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今日这是怎么了?”楚云铮凝眸,低笑,“也不是没做过官,你说行不行得通?”
“行得通。”苏晗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勾住了他颈子,“我不让你去!太闷了,你得陪我。”
忽然变成了黏人任性的猫儿,让人无奈,心里却荡漾着暖意。他把她抱到怀里,哄道:“若觉得闷,明日带你出去转转。”
“明日兴许就不闷了,我此刻闷得发慌。你娶我来的,你得管我。”苏晗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能这般胡搅蛮缠的。就是要招他烦,让他烦死自己才好,这样他才懒得去为自己冒险。
“说吧,你想要什么?”楚云铮的反应完全是来自以往的经验。
苏晗想,自己算是被自己给害死了,他现在已经形成了惯性思维,只要自己主动和他亲近一些,他便以为自己没安好心。
“你滚!”她离开他的怀抱,蹬掉鞋子,爬到床里侧,拉开被子。除了睡觉装死,也没什么事好做了。这次就权当是做实验吧,以后吸取教训才是。
他逸出一声低笑。她这性子,一日一个花样,估计神仙都摸不透,他也总算明白何为“女人心,海底针”了。笑罢起身,出门而去。
苏晗睁着一双眼,彻夜未眠。一整夜,都在想着如何能阻止两个男人以身涉险。
皇帝如今称病,窝在宫里算计着朝政,大内侍卫有所懈怠是一定的,可这也不过是能减轻进入藏宝阁的难度而已。藏宝阁分为七个区域,奇珍异宝分别归类,妥善陈列、保存。七重关口,由七个人负责,各持一把钥匙。七个人聚齐,才能控制总机关的启动或停止。机关埋伏只要正常运转,便是步步埋伏,处处凶险。
苏晗听说过一些传闻。皇帝夺下江山之后,为这藏宝阁没少上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七把钥匙凑齐,得以坐拥其中无数珍宝。也因得来的太辛苦,就愈发谨慎,千挑万选,选了六个人保管钥匙,而最后一把,由他自己保管,他平日将钥匙置于何处,无人得知。
所以,想要说服七个人,自由出入藏宝阁,是不可能的事情。想进入之后窃取什么东西,就要完全凭借伸手和运气了。
她不会允许他们成行。她不要谁为了自己再付出、赴险了。不过就是死,换句话说,不过就是再死一次,有什么呢?她都不在乎,他们这又是何苦呢?
她一面埋怨着他们吃饱了撑的,一面红了眼眶。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终于有了些倦意,辗转入梦。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一片荒芜。
楚云铮这一走便是两日未着家,直到除夕午后才回来。
苏晗要在几日之后,才知道皇帝在这两日处决了十余名太后党羽,此外的“恩赐”便是满门抄斩,这些人的家小无一幸免。单单在这本应大赦天下的年节里开了杀戮,谓之狠毒。杀人的流程也不走了,他亲笔判决,对太后的那份恨意,不言自明。
苏晗在除夕这一早,去了静太妃处请安。静太妃身着藏蓝色缂丝褙子,气色比上次相见好了很多,言谈间也愈发亲和。
过年了,都得图个喜气。苏晗想,这太妃若是楚云铮的生母,若是知道他晚间要去做什么,怕是现在就会当即立断把自己杀之而后快。
利文沂和利文清的话不少,明里暗里较劲,她们在何处,何处便能热闹几分。
苏晗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边,和静太妃闲话家常,那边问一句,她便答一句。要她找话说,就太难为她了。末了,静太妃叮嘱三个儿媳,晚间要去祠堂守岁,特别嘱咐苏晗,要她记得提醒楚云铮同去。
苏晗应下,之后,三名女子告辞出门。
路上,苏晗看着利文清,目光微闪,叫住了她,转到僻静处说话。
苏晗撒了个谎,称自己一位友人受了些闲气,想使些手段出气,问利文清有没有不易被人察觉的迷药之类的东西。
说到自己在行的事情,又难得苏晗出言相求,利文清便是精神一震,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问要哪种迷药,是熏香还是下在酒菜之中。
苏晗想了想,以防万一,决定全部都用上。
利文清答应得爽快,当即便让苏晗随她回了房里,拿出两种无色无味的迷药,又好心地将解药奉上。
这般热心,苏晗心里很是感激,却也不得不叮嘱她几句,怕她和楚云钊说起,从而使得自己计划败露。
利文清一味点头,自嘲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云钊平日颇为不屑,我哪里敢跟他说这些。”
苏晗这才放下心来,道谢而去。
午间,楚云铮回来后,径直走进寝室,和衣睡下。连续两日不眠不休,实在是有些累了。
苏晗帮他搭上被子,摇了摇他的手臂,和他商量:“今日是除夕,把我师父请过来,一起吃顿团圆饭可好?”
楚云铮微一沉吟,点头,“也好,你命人去请他过来——他现在应已去了护国寺。”
苏晗便自心底地笑了起来,转到厅堂,唤来翡翠去请叶无涯。
翡翠本是江湖侠士之后,爹娘被仇家杀害,自此孤苦无依。叶无涯看她可怜,便给了她一些盘缠,让她来京城找苏晗。她与叶无涯相处没有多少时日,但对苏晗的事,心里是有数的。平日叶无涯和苏晗飞鸽传书也都是假她之手。
在苏晗身边日子久了,情分一日日深了,翡翠也就格外担心她的身子骨,这些日子心里难过没个好脸色,也是因了这件事。
之前翡翠见叶无涯来到王府,已是不胜欢喜,此刻又被差遣去请叶无涯,自然百般情愿,当即喜滋滋地快步出门。
日暮,楚云铮是被没完没了的鞭炮声吵醒的。
睁开眼,就见苏晗坐在床尾,不知在想什么,眼底无一丝喜色。
他慵懒坐起,打趣道:“愁什么?明日打赏的银子又不用你自掏腰包。”
打趣自己大约是他一大乐趣吧?苏晗笑一下,转头凝视着他,“太妃一早说了,今夜你我要同去祠堂守岁。”
“嗯。”他的话模棱两可,“你我第一个除夕夜,是该有个过年的样子。”
这演戏作假的功力,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苏晗靠近他,依偎在他怀里,“你可要说到做到,今夜一定要陪着我。”
他抚摸着她的发髻,避开了这话题,只是道:“越发孩子气了。”
唉,这样也不知道是在折磨他还是在折磨自己。算了吧。她起身,“我师父也快到了,我去命人摆饭。”
他看着她微显得落寞的身影,眸光一黯。难得她依赖自己,时机却不对。不能有丝毫的放松,不能让自己陷在温柔乡里。过了今夜,才是花好月圆,才能安享喜乐。
叶无涯过来的时候,无忧阁里充盈着酒菜的香气。他今日有所不同,穿了一袭黑色。
楚云铮走出来的时候,亦是一袭黑衣,衣料没有平日穿着那般华贵。
苏晗坐在酒席前,看着两名男子。不相伯仲。都是能将黑白两色完美诠释的人,叶无涯是风流潇洒,楚云铮清贵无暇。
多希望光阴在此刻凝固不前。如此,便能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名男子时时相对,不道别离。
苏晗起身,命一众下人退下,亲自执壶倒酒。
“果然是长大了。”叶无涯目光柔和,语气有几分感叹。十多年前的小女孩,蜕变成风华无双的巾帼英雄,又变身为意态优雅的王妃,都是他不曾料到的。
与苏晗,自途中相遇,至师徒相守,再到如今,他只能归结于宿命。为这爱徒费尽心血、四处游走,竟已十余年了。这何尝不是令他自己惊奇的一件事、一份缘。
花开不经他手,他只愿看花长久绽放,不愿看花酴醾凋零。
他说万事万物都是一样,缘起不灭。而他的爱徒自来就和他作对,称缘起即灭。在她八岁的时候,便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告诉他:你省省吧,你救不活我。
他听得格外反感,告诉她,他想让谁死谁才能死,他想留着谁的命,谁想死都不行。
就此开始,向她证明:我救得活你,你给我安安分分的活着。
他也没想过,从那之后,数年间都只忙她这一件事。
人生妙处就在于此吧,明明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却说不上值不值得,说不出究竟为何。他时常与高僧、道人参禅论道,看得透尘世苦,独独看不透自己和苏晗的一场缘分。
她在眼前,他生气、心烦,压不住火气,总会训她、罚她。
她不在眼前,他又记挂,生怕她疯来疯去把自己好不容易救下的那条命弄丢掉。
此时想想,也只是一声笑。
今夜事成之后,他也能真的放下心来,为自己活上一段光景了。
他端起酒杯,细细品味酒中滋味。
楚云铮从苏晗手中接过酒,和她相视一笑。心绪便回到了初相逢时,犹记得那夜星光璀璨,她一双眼锋利、明亮,光芒映到了人心底,让他也不得不多几分谨慎。
之后,便是一面欣赏她的明辨是非淡泊名利,一面扼腕叹息她的轻狂任性和不时发作的迷糊懵懂。
有很多不解之事。她晓得自己处境艰险,却从不曾试图去解除风险,相反,倒是安之若素。
他初时认为她能与将士同生共死,必将幕僚的安危看得极重。可幕僚有难时,她却犹豫不决。
她一心要离开京城,她不喜婚嫁,她甚至要他陪她闯荡江湖。她只要一两年的逍遥快活。
约法三章时,她口中再次出现了这个期限,一两年。
直到从师父口中得知她的情形,才恍然顿悟。
说不上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心疼、恨其不争、担忧……太多太多情绪。
没有因此而想过婚事该如何,只是在想她这一日日是如何度过的。只是想,即便相守时日不能长久,也会竭尽所能,给她静好岁月。
不知是她幸运,还是他幸运,今夜之后,一劳永逸,之后便能安心待她,安心相守。
他喝了一口酒,看了苏晗一眼,之后错开视线,见叶无涯正疑惑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