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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颐安充耳不闻,只站产房台阶跟前,眼巴巴的看着那扇门,不知不觉,竟连眼睛都酸疼起来。
这个时候,陈颐安才真正明白喜极而泣是什么意思。
不仅仅是儿子,更是这个女给他生的儿子,他突然十分高兴先前把那些话说了给她,便显得这儿子来的更珍贵了。
郑明珠醒了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只记得自己只撑着看了一眼儿子就撑不住了,小毛头红红的皮,皱皱的,眼睛紧闭,虽说一点儿也不好看,可是她看着还是喜欢的很。
不过,陈颐安不知道会不会喜欢。
想着她就看见了陈颐安,陈颐安坐着她床边的椅子上,呆呆的,脸色不大好,连郑明珠醒了也不知道。
难道真不喜欢?郑明珠顿时紧张起来,儿子那模样儿简直就是个红皮猴子,皱巴巴,的确是一点也不讨喜,郑明珠觉得,要是别家的儿子,自己不知道多嫌弃呢。
也幸而是自己生的,再不好看也爱呀,要是陈颐安不喜欢,那……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凄风苦雨中抱着儿子哭的场面了,简直脑补的一塌糊涂。
郑明珠被自己吓的不行,小心翼翼的戳一戳陈颐安,陈颐安转过头来,见她醒了,大喜:“总算醒了,怎么样,还好吗?快来看咱们儿子。”
郑明珠眨眨眼,陈颐安语气中的欣喜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他平日里永远淡然镇定,颇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味道,此时听起来的欣喜就越发的明显了。
郑明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先前他呆呆的一直看一个大红色的襁褓,就放自己枕头边上,陈颐安起身扶她起来靠着,笑道:“一直把他放这里等醒呢,一直睡,也不醒,幸而他也没找。”
把儿子抱起来放她怀里,果然还是那副红皮猴子的样子,眼睛依然闭着,动也不动,陈颐安说:“先前醒了一回,吃了奶,说是有劲儿的很,闭着眼睛只是吃,哭声也比别的孩子亮堂。”
陈颐安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的摸了儿子的小脸,笑道:“这么有劲儿,今后送他去和他舅舅学武去!”
郑明珠爱怜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看那鼓鼓的小脸颊,肿肿的眼睑,嘴巴只有一点点,耳朵小的可怜,手脚都裹襁褓里,郑明珠摸了又摸,舍不得放手,这个时候沉甸甸的抱着他,怀里这样的温度和气息,那一种感觉简直无法形容,那一种就算要付出全部一切都只要他能好的感觉。
郑明珠低下头,用鼻尖碰了碰儿子嫩嫩的小脸,小家伙很不给面子的皱皱眉,似乎不大情愿,胡乱的动了动,又沉沉睡去。
简直叫郑明珠爱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
乖儿子,放心,就算爹不要,娘也要的。
于是,郑明珠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说:“就是样子不大好看。”
唉,比起琪哥儿差远了,家那样白嫩嫩圆滚滚,大大的圆眼睛像黑葡萄一般,虽然是别家的儿子,也能叫心的化了似的。
自家的儿子,又皱又红,干巴巴的,这世上大约就自己一个不会嫌弃他了。
陈颐安诧异道:“什么?咱们儿子还不好看?胡说什么!还要多好看?别家就没一个比得上他的!”
说着就要把小家伙抱过来,还不忿的说:“天下哪有做娘的嫌弃自己儿子的!”
一副儿子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啊,到底是亲爹,他也不嫌弃!郑明珠紧紧抱着儿子不舍得放手,简直喜极而泣,眼泪都滚了出来。
胡嬷嬷正掀了帘子进来,不由大惊:“的祖宗,月子里可不能哭,当心身子。”快手快脚的给她擦眼泪,又回头说陈颐安:“连夫也再三嘱咐过了,不能招少夫哭,大爷便有什么,也该柔和些说,少夫才刚生了哥儿呢。”
意思是,再怎么着,这功劳也够抵了。
陈颐安简直就蒙了不白之冤。
郑明珠忙说:“不干大爷的事儿,是看着儿子欢喜的,大爷也欢喜呢。”
胡嬷嬷一边招丫鬟们端了早煮好的鱼茸汤来给郑明珠吃,一边笑道:“幸而少夫怀着哥儿的时候作养的壮健了些,如今少夫好了,哥儿也有劲儿,这些天吃这些个催催奶,好歹也要给哥儿喂两顿。”
大盛朝的规矩,再是富贵的家,请四五个奶妈子,亲娘也要喂一喂奶的,原是好几代前朝廷那位孝恭穆祝太后,当年因不受宠,便是生了皇子,也无甚优待,奶妈子也并不经心,她的儿子饿的嗷嗷哭,祝太后不忍,便自己悄悄儿的给他喂奶,直吃到三岁上,没承想,她的儿子虽说受轻慢,却一直没灾没病,别的皇子,七八个奶妈子捧着喂,却早夭了不少,长大的只有两三个,后来祝太后之子继位大宝,祝太后入主慈宁宫,皇孙也有早夭的,祝太后想起早年的事儿来,便命嫔妃们亲自喂养幼子,说是母子连心,或许利于儿女。
没承想,竟有了大成效。宫中皇孙三岁里头夭折的极少。子嗣皇家原是极重的事,连贵胄家族,也是一样的,既是宫中传出的秘方,底下如何不妨效?
渐渐的,这竟就成了例了。
郑明珠当然也不例外。
把怀里的儿子交给胡嬷嬷,自己吃东西,先前抱着儿子不觉得,这个时候,才觉得饿的不得了了,胃口倒是一贯的好。
陈颐安看看这一个,又看看襁褓里那一个,因郑明珠已醒,心中石头算是落了地,不由的呵欠连天起来,珊瑚一边说:“东次间里头屋子已经给大爷收拾下来了,大爷且去歇歇吧,昨儿一夜没闭眼,早该歇着了。”
郑明珠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了。”
郑明珠唬一跳:“大爷一直没歇着?这怎么了得,快些去歇一歇,儿子给看着就行。”怪不得脸色这样不好。
一直撵他。
胡嬷嬷一边笑道:“哥儿睡着呢,抱下去吧,少夫也要多歇着才好,月子里越发不能劳神,待哥儿醒了,再抱来一样。”
郑明珠舍不得的很,只得亲了又亲,才给奶妈子抱下去,还眼巴巴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不回来了呢。
陈颐安又打一个呵欠,终于还是去歇着了。
这个时候,郑明珠才终于彻底的放下心来,虽说生的时候艰难,可是心愿得偿,得了个儿子,如今儿子好好的,陈颐安也喜欢的不得了,那一点艰难早就忘的干净了。
一心只是欢喜。
不过生产实累的厉害,郑明珠心中放松,吃了东西,不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
☆、177、洗三 。。。
第二日郑瑾、郑明玉、林氏并郑明艳和娘家的庶弟庶妹们都来看郑明珠和哥儿;又与陈夫商议着洗三礼的宾客名单;整热闹了一天。
到了晚间,郑明珠终于亲自喂了哥儿的奶;小家伙果然劲大的很,闭着眼只是吞咽,郑明珠越看越欢喜,爱的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到第三日,这武安侯嫡长孙的洗三礼自然是热闹非凡;不仅武安侯是帝王宠臣;郑明珠也是钦封的县主;自然连宫中的圣上、太子也均有赏赐;帝都各府的贵妇多有来捧场的;金枝玉叶们自平宁长公主以下能出来走动的纷纷到府,郑明珠月子里,不能怎么应酬,倒落的轻省。
最欢喜的当属平宁长公主,郑明珠是下一代里头她最疼的女孩儿,如今一举得男,哥儿还恰巧就是与她一天生辰,更叫她欢喜的了不得,从奶妈怀里接过来搂着就不舍得放手。
“大名今后取也使得,如今也该取个小名儿才是。”平宁长公主坐郑明珠床边,哥儿睡的香甜,任抱来抱去只是不醒。
幼儿真是一天一个样,这才几天功夫,脸也不皱了,也不那么红了,竟是好看了许多,郑明珠一脸温柔看着儿子,笑道:“姨妈说的是,母亲也这么说,只是取了好多名字,大爷一个也瞧不上,如今还浑叫着呢。不如姨妈赏个字吧,姨妈这么大福气,也给们家哥儿沾一沾。”
平宁长公主便笑道:“就知道那些俗字儿,是娘的掌上明珠,这孩子如今也是的宝了,不如就叫宝哥儿,虽俗些,却也是真情景。”
郑明珠欢喜道:“那就听姨妈的,如今就是们家宝哥儿了。”
早有丫鬟飞快的跑出去回了陈夫陈颐安等,陈颐安忙回了这边来,谢过平宁长公主,这是他与郑明珠商量过的。既然平宁长公主给哥儿赏名字,那这一个靠山就稳稳的跑不掉了。
平宁长公主宗室是极有脸面的,有她护着儿子,自然没什么不好。
一时宾客来的越来越多,陈夫又亲自过来请平宁长公主到前头厅里坐了,连宝哥儿也抱了出去,郑明珠房里眼见着倒清净起来。
不一会儿,宁婉郡主与一位夫携手进来,见了郑明珠就噗的笑出声来:“哎哟,哪里来的胖丫头,们家明珠哪里去了。”
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好生打量了一番:“生之前就说胖了许多,如今越发胖了,瞧这肉的,乍一见都不敢认。”
真是笑的弯了腰。
郑明珠气的鼓腮,又好奇的看另外一位,宁婉郡主见她没有招呼,便笑道:“还不认得吧,这一位是燕王世子妃,论理,该叫一声表嫂。”
这可是传奇物,郑明珠忙满脸堆笑,叫一声表嫂,又忙说:“表嫂坐,大表姐也坐,翡翠上茶来。”
燕王世子妃看起来与宁婉郡主的年纪差不多大,个子高高的,郑明珠看惯了皇室血脉精致的长相,世子妃长相只是普通,可是却是一身勃勃的英气,浓眉大眼,叫一见难忘。
说起这位世子妃,原本只是两广世族黄家的一位嫡女,黄家算不得什么贵族,只是普通世家,黄家世代习武,连女孩儿也不例外,原只是为了抵御海盗,也常常成为朝廷助力。
十八年前,燕王奉诏前往两广督办某事宜,回程途中某晚暂住梅城,不承想当晚遇数千海盗袭城,燕王仅有两百亲兵护卫,危急之时,燕王派出一个小队冒死冲出城求援,黄家接信,一家率自家私兵连家丁护院都披挂上阵,驰往梅城救援,一夜血战之后,燕王撑到了两广都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