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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醒过很多次的冷君柔,此刻正缩在被窝里做着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梦,却不料,被紫晴唤醒。
只见紫晴二话不说,直接拉着神志尚未明朗的她到梳妆台前,开始为她装扮,直至紫晴为她换上一袭外出服饰,她混沌的脑子这才略微转醒,蹙着柳眉纳闷问出,“紫晴,你。。。。。。为什么。。。。。。要给我换上这袭衣服,我们要出宫?”
紫晴暂停下来,蹲在她的跟前,仰起的小脸布满喜悦,“婕妤,今天不是您娘亲的忌日吗?您当然要出去啊!”
冷君柔听罢,更加困惑,她并无印象,自己被准许出宫的。
紫晴抿了抿唇,明眸继续闪动着欣悦之色,正式说出那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今早,林公公过来跟我说,叫我早点让婕妤起床,好好整理容装,皇上要带婕妤出宫拜祭婕妤的娘亲!”
随着紫晴的述说,冷君柔已经目瞪口呆,什么?紫晴在说什么?真的吗?自己真的可以出宫?而且,古煊也去?
“婕妤,对不起,紫晴不想婕妤难过,昨晚还是忍不住私下跑去找皇上了!”紫晴语气一转,怯怯地说出昨晚的事情。
冷君柔终于恍然大悟,但并没产生任何不悦,她知道紫晴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好,故她又怎会责怪呢!或许可以说,自己心里其实也在渴望紫晴这么做吧。
得到冷君柔的谅解,紫晴彻底放下心来,继续为冷君柔打扮,边忙碌边禀告,“林公公还跟我说,皇上已经准备好一切祭品,婕妤这边不用再弄,婕妤吃完早点就可以出发了!”
冷君柔心情依然在澎湃起伏,只是不再吭声,静静任由紫晴妙手生辉,渐渐地,镜子里面现出一个雍容典雅的贵妇。
一袭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裹在丰腴圆润的娇躯上,刚好藏住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裙裾绣着一朵洁白怒放的梅花,衬得格外清新淡雅,长发随意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的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点而红,无可挑剔的五官细致地排出了绝美精致的轮廓,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整个人说不出的脱俗出尘。
紫晴都忍不住看呆了,好一会儿才晓得回神,整理好梳妆台前的东西,再挽住冷君柔的手臂,细声地道,“婕妤,来,紫晴带你去用早膳。”
冷君柔颌首,轻移莲步,小心翼翼地随着紫晴的脚步走出房间,直达饭厅。
由于心情激动,她几乎吃不下东西,幸好紫晴在一边不停“鞭策”,她才勉强吃了一碗粥和一盅汤。
接着,她再次回房,取出千纸鹤,在紫晴的陪伴下来到大院。那里,放着一辆大马车,林公公已经朝她迎了上来,“奴才叩见婕妤娘娘,娘娘请上车。”
冷君柔礼貌性地冲他点一点头,在他拉开车帘子后,抬脚准备上车,却猛被车内的人影震得停止了动作。
紫晴有说过古煊同往,她还以为是自己过去养心殿等他,想不到他。。。。。。会过来这儿接自己。
他不说话,只是用他那炽热深邃、高深难测的鹰眸看着她。
“婕妤——”
紫晴一声迟疑的呼唤,让冷君柔总算定下思绪,彻底跨到马车内,选在他的对面坐下。
不久,车子开始出发,冷君柔先是局促而窘迫地愣着,稍后侧过身子,掀起窗口的帘子望出去,发现随行队伍是若干名大内高手,紫晴也在其中。
继而,她抬头仰望晴朗的天空,看着那一朵朵白云,她仿佛见到了娘亲,这一定是娘亲庇护,不想自己纠结难过,让自己在最后关头能够达成心愿。
“外面风大,还不快放下帘子?”蓦地,背后响起一声低沉的轻斥。
冷君柔身体微微一僵,便也松开手,重新摆正身子,开始低垂下头。
“过来!”古煊又是一声命令。
这次,冷君柔没有照做,随即看到一只大手快速伸来,自己的腰身被搂住,下一瞬,整个人被拥进一个宽阔温热的怀抱中,让她下意识地起挣扎。
“不准动,你是不是想把孩子给摇出来?”古煊浑厚的语气,带着一丝气恼。
冷君柔立即又是一怔,于是平静下来,正好感受到他那稳健有力的心跳,还有他那不知是故意亦无心地喷洒在自己脖子上的热气。
浑身不自在,可她只能动也不动地任由他搂着自己,连大气也不敢喘。
幸亏,古煊除了继续搂着她,并无再进一步的动作。
两人就这样拥在一起,沉默以对,直到马车抵达目的地。
整个墓园还是异常荒凉和寂静,由于长时间没人打理,到处杂草横生,如今已是初冬,还有不少落叶铺满坟头。
冷君柔迫不及待地蹲下,准备动手清理那些杂草,古煊却及时喝止她,“你给朕好好呆着,不准做这些活儿!”
说罢,他已经蹲下,亲自拔起草来,丝毫不顾他那昂贵的锦衫铺在地面,被地面的泥土玷污了。
侍卫们想出手帮忙,但都被他阻止,他动作快速干练,三下两下便把杂草和落叶弄走,坟墓马上变得干干净净。
冷君柔开始摆放祭品,倒茶,点香,这次,古煊并不阻止她,而是协助她一起整弄,都准备好后,冷君柔像以往那样,伫立坟前,对着墓碑低吟出来,“娘,柔儿来看您了,您在另一个世界,可一切安好。柔儿还好,只是,依然很想念娘亲,时常会回忆和娘亲一起的快乐时光,娘亲呢,是否也如此?”
冷君柔顿了顿,抬手抚上微凸的腹部,不但娇颜柔和,语气也是透着浓浓的母爱,“娘,柔儿要告诉您一件事,不过,您应该也看到了,是的,柔儿怀孕了,宝宝快要五个月了,他已经会动,总是调皮地在我肚子里跳来跳去,踢来踢去,大约明年二月,他会正式出来,等他可以出宫,柔儿一定带他来给娘亲看看。”
“以前,柔儿只有娘一个亲人,自从娘亲去世后,柔儿成了孤零零一个人,如今,柔儿又有亲人了,娘,您也多了一个亲人,我们三个,是骨肉相连的亲人!娘,您不用担心柔儿,柔儿会过得好好的,宝宝也是。。。。。。”
“难道就只有皇儿是你的亲人?那朕呢?朕是你的丈夫,也是你的亲人!”始料不及地,古煊忽然走近过来,拥住她,当目光也转向坟头时,之前宠溺的语气已经转为严肃,俊美绝伦的面容威严中带着认真,“娘,朕是柔儿的夫君,柔儿以后有朕照顾,你大可放心,朕会保护好她。”
说罢,他一只大手朝冷君柔腹部探去,覆盖在冷君柔的柔夷上,一起轻柔而郑重地保护着属于他和她的宝贝。
冷君柔心头已经起伏澎湃得难以形容,他准许自己出宫,让她感到出乎意料;他陪自己过来,让她震动惊喜;他纾尊降贵,亲自整理娘亲的坟头,令她震撼激昂;如今,他当着娘亲的面,说出了象征着一生一世的誓言,令自己无法不感动,无法不悸动。
她忍不住,抬眸,侧看着他,剪水秋眸带着迷惘和茫然。
古煊修长的手指在她樱唇上轻轻一点,而后松开她,开始去焚化纸钱。
冷君柔再愣了愣,便也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点着一叠叠纸钱。
轮到千纸鹤的时候,被古煊截止,“这么美丽的东西,烧了多可惜,御花园不是有个小河流吗,等下回宫,朕再陪你放。”
握住千纸鹤的小手,陡然一颤,冷君柔眼中又是闪过一丝疑惑,料不到。。。。。。日理万机的他,竟然也知这些小道消息。
静候一边的紫晴,这也走上前来,从冷君柔手中取过若干只千纸鹤,边放回盒子里边说道,“紫晴帮婕妤收好,皇上说的不错,这些都是婕妤亲自折叠的东西,不该就这样让它们化成灰烬。回宫后,紫晴帮您一起放。”
冷君柔想了想,甚觉有理,便也作罢,继续焚烧纸钱,不一会,东西全部化完。
她继续静立坟头,什么也不说,只是呆呆凝望着墓碑,到了差不多中午时分,在古煊提醒她注意宝宝的情况下,她才依依不舍地随他上车。
马车重新奔跑在来时的道路上,冷君柔也再次被古煊拥住,静静依偎在古煊的怀中,不久便睡了过去。
古煊略微收紧手臂,让她的身体更加贴近自己,低头俯视着她安详的睡颜,他忽然低头,轻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整个路程,他就这样搂着她,看着她,偶尔亲吻她,还不时地把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俊颜线条温和,深邃的鹰眸更是柔情遍布,整个车厢内,就好像被又软又轻的云朵所包围,那么的安静,那么的安宁。。。。。。
回到宫中,他陪她一起用膳,然后遵守承诺,带她来到御花园,在那条碧绿幽静的小河前,将一只只千纸鹤放进水中,看着它们随着河流慢慢飘走。
“皇上,上次那个以毒害小皇子罪名而被处死的太监,是您找来替我顶罪的吗?”冷君柔已然站起身,美目继续追随着那些漂走的千纸鹤,询问与她并肩而站的古煊。
古煊先是一怔,便也轻轻应了一声。
“那他叫什么名字?”
“回婕妤娘娘,是小豆子。”守在一旁的林公公开口,帮古煊回答出来。
小豆子!“他多大了?”
“今年刚好18岁。”林公公又接着回答,细细的嗓音中,突然透出一股伤感。
才十八岁!多么灿烂的生命,就这样无辜地丧失。强忍着心里头猛然窜起的悲伤,冷君柔再次蹲下,拿起余下的小部分千纸鹤,一个个地放到水里去,她用满是伤痛的眼眸望着远方,无声默念了出来,“小豆子,希望你能忘记一切悲痛,早日找到一户好人家,早日投胎,下辈子,过得开心快乐,平安到老。”
“好了,回去休息吧,你今天都蹲一天了,你不顾自己,也该顾着皇儿。”古煊霸道的语气带着关怀,再次拥住她,伸手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冷君柔不做声,对着河面上那些越来越小的影子深深望了一眼,而后转身,走到轿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