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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听不懂他的话，奇道：“谁关你？”
小王爷摇摇头，不再言语。
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终于停下。锦鲤打起帘子向外一瞧，江边一座灯火辉煌的画舫。船上青纱浮动，弦乐轻奏，烛火摇曳，美不胜收。
销魂阁的欣琴站在甲板上，笑呵呵地招呼道：“呦，小王爷带了个小美人过来！”
锦鲤脸色一红，后想起自己之前到销魂阁皆是男装出行，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小王爷也不解释，拉着锦鲤大摇大摆地走上画舫。
一个小丫鬟打头冒出来，欣琴背后的帘子一掀，如薇从船舱中缓步出来。见到女装的锦鲤，她只是微微一愣，旋即点头致意：“小王爷，锦妹子。”
锦鲤有些讶异：“……如薇姐姐，你之前见我都是男装，如何一眼就认出我来了？难道我那个妆画得这么拙劣？”
如薇忙哄她，她朝小王爷一努嘴：“倒不是你男妆技术不够，我呀，是因为他才认出来的。”
“他悄悄告诉你的？”
锦鲤仍未领悟，如薇笑而不语。
欣琴在旁边笑道：“除了对着锦妹子，他看谁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柔中带笑的！”
锦鲤一愣，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小王爷也默然不语。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欣琴忙干笑两声：“呵呵，怪我多嘴。天色将暗，甲板上风大，公子小姐们还是快快到里面去吧。”
锦鲤和小王爷随着如薇步入舱内。
第九十四章 画舫风波（）
肖投茗一下值，守在门口的小虎凑上来：“肖爷，小王爷的小厮传了口信，说邀您参加江心画舫雅集。还说已经带着咱们府上的小锦姑娘先过去了。”
脑中一直在琢磨王允的事情，无心应酬。肖投茗吩咐小虎：“你先送我回去，然后带句话过去，就说感谢他照顾小锦，他们且好好玩吧，切莫让小锦喝酒。我就不过去了。”
小虎点头应下来。
一路无话，坐在马车上，肖投茗又觉得有点不放心。小王爷一贯潇洒随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怕是不会严防小锦喝酒——毕竟小王爷还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只有肖投茗见识过锦鲤一掌拍裂的船舱的情景。
想到赶考路上那一幕，肖投茗不由脸色发白，再想想明日是休憩日，不用早朝，既然不耽误工作，不如去看看。想罢，他前倾掀起车帘，吩咐小虎：“还是调头去江边赴约。”
小虎得令，驾着马车调头行驶。转弯的过程中，差点与一辆马车迎面相碰。
两车晃晃悠悠的擦辄而过。
摇晃的车厢中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林若水。她一路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什么。车厢一个剧烈摇晃，居然没惊到她，却把她身旁的侍女春儿吓了一大跳。
春儿凑到林若水跟前：“小姐，没吓着您吧？”
林若水摇摇头。
春儿叹了口气：“小姐，春儿知道，您不开心。您现在一幅心如枯槁的样子，受到惊吓没反应，冷了热了都不说话，吃不吃饭也无所谓，春儿心里跟着难受。不光春儿，全府上下都替您担心呢。”
林若水目视前方，淡淡的回答：“是你太大惊小怪了，我没事。”
春儿一愣：“小姐，您……您终于肯开口聊天了吗？太好啦，前面就回到林府了，老爷一定会很开心的！”
“等等。”林若水却摇了摇头：“先别回府。我们去绸缎庄看看吧，我……想做几身新衣服。”
春儿愣住了：“小姐，您……您这是……”她有点儿跟不上林若水的转变。
林若水扯下覆在面庞前的黑纱，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她从未有过的冷艳笑容：“唔，我想通了。得做些漂亮的衣服啊，不然怎么面圣？”
“……面圣？”春儿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好。小姐终于不郁郁寡欢了，是好事。可小姐居然如此接受选秀女的事情，这让她十分惊讶。毕竟，让小姐嫁给年近不惑的皇帝，是连老爷都很难接受的事情啊。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偷偷望着林若水美丽的脸庞，春儿恍惚觉得，她的小姐似乎变了。
马车在“吁！”的一声中停下来，肖投茗掀开车帘，只见江畔停着一艘飞檐翘角，张灯结彩的画舫，正在缓缓收起打在岸上的舢板。
恰好欣琴正立在船头，瞟见肖投茗，她立即吩咐船夫重新搭起舢板，然后招呼肖投茗：“还以为肖公子不打算来了呢！”
肖投茗上得甲板，拱了拱手：“欣琴姑娘见谅，下值有些晚了。”
“谅你也不敢不来，今天可是……”欣琴话说到一半，一个小丫鬟跑出来唤道：“欣琴姐姐，如薇姐姐问那副新得的青瓷分酒器带上船没有？”
欣琴咬牙点了一下小丫鬟的头：“明明交代过你们了，怎么不记得收在哪里？我倒成了管杂物的人了！”说罢拉着小丫鬟往船舱里走。
肖投茗也不介意，跟着步入船舱内，触目皆惊艳华丽，美人靠、盘龙柱子全都漆着彩漆，装饰得美轮美奂。
还未进入花厅，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
锦鲤正对着一桌菜肴，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嘴被食物占满了无法说话，她简单冲肖投茗挥了挥手。
小王爷笑道：“肖兄现在可成了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我都不敢高攀了。”
肖投茗忙拱手笑道：“是亦凡公子多心了。”
小王爷听得肖投茗不唤自己小王爷，而是用亦凡的称呼，微微一笑。
肖投茗入席，在锦鲤另一边坐下。
饭吃到一半，船突然停了，欣琴站起来问是怎么回事。只见一个满面虬胡的彪形大汉迈着大步掀帘子进来。他面孔粗犷，一副尊容凶神恶煞的，却挤出陪笑脸的表情，一进门就往如薇桌前凑：“如薇大美女，我迟到啦，见谅见谅。”
如薇面无表情，视而不见。
那彪形大汉不是别人，正是九门都督魏川。他见如薇不理自己，面上的表情讪讪地，缓言解释道：“薇奶奶，不是我不上心，都怪内务府王允家里的臭小子不是东西，不好办，他那桩官司惹得老子焦头烂额，这才迟了。我赶过来，你们船都开了！我又急忙喊了小船，拼命赶，才赶上你们画舫爬上来，差点没掉进水里呢！”
他的声音可怜巴巴的，与外形反差巨大。
如薇噗嗤一笑：“又没人强迫你。”
“嘿嘿，如薇大美女寿诞，赴汤蹈火也要来呀！”魏川一脸谄媚。
销魂阁众女皆捂嘴偷笑。
肖投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今天是给如薇庆生，自己却不知道，什么也没准备，更未曾向如薇道贺，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同时，想到魏川和林承政的关系，只怕席上会有些微尴尬。
这一层不止肖投茗想到，小王爷也想到了。他看一眼欣琴，欣琴会意，笑骂道：“少推说有公务那一套！在座的亦凡公子、肖公子都守时到了，不管你什么理由，迟到了就当罚！”她一面说，一面端着酒壶上去，扳住魏川就将整壶酒往魏川嘴里灌。
魏川推脱不得，只得喝了。一壶酒急急下肚，他黝黑粗糙的脸色也显出两坨红晕。他瞟一眼旁边的肖投茗，自觉有失威仪。
欣琴又说道：“在座的诸位都是如薇姐姐的寿诞嘉宾，那我们今天就要以寿星为尊，有什么恩怨都暂且放下，否则就丢下水去！”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为了保守一个小秘密，可以达成某种很和谐的友谊关系。肖投茗和魏川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达成了一个默契，借着些微醉意，忽略彼此和林承政的关系。
几轮巡酒过后，大家都放松下来。肖投茗找了个机会私下询问道：“听闻王允王大人是外戚，想必是豪门望族喽。”
小王爷撇撇嘴：“就那么回事吧。王家是前朝皇亲，现如今地位挺尴尬。当年圣祖皇帝攻破城门的时候，王家第一个降了，前朝忠臣不齿，我朝一众文臣武将也对他们不屑。王家却一直坚持为官。由于王家助圣祖皇帝有功，也不好怠慢，只得任由他们为官。直到圣上将王家女儿扶为皇后，王家人腰杆才硬了一些。”
魏川冷哼一声：“说白了就是外戚嘛，哼！他们以为自己硬得很，简直要上天了！……早晚被揪出龌龊事情。”
“此话怎讲？”肖投茗追问道。
魏川却打了个哈哈：“如此良辰美景，周围都是美人，干嘛聊这些小人。”
肖投茗正想说什么，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船剧烈地一震。
他立即上前去扶锦鲤。还没拉住她，小王爷已经先一步站在锦鲤身旁，稳稳扶住她。
肖投茗伸出去的手晚了一步，只来得及开口询问：“小锦，你没事吧？”
“没事啊。”锦鲤咽下口中的焦炸丸子，摇了摇头。
真是个坚定不移的吃货。大家忍俊不禁，都没那么紧张了。
肖投茗心说：既然锦鲤的口气中没有酒味，那应该不是她闯的祸，所以船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时甲板上传来嘈杂的吵架声，由魏川打头，众人都跟着上了甲板。
只见画舫的船头跟一条乌篷船的船头比肩相擦，乌篷船上伸了好几只船桨过来，架在画舫的船舷上，使得画舫不得不跟乌篷船紧紧挨着。
乌篷船上瘦得跟竹竿一样的船夫，正指着画舫的船夫破口大骂，嚷嚷着画舫撞了他们的船。
如薇轻声吩咐欣琴：“让他们别吵了，这样子吵下去成何体统？各退一步得了。”
欣琴于是过去跟画舫船老大交代了一下。
船老大走上前，和解道：“今天没什么月亮，水面暗，咱们两边可能都没看清楚。既然船没什么大损失，就这么算了吧！”
乌篷船上的船夫却摇头道：“那怎么行？我们船上的擦痕不算损失吗？”
画舫这边的船夫气不过，声音大起来，口中分辩着：“让你一步你还得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