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者面上尽是皱褶,拉着一张面孔,说不上慈祥。一双眼睛却不似一个老人,锐利尖刻。此时,他正用灼灼的目光盯着跪在那里,头也不偏的岳激流。
半晌,他终于开口了:“退之,你,想清楚了吗?”苍老的声音,似是轻描淡写,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权威。
退之,这是岳激流的表字。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岳激流竟然是有字号的。如外界的人对岳激流的认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岳激流是个标准的激进派,对传统的东西应当不屑一顾,自然也不会有字号才对。然而,他的确有,只是会如此称呼他的,只有一个人而已。这个人就是此时坐在太师椅上,抚养他长大的祖父。
岳激流急不可见地抿了抿唇。他太习惯了祖父的权威,往日,不论祖父说什么,他都绝对不会反驳抵抗。但是这一次,他已经做了这一生最重要的决定,他不愿意再度听从祖父的话——他已经廿四了,难道还不能自己对自己负责,自己做主吗?
见岳激流如此,老人也不急。浅浅啜饮一口茶,盯着岳激流身上那西装半天之后,方才再度开口:“退之,你应该相信祖父这么多年对你的期盼。你是我岳家这一代男丁中最有天分的人,整个家族都盼着你光宗耀祖。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我也不想。”低声说了四个字,岳激流死死盯着地面。
“你既然不想,就应该听祖父的话。”老人端着茶盏的手伸出,立刻有人接过茶杯捧好。
老人接着说:“你看看你现在穿的这一身,成何体统?我炎黄贵胄,怎么能穿成那些茹毛饮血的夷人的衣裳?不过放你在外面几年,你这性子,还被带野了。”一边说,他的眼神里泄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没有茹毛饮血。”岳激流依旧低声地说。
“嗯?说清楚点,祖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老人抬抬眉,这样说。
岳激流却在这个时候陷入了沉默。
似乎是习惯了岳激流这样的态度,老人不以为忤,照着自己之前想的那些,继续教训着孙子:“你要去研究文学,不做官,我不拦你。你不想呆在家里,非要出去,我也没有管你。但是,退之,别忘了你是岳家人,该做的事情和不该做的事情,你要分清楚。之前我也没多想,结果现在才知道,你居然跑去当了什么激进派。你还是早改了好,当个保守派多好啊?那位赵静章赵美华是吧?人家可是保守派的大师,我听说你和他关系还不错?要改换门墙应该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祖父?”老人说的话实在让岳激流难以接受,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老人。
“你也知道的,我难得从庄子里到祖宅这里一趟,既然来了,我就要把你弄出的事情了结了。”老人摆摆手,显得有些无奈。“让你跪祠堂,是为了你好。我还以为你真的长大了呢,说是在文化圈子混出了头。谁知道你非要去搅混水,还走上了邪门歪道。老头子少不得要为你操心。”
“激进派不是邪门歪道。”有些不忿,岳激流重新低下了头,嘟囔了一句。
老人却笑了,“激进派不是邪门歪道?那什么才算是邪门歪道?我华夏数千年传承的文章不学,非要去学那外夷的手段。不顾祖宗,不顾传承,不叫邪门歪道叫什么?”
“可是西方的确有能够指导我们的先进思想!”忍不住反驳,岳激流一直是认为,当年明英宗太平王改革的思想本身,很大程度上和一些西方思想是能够结合的。如果不学习西方,那改革要如何进行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易之的性格,他是个典型的少年得志自视甚高的人,虽然因为学科的缘故还不至于尾巴翘到天上去,但比起那些真正沉稳的文人来说,他还不够格。而且,之前我有提到一点,易之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都做对了的……本章就在揭露一些东西,他对这个世界的误解,天真,和现实……
岳激流的杯具开始了……
谢谢大家的鼓励!唔,总之我会努力进步的,很高兴大家能告诉我你们的想法,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从第一本苏崩渣白的文到现在,两百二十多万字,多亏大家的建议了~
刺儿的百度贴吧,本月活动的奖品是**点,方便大家阅读v文的哦……活动内容是涂鸦,包括火柴棍简笔画只要有趣就可以!【点这里来乱涂乱画】
第33章 复杂的情绪()
祖父笑了,分毫不在意岳激流说的东西。
“你还嫩着呢。什么叫做先进思想?被那些个文人们说一两句就算是先进思想了?”
“说起来,我大明实行的君主立宪制,可是世界上的首创,你却非要把我大明的东西和后来才出现的西方的东西扯上关系,最后说能够指引我们的是所谓西方的先进思想,这不是可笑吗!”
“但是从明英宗太平王逝世之后,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改革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思想在指引了。难道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去寻找可以指导的思想吗?西方的贤人已经提出了可以参考的理论,难道我们不应该去阅读,去参考吗?”
老人定定地看着岳激流,不说话。
原本还慷慨陈词的岳激流本来还想继续说,却在这目光之下慢慢咽下了自己的话语,他太习惯祖父这样的眼神了,从小到大,无论他怎样做,只要被这样注视着,就莫名失去了胆量,不敢再说什么。
见他如此做派,老人缓缓问:“说完了?”
岳激流没敢点头,也没敢摇头。
“你说完了,我说。”老人双手叉起,身体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你要去读,去参考那夷人的东西,我管不了你。况且,就是如赵美华那样的人,也精通几国语言,夷人的东西也懂。但是你只是去参考吗?可是有人到我面前,对我说:‘听说你岳家的长子嫡孙,是激进派的中坚人物’。我当时还说不可能吧,我家退之从小就是以华夏的方式培养出来的,怎么临到大了,居然跑去支持夷人的东西了?结果一查,嘿!我倒是头一次知道你这混小子还真有本事!”
“你要就是个普通的激进派,我年老体衰,倒管不得你。可是你呢?明明和保守派的赵美华、中立的那个易之关系都不错,却一天到晚宣扬着什么只要全盘用西方的制度取代如今的制度,才能够强国。这是多荒谬的话,居然是我岳家的人说出来的,我都不敢相信!心说我家退之再怎么荒唐,也不至于这样吧?接着我让人把你发表的文章都拿出来读了读,哟呵,我活了六十几年,头一次在你身上打了眼!”老人的声音激动起来,几乎是在咆哮了。
“跪在祖宗牌位前一夜,我还以为你已经想清楚了。结果你呢?一个晚上都在想找什么借口吧,根本就没有反思过我为什么让你跪,对不对?”
“你真是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说到最后,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布满老年斑的手也哆哆嗦嗦起来。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太过激动的情绪对他负担太大。
岳激流原本缩着脖子,一言不发,却在看见老人如此的时候,快速膝行到老人面前,“祖父?祖父你还好吗?”
老人用力挥开他扶过来的手,一边喘息一边转头瞪着他,目光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缓缓放下虚抬在空中的手,岳激流再度垂下头。
半晌,老人的呼吸再度平静了下来。
“退之,现在改还为时不晚。不要坏了我岳家门风。”
岳激流只是垂着头,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老人的手攥紧了太师椅的扶手,“……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没错。”沉默片刻之后,岳激流闷声说。低垂着头的他看不见其他人的表情也不想去看。他曾经迷茫过自己应该如何选择,在易之的中立派出现后,他就曾经思考过。生长在传统的大家族中,岳激流却一直认为,当初明英宗太平王改革的手法本质上和西方很多思想是相合的,这样的改革既然能够成功,使得如今的大明成为强国,那么就证明改革是正确的。然而当时的改革没有留下指导思想,纵观全球,和那个时候的改革思想相印证的,不就是西方的很多思想吗?想要让如今的大明摆脱被其他国家跳帧地位的情况,难道不是应该进一步引入这些思想,全盘地改革吗?不管祖父如何说,不管怎样,岳激流认了这个理。
他不是不在意祖父的期望,他不是不在意家族。在易之提出中立的时候,他也犹豫过。中立的立场一方面有他赞同的观点,一方面又更加温和,应该能让祖父接受。然而,和赵静章及易之的一番交谈,却让他清醒了。他们两个,都是坚持着自己理想的人,即使有外界干扰,也无法使他们改变最初的想法。而自己呢?明明内心是坚定地认为只有全盘改革才能强国的,却因为家庭的缘故想要妥协。
他已经做了决定,要坚守自己的信仰。所以此刻他说:“祖父,我觉得我没错。”
接连两遍的话,让老人瞪大了眼。祖父以为自己说了这么多,这逆孙总该想清楚了才对,但是他居然告诉自己,他没错?
“我没错,只有西化才能使得国家强大。”岳激流还在继续说着,却不似那次和易之说的那么慷慨激昂,反倒是冷静无比。
“你——你!”老人再度被气得哆嗦了起来,“你难道不想要这个家了吗!岳激流!岳退之!”
“西方前贤曾有一句话: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而我……吾爱吾家,吾更爱真理。”
老人猛地站起来,踉跄几步,夺过被侍女拿着的拐棍,高高举起,用力向下,狠狠打在岳激流背上,“让你西方!让你真理!什么邪门歪道的都来了,我真是白养了你!什么西方先贤,这么想要学夷人的玩意儿,你干脆改头换面取个夷人的名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