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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到法铃声,听不到念念不绝的咒语声,隔着一层墙板的外面院内竟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外院的经唱声和铃锣声悠悠不绝,听在耳内如情人间的呢喃声,轻若烟渺。
侧耳一听,确定没有听到主院内有声响,陈泰山拧按床头的按钮打亮照明灯,以十二万分火急的速度快速套上裤子,披上外套,拿起枕头边的手电筒向外跑。
他就住在主院的厢房中,老式房子一般分中堂,左右阁房,东右的阁内外间隔分两间。
陈家主院的厢房也是如此,陈泰山住在上房左边一阁,外面一间作书房或召家族主事人议事,卧房在内。
奔出卧房,再穿外间,推门而出到屋檐走廊,高台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坏事了!
陈泰山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凉意从脚底涌上心头,再也顾不得沉稳大气风度,三步作两步的跑向法事台,蹬蹬的跑到高台,也顾不得喘气,一口气冲上台阶掀开拢挂在法事亭四周的布幔。
法事场内中央的骷髅变成了粉末,无论是草人身上的符纸,还是贴在各处的符纸,全部不见了。
做法事的八位法师直挺挺的倒地不起,他们的姿势十分整齐,两腿并拢,脚朝内,头朝外,两手垂放两侧,躺得整整齐齐的。
摆成法阵的腊烛熄灭了部分,还余下部分。
阴气,没了。
符纸,不见了。
法师,全倒下了。
烛光照耀着的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
“嘶-”
饶是陈泰山一生参入大大小小的灵异事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也不禁被眼前的一幕给震得心惊肉跳。
太诡异了。
诡异的让人不寒而颤。
执掌陈家三十几年的陈泰山,抓着布幔的手僵硬如木,脚如生了根般一时竟挪不动,视线再次扫视全场一番,望到那些还在燃着的腊烛,一张脸再次惨然变色。
白色腊烛熄灭部分,余下部分在燃烧,那些闪着火苗的白烛纵横有序,呈出一个字形——杀!
燃着的白腊烛呈现出的杀字,像一把利剑刺进陈泰山的眼,刺得他双目疼痛,心头生起出一阵寒意。
那个带着死亡气息的字,给了他当头一棒。
能在无声无息之间摧毁他的法事,放倒八个法师,还留下一个字,这,该是何等强悍的力量?
他第一次深深的认识到天外有天,那样的力量,那样的手段,远远的超过了他的认识,或许,只有老祖才能知之一二。
定定的等了好一会儿,直到一阵冷风吹来才将陈泰山拉回现实,他立即冲到一个人身边,呼吸正常,唤了几声,没醒,摇了摇,没动静。
人,活着,却人事不省。
他也不再迟疑,忙打电话通知家族人过来帮人。
一通电话下去,很快一队人匆匆进主院,没人问什么,抬起倒地不起的八人急急忙忙的送医院,几人留下收拾法事场。
陈泰山面沉似水,一步一步的走下高台,见到屋檐下站着的人,走过去,一起并肩站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诸青山也没有开口,眼神悠远,良久,轻轻一叹:“那个人得天道庇护,非人力可改。”
“真是如此吗?”陈泰山面目扭曲,巫族之术强横霸道,祖上为人改命者大有人在,为何到了他这里便不行?他不信!
“师弟,你知道巫族嫡传一脉现在在何处吗?”诸青山忽的问出一个与眼前之事八杆子打不着边儿的问题。
陈泰山眉心动了动,师兄不会凭空问出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想了想,摇头:“自满清末年巫族崩离,到民国之末嫡系一脉好似断了传承,不知下落。”
“不,嫡系一脉的传承没有失传,他们还在。”
“师兄,你说巫族嫡系正统传承还在?他们在哪?”
“不错,巫族嫡传正统隐居在与苗岭一山之隔的榕安县,燕大的那个孩子,很可能就是巫族嫡系传人。”
“师兄?”陈泰山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燕大的那个小女孩子会是巫族巫族嫡传弟子?这怎么可能?
“你不相信吧?我去过那里,追着那人追到那边,本来已万无一失,然而追到那边启用天眼查到的结果就是那人遁土而消失,那人失踪的地方就是那个孩子出生的村子不远,那个孩子在她那里一带远近闻名,而那人自榕安失踪后一个月,那个孩子也去了燕京,到了他身边,也自本年九月份以后,再无晦气能接近那人,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一两次可以当作纯属偶然,如果次数多了,那就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了。
“师兄,你的意思是怀疑破解我们术法的就是巫族嫡系传人?她才十七岁,这,不可能。”陈泰山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事实,那个孩子还没有成年,许多巫族术法还不可以使用,怎么能破解了他们这些饱经风霜的老宗师级别术士的法?
“我不能十分确信。如果想要证实是不是真的,去燕京看一看那个孩子就知。”
“我考虑一下。”如果那个小法师真的是巫族嫡传传人,那么有很多事要重新审视,或许,他有必要去请示老祖宗法瑜。
诸青山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他没有告诉师弟说他曾暗中走访榕安县,拜访过那个孩子的祖母,他不是不能十分确信,而是早已确信那就是巫族嫡传一脉的传人,也可以说那就是巫族正儿八经的掌门人。
而作为两人口中巫族嫡传弟子的曲小巫女,自然不知道有人已揣度出她的身份,兀自处于晕天暗地的晕睡中。
在送小天马进书房后,冷面神抱着怀里的娇小孩子回到卧室,揭开被子,摸摸自己躺过的地方还是温热的,小心翼翼的把小丫头塞进被窝里,调度了空调温度,让小丫头回暖。
他紧张的在守在床边,时不时的搓热自己的帮她焐脸,看着那张眉间打有折痕的小脸,揪心的同时也很甜蜜,他的小闺女为他总是这么奋不顾身。
曾经,他以为一生将要在孤寂里走完,当他早已认命的时候,却冒出个小丫头,不怕他的煞气,不怕他的冷气,敢跟他对着干,跟小丫头相处的时候过得很充实,让他觉得心是热的,那种看似平凡生活的原本对他而言是一种奢望,没想他竟然也会拥有。
想到自己一次一次的挑战小丫头的底线极限,他的心中没来由的涌上自豪感,他惹急小丫头,气得小丫头对他横眉冷对,跟他对着干,他生气,又会心疼,那些都已成了回忆里最珍贵的相处过程,珍贵的如同远古时期留传下的古物,弥足珍贵,无可替代。
记忆不可复制,所以珍贵。
狄朝海通知了医生,又打电话通知门卫,并告诉他们灵异协会车牌的号码,让他们见到车辆来了赶紧放行,办完两件事,一阵旋风似的冲到老妈房间外,轻扣门板:“妈,醒醒,妈-”
兰姨本来没睡着,听到第一声门响,压低声音应:“我醒着。”
她怕吵醒洪小闺女,轻手轻脚的把小小闺女从怀里放下,也没理头发,散着头发,仅披上外套就下床,踩着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看到穿着睡袍的儿子,光着脚,眉尖上挑:“朝海怎么没穿鞋,出了什么事儿?”
“妈,刚才有阴祟之物来了,小妹妹赶来处理,现在累坏了,请了帮手过来帮善后,人很快就会到,辛苦你帮招待一下。医生也快来了,会从后门进来。”
狄朝海三言两语交待前因后果,教官的住楼一楼客厅没有后门和侧门,一楼只有两个房间有侧门,一间是他老娘住的,一间是放杂物的那间,杂物间堆放着物品,门被堵死了,如果要从其他门进来,只能从他老娘住的房间。
“我知道了。我小闺女没事吧?”兰姨霍然明悟,难怪之前那么大的声响,原来是阴祟之物在作怪。
对此,她并惊慌,曾经在几年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是北宫处理的,现在解决那种灵异事件的人换成了小闺女而已。
“小妹妹没大碍,累晕了,首长不放心叫医生过来作检查。”狄朝海叫醒了老娘,转身就走,一会儿茅山派的术士要来了,他还穿着睡衣,这是不礼貌的,得回卧室去换衣服。
听到小闺女没什么大碍,兰姨也放心了,蹑手蹑脚的回屋去穿衣服,梳头。
医生驾着张扬的玛莎拉蒂,飙车似的冲出政大院,以最大码的速度赶到军区大院,绕了一个弯杀到冰山家的住宅后,拧着医用箱直冲后门。
他与冰山从小一块长大,自然知道怎么走,他人刚跑到侧门那里,那门被从内拉开。
“小赫,快去楼上看小闺女。”兰姨听到车鸣声到了屋后,已先一步等在侧门那里给人开门,见着医生就催他上楼。
洪小闺女还没醒,医生猫着步子出去,半步不停,健步如飞的冲上二楼,以旋风似的速度冲进主卧室:“小榕,小闺女呢?”
冷面神听脚步知医生来了,悬着的心总算松了松,帮小闺女掀开被子,自己站一边等结果。
医生不客气的坐到床上,拿起小女生的手摸脉,只动了动她的袖子,张口大骂:“小家伙头发和打底衣服被汗湿透,你不让兰姨帮她换下来,竟然还把人塞被子里,你个蠢货!”
“……什么?”冷面神被劈头盖脸的一句给骂晕乎了。
“我说小丫头全身湿透,都快冻成肉冰棍了,你还把她塞被窝焐,你是想让她冰火两重天吗?”医生拿着小女生的手摸脉,一边还能骂人,摸了一回脉,眉头拧成结:“又是累到脱力晕睡,特么的,还新增内伤,背脊柱骨又有三节不同程度骨裂。我去研究药膏,你赶紧叫兰姨帮小闺女换衣服,最好再给她泡澡,洗热水头,驱驱寒。还有,你的肩头伤口裂了,不过本医生没空管你,反正你一时半刻死不了的。”、
他吼了一通,提起医用箱风风火火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