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丁家班还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大宅门,光一个花园子就叫他们险些迷了路,几个年轻人既充满了好奇又不敢乱跑乱动,束手束脚了整天,第二天堂会就开始了。
至下半晌的时候,一个军官、一个小厮伴着风神俊逸的昆曲名角林云生老板来了,石柱见过他,丁铃儿也见过,因为他们两个都去听过他的戏。他们一来就直奔了后台。
“这样看林老板倒是不女气,可能是也反串小生管事儿,”丁铃儿小声对身边的石柱嘀咕。
石柱唔了一声,他也觉得这个林老板挺洒落的,听说他的戏迷里有相当多的是女人。
“这么一个人…”丁铃儿没有说下去,她知道说下去石柱也听不懂,这个傻哥哥的脑袋里,根本就没有那根筋。
果然石柱对她的嘎然而止莫名所以,丁铃儿俏横了他一眼,“…看你那傻样。”
石柱呆头呆脑的笑了。
(四)
一时夜深戏散,所有留宿的人都收拾了准备歇下,石柱悄悄到一处花树那里小解,就听见院门那里传来争执的声音,“请让开,我自己就近有寓所,可以不必叨扰了。”声音清亮婉转。
“这么晚了,这可不合适,再说大帅已经特地为您准备了下处,您还是先将就着住一晚,明天您自己见了大帅再说…林老板,您可别难为了我们这些底下人。”
林老板?石柱一怔,是林云生老板吗?
这么想着解完了,石柱系好裤带走出阴影,正见下晚那个军官连着林云生从面前走过去,那林老板面色不明,二人转眼就进了另一所别院。
石柱回房,见丁铃儿还没有睡,就把刚才的所见给她说了。
丁铃儿听着,“真的?”
石柱唔了一声。
“那林老板可就要惨了,”丁铃儿喟叹。
石柱照旧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呆呆的,“怎么不叫走呢?倒愿意留下管吃管睡?”
丁铃儿看他一眼,“…这个说了你也不懂的…你忘了外面是怎么传贺大帅和林老板了吗?”
石柱想了想,觉得十分复杂,挠了挠头,也就不再问了。
第二天,晚上唱戏的时候,石柱就偷着瞧了,他虽是个粗人,也觉得林老板唱的实在好,林老板唱完后有人说了一声赏,顿时就有早已预备好的钱撒向台上,叮当一片。
石柱看了看那说赏的人,魁伟英俊,总是挂着淡淡笑容的脸上若有所思,这个人就是贺天成贺家大少爷,也就是贺大帅,他专注的凝视着台上的林老板,林老板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仿佛在传递着什么。不过石柱可看不懂。
*
*
近来,那贺天成很郁闷,说实话,他虽然看着林云生不错,一开始可也没上心,谁知这个林云生竟这么难以搞定,几次三番的拒绝,倒激起他的征服欲来了,每每审视林云生的眼睛,他敢断定,这个唱戏的绝对不是对他无意,也不是真敢顶撞他,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尤记得下午时书房里的对话,他对林云生说,“不要考验我的耐性!”那林云生眼神清澈,“是啊,我听说大帅什么也不缺,就是缺耐性。”贺天成被他说的一怔,“…你在盘算什么吧?”这是他的直觉,林云生却淡淡地一笑,他总是这样,给他一种若即还离的感觉,贺天成脸色阴沉的看着他。
这是一个会玩手腕的人,贺天成有些生气,将近一年了,他本来玩得饶有趣味,可现在他真有些够了,也许动强只代表失败,但他就想他妈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林云生应该感受得到他烦闷躁动的情绪,无论是贺大少,还是贺大帅,本来就从不是什么好人。
林云生总是天很早就已练完功,他拿起毛巾擦脸,然后就着茶壶喝水,转过身来就看见了拱门边站着个壮实的男人,那男人看到他发现了他,顿时窘迫。
“你是…”林云生对这个男人有点印象,好像是什么丁家班的,那个班子里有个俊俏丫头。
男人好像也刚练完功,满头大汗,他胡乱的用胳膊擦了擦,“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您唱得真好…”他讷讷着,在气宇轩昂,一身崭新白绸衣的林云生面前,他不禁自惭形悴。
林云生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个男人看上去傻里傻气的,要搁以前,他愿意和这种人聊聊天,会很好玩,可他现在心事重重。
贺天成所料不错,林云生感受到了“危机”,而对他来说,“危机”就是意味着不能功亏一篑。
(五)
贺天成其实没看明白,林云生苦笑,想他一个小小的戏子,别说没胆量,就是连说不的资格也没有,一直以来,他都是有钱有势的太太老爷狎玩的对象,他对那些既憎恶又无奈,可他总是竭力坚守着,随着他名声的渐大,更多他惹不起的人找上他,虽说因为他的影响而没有轻举妄动,可也使他不胜其扰,但就算那样,他也从不曾低头。
直到贺天成的出现,那一天,在戏院里,贺天成带着四五个军官往台下一坐,狭长的凤眼眯起了盯住他,他的心就猛跳起来。
这是一双多么有神的漂亮双目,仿佛带着慵懒的,却隐发着探究沉思的光芒,他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静静的看着,他的双手随意地打着拍子,却只有内行人才能看得出来,那拍子无一不打在裉节儿上,他就是贺大帅啊,他就是贺大少贺天成,第一次,林云生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了他。
这次,没有人逼他,是他自己陷落了。
随后,就是贺天成也缠上了他,但这却反而让林云生冷静了,贺天成是什么人?原本的北平最胡闹也最名声响当当的大少爷,现在的最不依常规最手握重权的一军之帅,什么能束缚住他?他又把什么当过一回事?他的家里有贤淑的太太,绝色的姨太,人人羡慕的齐人之福在他看来也不过就那么回事,这样的他看上自己,鬼才相信会有几分真心,如果自己没有付出倒也罢了,如果付出,林云生暗暗咬牙,他就绝不能只做这样淡而无味的存在,更何况自己是个男人,如果轻易遂了他的心,将来被厌倦的时候,那境地必将最为不堪。
无论如何,哪怕吊着贺天成最受折磨的其实是他自己,他也要一步一步地,慢慢的加深他在贺天成心目中的分量。
他深深的知道,越是轻易得不到的,往往就越珍贵。
他的这些想法,贺天成都不知道吧?知道了也就不灵了。无论在戏台上还是在戏台下,林云生自嘲的笑,他都是最好的戏子。
可现在看来,贺天成已有不耐得迹象,他忍得也够久了。
现在满北平的人都知道他俩的事,贺天成看他的目光也越来越炙热,但是,还不到时候,林云生还要等,等一个让他永远也忘不了他的机会。他绝不能功亏一篑。
那么现在要怎么办呢?
林云生看着面前忠厚的男人,突然想到,由他作伴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吧?贺天成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对他干那事儿,可素昧平生,他不知道要如何对这个男人开口。
他沉默了太久了,这个男人已开始局促不安。
林云生想了想,“这位大哥,你是丁家班的是吧?我可以问问你的大名吗?”
“是…我叫石柱,”这个男人正是石柱。
“啊,原来是石大哥,”林云生开始慢慢面露为难之色,“石大哥的武艺我是很钦佩的…”顿了一顿,他压低了声音,“这个院子里晚上总有声音,还有人影,真是…我找了他们管家想换个住处,却说没有了,我实在怕得要命…唉,不如咱们开门见山吧,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石大哥来和我住一阵子,就是做个伴儿,待演过这次堂会,我必有重谢。”
石柱一时张口结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云生期待的望着他。
“这个…我要问问我师傅…这样…不好吧…”石柱嗫嚅着。
“这有什么不好!”林云生快让石柱急死了,偌大个男人,怎么一点主意没有,他无奈。“…那好吧,那就请石大哥去问过尊师,我这儿静候佳音了。”
(六)
听石柱说完这事儿,丁大钟没做过多思考就答应了,可丁铃儿有些不愿意,她隐隐感到那个林云生的意图,不想让石柱去趟那趟浑水,奈何丁大钟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黄虎又极力撺掇,大家都只看到那点子好处,想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吧,丁铃儿只好也不再提。
当天晚上,石柱就搬了过去,在外套间的凉榻上睡下。
几天都无事,石柱天天晚上都睡得很好,他根本就没有听到看到林云生所说的声音人影,林云生对此的解释是石柱镇住了他们,眼看着堂会唱了过半,石柱有些不安的心情终于也慢慢的松弛了下来。
这天,天阴了大半日,到黄昏的时候终于暴雨将至,刮起大风,墨黑的云低低的压了上来,石柱怕下雨,就早早的洗涮了过到这边来,林云生歪在里间的榻上,慢慢的翻着一本书,听到动静就招呼了一声。
“是石大哥吗?”
石柱哎了一声。
“今儿早啊,外面下雨了吗?”
林云生私下里是很懒散的,晚间尤其爱不动窝的看书,他很少面对面的应酬石柱,可这点石柱不但不以为意反而庆幸,因为虽说共处了这些日子,他却仍然局促,故对林云生的问话也只是含糊的回了一声“没”。
里间的林云生淡淡的一笑。
他信手的翻过书页,可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书硬是给他看了个不知所云,他几次把书扔下,又几次捡回来,最后右眼皮都有些跳起来,他不禁开始心烦气燥,“要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暗暗的嘀咕。
可能发生什么事呢?今天,他连那个贺天成的面都没有见呢,下晚,就有人来告知他,晚上的戏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