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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无崇只窥得了一个边角。
他举起手，看着手指上深蓝色的戒指。
精灵王格外平静：“这样的戒指森越手上也有一只，它会指引你找到他的。”
第1040章 你压到我的翅膀啦（73）（）
周末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天气也一天冷过一天了。
从精灵王那儿回来之后，慕无崇便每天等着这戒指给他指引。
但这戒指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像是坏了一样。
而慕无崇拿到戒指后第一天回到家里就将它摘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带着戒指再去看她的时候，那些细微的心软和怜惜统统消失不见。
他的心里变成了真正的死海，半点涟漪都掀不起来。
那天将她压在床上的时候，慕无崇甚至能清晰的分辨出她脸上每一丝表情。
疼痛、忍耐、心酸……
那些暗含在表情之后的心情他每一个都清楚的知道，但心底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等一切结束，慕无崇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一点儿波澜都没有。
他甚至还能饶有闲心的分辨周围草木散发的善意。
就好像床上的人和那些花草树木没有任何不同。
从那天以后，慕无崇便有些逃避的将戒指放在了一边，再没有带上过。
他总觉得带上了戒指后的自己极为古怪，就好像是将所有的感情都摒弃了，只剩下了一片平静一样。
这样的平静格外难忍。
而直到周末这一天，慕无崇回到家后陪她吃过晚饭，随后他在一旁批改着手中的公文，她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
慕无崇走到她身边，唇角勾起一个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伸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
他荒芜一片的心底似乎开始有什么生根发芽，逐渐顶破平静的没有半分感情的心。
就在他轻轻摩挲的时候，他眼眸微动，停在了她的翅膀上。
原本流光溢彩的翅膀如今已经半点光彩都寻不到了，翅膀的边缘也逐渐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痕。
她像是残破的蝴蝶一样躺在床上，明明和往常一样安静的沉睡着，可慕无崇却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死气。
他伸手，轻轻的抚摸她的翅膀。
就在他的手摸上去的一瞬间，她的翅膀边缘又出现了缺痕。
一小块透明的翅膀裂解开了，很快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慕无崇一怔，随后后怕的摸上了那块缺痕。
幸而那儿看上去再没有别的问题。
慕无崇慢慢收回手来。
她依旧沉睡着，睡梦中也皱着眉，不甚安稳的模样。
慕无崇看着她，眼神明灭。
终于，他慢慢的走到桌子前，将桌上的戒指戴在手上。
戴在手上的一瞬间，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他面容平静，不见半分阴霾，也不见半分阳光，像是无言的天地一样既博爱又无情。
天下之人，同花草，同牲畜，同蝼蚁并无半分不同。
慕无崇看着手上的戒指，好一会儿后，似乎有什么记忆被唤醒了一样。
他张开口，吐出一串精灵族的语言。
很快，戒指便微微亮了起来。
这样的微光明明格外的暗淡，但慕无崇看着，却似乎在不远的地方也看到了一抹亮光。
他猛地睁开双眼，穿上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
车子一路急行，向着北面而去。
第1041章 你压到我的翅膀啦（74）（）
车子穿过了闹市区，倒是没有像慕无崇想的那样进入深山老林，反而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慕无崇抬起头来，发现这儿是市里最好的一家陵园公墓。
慕无崇愣了愣，心头隐隐有个猜测。
他顺着戒指的指引慢慢的来到了一处建在公墓入口处的木屋前，随后推开了门。
门里，森越坐在桌子旁，似是早就知道了他要来，看见他之后还勾唇笑了笑：“终于找来了？”
他的反应有些奇怪，慕无崇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坐到了他面前。
“你知道我要来？”
森越声音平淡：“算算日期，她现在翅膀也该开始化解了。”
听到这句话，慕无崇心中一突。
森越格外淡然，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他的表情。
慕无崇静了静，开口问道：“怎么能救她？你开条件吧。”
森越无言的抿着唇摇了摇头：“我提任何条件都没用，因为不管做什么，她的身体都会一天天的衰败下去。”
慕无崇有些难以置信，他开口想问，就见森越站起身来，开口道：“慕总，你没发现你现在晚上看东西格外清晰吗？”
慕无崇身形一顿。
没错，他现在的夜间视力的确好了许多。
“精灵，是天地的宠儿，她们热爱光明，向往自由，是这个世界上最和气，最温柔的种族。”森越说道这儿，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来：“同时，他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生物，因为对精灵来说，他们是感知不到爱恨的。”
听见森越这么说，慕无崇身体骤然僵硬。
他睁大了双眼，手脚慢慢冰冷。
当年他最爱慕她的时候，她毫不留情的说着“不喜欢”。
那时候森越只当她是贪慕虚荣，但如今慢慢的才知道，她其实只是……感觉不到爱恨。
森越继续缓缓的说道：“你知道，当初我那一枪为什么没能杀死你吗？”
慕无崇垂着眸，死死攥住手中的杯子。
看着他的模样，森越笑了笑：“看来你是想到了……是啊，你其实那个时候就该死了，但是她救了你。”
森越将手中的戒指摘下来，
他手上戴着的并不是海洋之魄，而是一枚已经有了年头的金戒指。
这戒指的边边角角已经被磨平，可以想见他平日里有多常摩挲。
此时看着手中的金戒，他唇角慢慢勾起，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慕无崇，她是精灵族的公主，出生的时候周围的花都开满了，她才从精灵之树上跳下来，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委身于你，你对她可还好？”
说着，森越转过头来，脸上写满了笑意。
慕无崇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着后槽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当时明明记得我身后中了枪，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去饿一个伤疤都没有……她，她怎么救的我？”
看着眼前人着急的模样，森越唇角的笑意满满的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么着急是不是说明你对她并不好？”
第1042章 你压到我的翅膀啦（75）（）
森越的笑容格外的刺眼。
慕无崇脸上青筋暴起，攥着他衣领的时候像是下一刻就要打上去了一样：“回答我！！！”
森越的笑容一点点平静下来。
“回答你，我有什么好回答的。”森越抿着唇：“你到现在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听见他这句话，慕无崇脸色惨白的后退一步。
他当然隐隐有了一点儿猜测。
森越看着他，将他的猜测坐实了：“因为当时，她跟你换了心啊。”
慕无崇身形摇晃，按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森越的话却像是跗骨之蛆一样缠绕上来。
“她用晶莹剔透的一颗心，换你被射穿的那颗心脏。你知道吗，人类的心脏特别的脆弱，而且你的心脏受损严重，她差点没挺过来。”森越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她跟你换了心后好疼了很久，现在……”
森越低声一笑：“现在大概已经习惯了疼痛了吧。”
慕无崇闭上了双眼，只觉得眼前金星蹦起。
换心。
她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躲掉丛林中去，他也根本没有办法去搜寻。
可她却选择了换心。
一直以来，慕无崇都清楚的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
不管是年轻时候的她，还是后来的她。
慕无崇一直以为她是真的厌恶自己，此时却突然听说了，她曾经竟然不顾生命危险，同他换了心。
慕无崇伸出手来，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胸口处。
那儿有一颗原本不属于他的心。
见到他这个样子，森越脸上的表情慢慢的平静下去。
“你不恨她？”
“恨？”慕无崇愣了愣。
他怎么会恨呢。
纵然不知道还能和她在一起多久，但此时慕无崇却只剩下了想和不想。
哪里还有什么恨呢？
她都把心给他了啊。
森越淡然的提醒他：“你别忘了，当初是她先背叛你的。”
“那又怎样？”慕无崇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淡淡的，却越来越深。
她的心脏在他胸口跳跃着，慕无崇死死的咬着牙：“她当初背叛我是因为她感知不到感情，这能怪她吗？”
要怪也只怪他慕无崇自己。
如今想来，她当初便处处透着不妥。
明明年岁不大，但整个人老成的像是老头子一样，脸上从来都没有什么表情。
而等到换了心后，她会笑了，也会哭了。
就像是木偶终于寻回了自己的感情一样。
他如果好好观察，必然会发现这些蛛丝马迹的。
可当时的他只剩下了满心的冷漠。
当初推开她的时候，她得有多难过？
慕无崇张了张嘴，呼吸都快停住了。
森越的脸上露出个讽刺的笑容：“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在心疼。”
他嗤笑一声：“有什么好心疼的。”
慕无崇闭上眼睛。
等到再睁开的时候勉强恢复了平静：“你为什么这么恨她？”
“恨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森越笑出声来。
他摇了摇头：“不，我不恨她。我恨的……是整个精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