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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蜡烛-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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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七月,你也关心我的,你明明心痛了,为什么?七月?你别再折磨我了,七月。”

    在他怀里我泣不成声,我的心脏撕裂了,无法愈合。

    他拉着我进了一间酒店,我的手臂被他拉得生痛,但他不放手,丝毫也不放。电梯里,我看见裹在他头上的纱布被血浸湿了,他的伤口在流血,我有些惊悸,血使我害怕,我说:“你在流血,我们先去医院,我陪你一起去,我答应你,这次不再跑掉。”

    他不说话,也不看我,嘴唇紧紧闭着。他拉着我进了一间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没等他开口,我先说:“可原,我们先去医院好吗?我求你。”

    他看着我,那样痛苦而无助的看着我,不停的重复着问:“为什么?七月?为什么呢?我真的不及他一点点么?”

    “不是,不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别逼我。”

    “为什么不可能?你看着我,七月,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爱我。”

    我叹息着,将头扭向一边。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明明爱着我,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七月?你告诉我?”

    所有的委屈,痛苦和压抑在这一刻被点燃,我大声的叫着:“是!是!我是爱你!跟你一样爱得不可救药!可是我选择不了,我有了他的孩子,我们下个月28号就要结婚了!结婚了!你听清楚了没?”

    我的话一下子把他击垮了,他颓废的坐在地上,用手蒙住脸,血依然从纱布里渗出来,许久,他缓缓的说:“你走吧。”

    “可原……”

    “走啊!”他对我吼。

    我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他冲上来从后面抱住我。他说:“七月,答应我,一定要让自己幸福!如果他对你不好,你记得,还有我,我等你,不管等多久!”

    我没有给自己片刻多想的余地,睁脱他,拉开门冲了出去。

    Taxi,司机问我去哪,我说:“不知道,随便走走吧。”

    我隔着车窗看外面霓虹闪烁,唱机里在放一首电视剧的插曲,她唱:你明明知道我,容易为情伤心,为爱所困,却偏偏对我好,让我不能离开不能面对……是上天注定这段错误的情,是宿命冲破这颗冰封的心……让苍天笑我痴,让明月笑我狂,一腔思念能断肠……

    可原!我多么多么爱你!

    这一刻,我的眼泪落下来,被风干在深深的往昔。

    4

    启凡终于决定去面对他的父母。

    “七月,我一定要知道答案,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依云一起卷入到怨恨中去,你不知道,其实在我心里有多害怕,我害怕胡伯说的被证实,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接受,你明白吗?七月?”

    “明白,我什么都明白,你没错,你应该这么做,即使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他也有理由知道自己所犯何罪,何况他们是你的亲人,你最爱的爸爸和妈妈呢。”

    “七月,这辈子能认识你,我真的死也无憾了,如果真象胡伯说的那样,我就带你离开这儿,我们去一个远远的,没人认识的地方,还有我们的孩子。七月,你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我说,“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你,那么,现在也让我跟你一起回家,好吗?”

    “这是我的家事,而且……很有可能会……我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

    “我们就要结婚了,我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不是吗?”

    “七月,我的好七月!”

    我们不到九点就到了启凡的家,这让两位老人感到意外,尤其看到启凡紧绷的脸,他们以为我们吵架了。

    “我是你们生的吗?”启凡的话把我吓了一跳,我原以为他会很含蓄的跟他的父母谈,没想到他会这么沉不住气。我用手拉了拉他,他没理我,眼睛看着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也奇怪儿子的反常:“当然是我生的,难不成石头里蹦出来的?”

    “那依云呢?也是你生的?”

    “是啊,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

    “妈,依云真的是你生的?”

    启凡的父亲说话了:“启凡!怎么跟你妈说话的?一大早跑家里来就研究这事?依云不是你妈生的难道是捡来的?”

    “爸,连你也说依云是我妈生的?”

    我有点紧张,抓起沙发上的坐垫抱在怀里,蜷着腿偎在启凡身边,我心里有点责怪他,怎么这样跟父母说话。

    启凡的父亲有些生气了,他说:“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启凡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伤感,也带着失望:“我只是不想失去依云。”

    “依云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启凡母亲流露出来的焦急让我很难相信安依云不是她生的。

    “没有,她很好,”停顿了一下,启凡接着问:“你们还记得胡伯吗?”

    “胡伯?哪个胡伯?”他们面面相觐,也莫名其妙。

    “那么,方萍呢?你们不至于把她也忘了吧?”启凡的语气里带着某种嘲讽。我紧张得屏住呼吸。

    “方萍?”启凡的母亲瞪大了眼睛,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启凡冷硬的说:“是的,方萍,依云的亲生母亲!”

    启凡的母亲站了起来,她用一只手捂住嘴,摇摇欲坠,如果不是启凡的父亲扶住她,她很可能会支持不住,可想而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带给她的震惊有多大。

    她不敢相信的,呆呆的望着启凡的父亲,启凡的父亲问:“你见到他们了?你见到方萍了?见到胡伯了?”

    “是,见到了,他们还活着!”

    “他们在哪里?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不能说,我不知道你们还会不会去伤害他们。”

    启凡的父亲勃然大怒,铁青着脸:“胡说!胡闹!我们怎么会去伤害他们?”

    启凡毫不示弱:“不会吗?”

    启凡母亲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眼睛微眨,泪水就滚了出来,她哽咽着:“天那,他们还活着,仁松,你听到了吗?他们还活着,二十八年了……”

    启凡的父亲拍拍妻子的肩膀,扶着她坐下来,他自己的眼睛也转瞬变红,声调已不平稳,他柔声说着:“听到了,我听到了,他们还活着,你终于可以安心了,内疚了二十八年,你心里的苦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被他的话深深感动,尽管我还不知道事情的原因,但我看到了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爱。

    启凡的气似乎也消了,他轻声的叫:“爸。”

    启凡的父亲长叹了一声,说:“唉!真不知是怎样的一笔孽债啊!”

    他的神情陷入了一片回忆里,他的声音象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轻轻的,慢慢的说:“这事要从我的父亲开始说起了,父亲娶了三房姨太太,居然没有一房为他生半个儿子的,前后生了11个,全是女孩,不知从哪里来了个算命先生,他帮父亲算了一下,说是祖坟的风水不好,如果想要儿子,就得迁移祖坟,这是件大事,父亲把家族里所有的人召集到祠堂,经过一夜慎重商议,终于决定迁移祖坟,总不能让父亲断后吧,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让那算命的说准了,祖坟迁移了不到一个月,我母亲就怀上了,母亲也是父亲最小的一房姨太太,自是十分得宠,加上算命先生向父亲保证母亲怀的是男孩时,母亲在家里就被祖宗一样的供了起来。母亲生我的那年是个冬天,那个冬天出奇的冷,因为难产,母亲生下我就死了,父亲那年43岁,听人说父亲知道母亲生下的真的是男孩时,他跑到雪地里对着天又哭又喊,说他终于有儿子了,安家终于有后了。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个凶悍而且霸道的人,他对下人动不动就破口大骂,胡伯是父亲在我出生的第二年收养的,他那时才9岁,父亲让他负责照顾我,记得我在5岁那年,突然生了一场重病,高烧不退,怎么都医不好,父亲快急疯了,把胡伯惩罚了一顿,让他跪在门口,不给吃,不给喝,也不给睡觉,跪了一天一夜,等胡伯起来的时候,他的膝盖已经伸不直了,躺了整整两天才能走路。那个算命先生又跟父亲说了,必须找到一个七月初七生的女孩来冲喜,我的病就会好,因为他成功的给父亲预算过会生个儿子,父亲对他已是信任有加,于是到处去找七月初七生的女孩,终于让他找到了,这个女孩就是方萍!方萍比我大两岁,说来也奇怪,方萍到我家来的第二天,我的烧就奇迹般的退了,没两天我的病就全好了,到现在我也弄不清楚是为什么。我好了之后,父亲就把算命先生当菩萨一样供着,对方萍也是宠上加宠,惯出了她一身刁蛮,不讲理的大小姐脾气,动不动就摔碗砸盆,有时甚至动手打下人,也因为她的脾气造成了后来的一场悲剧。

    “我九岁开始上学,父亲让我上最好的学校,后来又送我去上海念初中,我小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做苦,父亲没让我受过半点委屈,我19岁那年考上了清华大学,可是刚读了半年我就接到了家里的电报说父亲重病,这之前,我已经四年没回家了,都是父亲寄钱给我念书,我连夜就赶了火车回去,但最终还是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我后来才知道在三年前,算命先生几乎卷走了父亲所有的积蓄逃之夭夭,父亲承受不了,当时就病倒了,他们怕影响我的学业一直瞒着我。父亲死后整个家就散了,就剩下胡伯跟方萍,胡伯让我把房子卖了,留着积蓄日后有用,我想了想也就卖了,我把方萍送回了家跟她父亲住,让胡伯留下来照顾她,我说等我安顿好就来接他们,然后,我回到了北京。父亲的死让我躲过了一场劫难,也就是68年的‘百日大武斗’一事,我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是清华大学的文革两派,‘井冈山兵团总部’和‘井冈山兵团四一四总部’,由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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