傻呢还是……唉，难道不知道，就算刀山火海，他都毫不犹豫吗？不对，不能去刀山火海，他得留着命陪她度过余生呢。
“咦……”端起来喝了一口，这味道有点奇怪……他凑近碗边闻了闻，也没闻出来，看她已经快要喝完，甚至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炫耀自己比他快。
啧，这丫头，顽皮！罢了，她开心就好，于是，他宠溺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见他喝了个干净，灯芯松了口气，眸子微弯：”看来，还是我赢了呢。”她晃了晃空碗，得意地笑了。手心却冒着冷汗，心里有些紧张，更多是，说不出的难过……比起被他发现，他更担心他会不会怪她。
可是，她真的没办法……
他愿意为了她，不要性命，她对他，也一样。
鬼王放下空碗，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沉，他甩了甩头，还是很晕，视线也模糊起来，才察觉不对。震惊地看着灯芯，眼皮渐渐下垂，嘴里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对他……
在昏过去前一秒，他手心一股黑气，直直打在他的腿上，瞬间，伤口深可见骨。痛，让他立刻清醒，他等着血红的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抓住灯芯，冷汗一滴滴滑落，落在伤口上，火辣的烧灼感，让他的眸子血色更深。
她心疼地捂着他的伤口，拿出医药箱，立刻替他处理，边流着泪道：“你怎么这么傻……”堂堂鬼王，自残做什么？！好玩吗？！心，越来越疼，手，越来越颤。
她根本没想过，他会这么做！又气又心疼，她颤着手，拿到了药，立刻给他止了血，嘴里骂道：“疯了吗你！？”
“为你，我早就疯了。你才知道？”他喘着气，一字一句说着，根本听不出半点情绪，“你要去第十九层？！”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眼里似乎闪过什么，最后，只是抿了抿嘴角，一声不吭。
他血红的眼里，只有深沉的担忧，还有一丝乞求：“灯芯，别冒险……答应我，好吗？我陪你去。”
灯芯摇摇头，明亮的大眼里，只有深情和不舍：“答应我，你要好好的。”手指发颤，抚上他的眼睛，红唇轻轻贴上他的唇角。
那温软的触感，让鬼王瞬间一凛，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仿佛就像是诀别。
她的吻，跟想象中一样美好。他爱她，想象过无数次，吻她的感觉，却不想是以这样的方式……
“你……”他刚说完，意识越来越沉，彻底昏了过去。
灯芯替他仔细包扎好，伸出指尖，颤抖着，细细描着他的眉眼，眼底带着一抹浓烈的不舍，轻声道：“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泪，滑落。
沈秋月站在一边，像是看了一个故事，那深深的感情，震撼了她……她根本没想到，鬼王和灯芯，曾经这么相爱。
又是发生了什么，让灯芯做出这样的事。
灯芯站了起来，走出了屋子，沈秋月紧跟其后，来到了阎王办公的屋子。只见灯芯，站在门外，犹豫了好久，才伸手敲了敲门，轻声道：“阎王，我来了。”
“进来吧。”屋里传来声音。
灯芯推开门，走了进去，阎王正坐在桌前，批阅公文，他抬起头，深深看她一眼：“办好了？”
“嗯。”灯芯点头，眼眶微红，“所以，我能去第十九层了么？”
第78章 地府明灯（34）（）
“第十九层……你真的要去？”阎王皱起眉，神情凝重。
“不是您告诉我的吗？只有去了，才有办法。”灯芯眼里有些嘲讽，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薄凉，衬着她娇俏的五官，更显得讽刺。
“没错……灯芯，对不起，我想不出其他办法，只有他知道怎么办。”阎王不敢看她，垂下眼睫，深深叹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现在就去吧，趁归煞还没醒。”想到归煞，灯芯眼神柔软了些，更多是不舍与疼痛。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两人同时开口。
阎王看她一眼：“你先说吧。”
灯芯点头，忍住心里强烈的不舍，红着眼淡淡地道：“我想拜托你，让他忘了我。”如果相爱不能相伴，何必徒留回忆和伤痛呢？忘了她，才能快乐。
“你……”阎王摇头，“你以为你回不来？”
“不是吗？反正我终归不能陪着他，何必让他记着我。”灯芯的心，正一滴滴流血，就像是生生剜了心，却还得忍着不能流泪。
她还有重要的事去做。
“如果可以，我不希望……”阎王顿住，眉间满是郁色，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弟弟对灯芯用情多深？可是让他做选择，他只能保下弟弟。
从一开始，这个结局早就注定，或许他不该让灯芯陪着归煞……也就不会有这样难以抉择的局面了。
“说吧。”灯芯不想再说，说了又有什么用？既然一切都是定局，那就早点结束，让一切回到正轨。
“这次，你的灵魂过去，留下本体吧，一方面，是保护你，另一方面，十九层只有魂体才能进去。”阎王顿了顿，停了许久，久到灯芯忍不住开了口，他才睁开眼。
眼里是忏悔，遗憾，和内疚……
灯芯愣了愣，完全没想到，阎王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怎么了？
“灯芯对不起，我一直没告诉你……你跟归煞的关系。”阎王满是不忍，紧紧抿着唇，缓缓道，“你是他……”
“别说了！”灯芯握紧拳，拼命摇头，明亮的大眼，是灰蒙蒙的雾色，像是失去所有神采，“我不想知道。现在这个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阎王站起身，目光紧锁，“你是他的眼睛！你必须好好活着！”
“你、你说什么……”灯芯彻底呆住，像是根本没听明白。
“万不得已，我怎么会让你去，但是只有你去，才有一丝可能扭转局面。归煞他的实力不如前，不能让他去冒险……只有你去，去十九层跟他谈判，才有机会，让归煞彻底恢复……”阎王拧着眉，语气很淡。
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口。
她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她是他的眼睛，所以她不能跟他在一起？所以她要牺牲……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没有察觉他的异常？”阎王抬眼看着她。
她呆呆地点头。异常？当然有，他经常看不清，莫名就会摔跤，或不小心摔了东西，她以为他生病了……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和他的联系，开始慢慢减弱……只有你回到他身体，他才能复原，你明白吗？至于怎么回去，甚至让他百分百恢复，必须得去第十九层。”阎王垂下眸子，叹了口气，“当年他为了保护地府，将穷凶极恶的鬼，关在了第十九层，他的眼睛因此受了伤，我试了无数的法子，都没有用，直到有天……找到了一个神器——明灯，就是你的本体。这根蜡烛对养魂极有用，还能对受伤的双目，有极强的疗效。而我没想到，最后明灯竟然会有了意识，当时我在想，也许有了你，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毕竟失明后的他，暴躁无常……结果，我想的是对的，他真的恢复得很好。只是，没想到，最近十九层发生异动，你和他的联系开始减弱，他的力量也时好时坏，眼睛更是出了问题……我想，只有去了十九层，让所有事情都有个了断，才能真正让他恢复。但是，也许那个时候，你将会彻底消失，毕竟，你原本就是因他而生……”
灯芯看着他，漂亮的大眼里，氤氲雾气。她一时半会，几乎无法接纳这些信息。为什么所有事情，突然像是来了一个转折，她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她，竟然是他的眼睛？
她，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