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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姨娘真都不是省油的灯呢。
方姨娘见郑明珠待她们请了安,并没有如平日那样叫她们坐,倒是打量了她们两个好一阵子,不由的有些惴惴不安,便自然而然的表现在了神情上。
而杨姨娘依然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毫不动容,十分沉得住气。
郑明珠晾了她们一阵子,终于说:“杨姨娘,我听说昨天你到垂花门那里给大爷请安去了?”
方姨娘吃一惊,转头就去看杨姨娘。
杨姨娘低着头,表情很沉静:“回少夫人的话,妾身昨天只是从那垂花门过,正巧碰见大爷进门,妾身不敢避让,自然要与大爷请安。”
郑明珠点点头:“你去哪里,做什么事要经过垂花门?”
杨姨娘一点也不惊慌的道:“因妾身的舅母来拿妾身做的一点针线给太夫人送去,妾身便送到二门上去,是以经过垂花门。”
这个时候就搬出太夫人来压她了?看来太夫人回来的事她的娘家已经确定了。
郑明珠笑道:“你亲自送东西二门上去?你的丫鬟们呢?按例你有两个丫鬟服侍,倒要你自己去二门送东西?还有,你舅母到府里和你递东西,可曾禀了夫人,夫人可曾允了?”
杨姨娘没想到郑明珠完全当没听到太夫人这三个字,只得说:“因是太夫人吩咐的,舅母就没有去回夫人了,只在二门上递了话,就过来了。”
郑明珠依然当没听到太夫人这三个字,点头道:“既如此,便是没有回夫人了?也就是私相传递了,你进府的日子比我还长,府里的规矩难道不懂,丫鬟们私相传递,那是要罚月钱打板子的,只是你好歹是大爷的姨娘,打了你只怕大爷脸上不好看,便革你三个月的月例便是。”
不用她使眼色,玛瑙立即脆生生的应了:“是,奴婢这便与张妈妈说。”
这房里的月钱,上至郑明珠,下至后院的粗使丫头,每个月的月钱都是管事妈妈一总从外头关了来分发的,是以,革了杨姨娘月钱这事都不用禀报夫人,甘兰院自己就可以做主。
说完这个,也不容杨姨娘再抬了太夫人来辩解,立时吩咐玛瑙:“你把院子里伺候着的杨姨娘的丫鬟传进来。”
杨姨娘还似乎没反应过来,郑明珠第一次看见她平淡的脸上露出些目瞪口呆,匪夷所思的样子来。
姨娘们进来请安,伺候的丫鬟是留在院子廊下等的,此时听里头传,忙走了进去,郑明珠劈头就说:“你们两个是伺候姨娘的,姨娘要私自递东西到二门上,你们不劝,也不来回我或回夫人,再则,姨娘递东西,居然亲自走到二门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既不会劝也不会伺候,要你们何用?”
两个丫鬟一时就懵了,她们是杨姨娘进府就在她屋子里伺候的,熬了两三年冷冷淡淡的日子,如今见杨姨娘和娘家走的很密,知道太夫人要回来了,杨姨娘眼看地位就要水涨船高了,有太夫人在上,等闲管家媳妇也不敢对杨姨娘不敬了,她们这两个心腹丫鬟自然也就有了盼头,是以昨日杨姨娘打扮起来,到垂花门去等大爷,她们当然不会劝阻。
舅奶奶拿东西的事,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没想到,郑明珠登时就发作起来,抬出太夫人丝毫不管用。
两个丫鬟忙跪下道:“回少夫人,姨娘也是许久没见舅奶奶了,才想着递东西的时候看一眼,说句话儿,望少夫人体谅。”
郑明珠道:“口齿倒是伶俐,玛瑙,说与张妈妈,这两个丫鬟不拘发到哪里洒扫浆洗罢了,另挑两个老实懂事,会伺候人的去伺候杨姨娘。”
啊?在场所有人,甚至包括在郑明珠身边伺候的丫鬟,连同最近最受重用的墨烟,都不由的有点诧异。
大家都心知肚明,杨姨娘的错就在去垂花门等陈颐安,这在妻妾争宠的后宅,简直连个手段都算不上,哪家没有这样的事?
当初方姨娘还曾送了汤去外书房呢,也不过就是被陈颐安斥责了两句,把汤盅给砸了,郑明珠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可这个时候,郑明珠却随便抓一个漏洞借口,既罚姨娘又罚丫鬟,把姨娘的两个丫鬟都给换了,这处罚不可谓不重,这如今去姨娘房里伺候的丫头有这前车之鉴,自然就要更加小心,简直是一举一动都得把姨娘给看牢了才行。
杨姨娘的两个丫鬟连呼冤枉,求少夫人开恩,杨姨娘也反应过来了,跟着跪下,她说的却是:“一点小事,少夫人就这样处罚,叫人如何心服?”
郑明珠站了起来,一边吩咐丫鬟:“服侍我去夫人那里请安。”一边对一脸愤懑的杨姨娘道:“往日里我当你是个聪明的,这才教导你,姨娘的面子不仅是大爷给的,也是我给的,你既不要这面子,那我自然也就不给了。”
说完了又看了方姨娘一眼,见她俏美的脸上一点笑也没有了,只是发呆,便也不管了,自顾自的扶了丫鬟,往荣安堂去。
方姨娘见郑明珠出去了,回过神来,连忙跟着丫鬟送出院子去。
☆、调戏
且不说杨姨娘如何回的自己屋里;倒是方姨娘回了屋里,就对奶娘曹嬷嬷道:“今后咱们可要小心了。”
这曹嬷嬷是当初从江南陪着方姨娘进帝都进武安侯府的;因陈颐安念着方姨娘原是江南人;乍到帝都自然不惯;便答应伺候着她到帝都的嬷嬷并丫鬟都留下伺候她,原本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也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进帝都不久就急病死了。
方姨娘身边除了武安侯府按例拨的两个伺候丫鬟;便比其他姨娘多了这位曹嬷嬷。
曹嬷嬷正埋头做着针线;此时听她进门就这样说,忙放下针线站起来:“这是怎么了?”
方姨娘坐下来,把今天这事一五一十讲给曹嬷嬷听。
方姨娘说:“早先我打量她是个省事的;好性儿;也不知怎么就这样儿了。”
曹嬷嬷去把廊下小火炉上温着的燕窝清粥端了进来,又拨了两碟子小菜伺候方姨娘吃早饭,一边说:“老奴是少见少夫人,倒不大清楚,只当初进府来见的那些事,比这件事厉害的有的是,也没见她如何,今日倒也奇了。”
方姨娘颇有点心有余悸,她被灌药堕胎之后,身子大大的虚了一场,这几个月便安安静静的调养身子,再图其他,虽说陈颐安这几个月都没来过她的屋子,她也并没有什么动静,倒没撞到少夫人手里去。
方姨娘说:“当初新进府,我冷眼瞧着,大爷并不怎么亲近少夫人,我试探了两回,少夫人无知无觉,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便知道这是位菩萨,只要笼络好大爷,这位少夫人实在是没什么要紧的。只我后来也是太心急了,才出了这事,不过那个时候那一位气的病了一场,也还是没动静,我还打量她也就是这样儿了。没承想,今日这一丁点事,倒是发作起来,竟很有点威仪。”
那曹嬷嬷因不大见识过郑明珠,反倒容易想通些:“依老奴看,这位少夫人也并不是没手段的人,当日你病了,她就做主把宣姨娘从通房抬了姨娘,宣姨娘又没有身孕,没缘没故的抬她姨娘做什么?焉知不是讨好笼络大爷的手段?姨娘瞧瞧,从那日起,大爷连着这两个多月都是在上房歇的,连少夫人小日子的时候,也是如此,我瞧着,这位少夫人只怕是得了大爷的宠爱,才这样有底气发作的。”
方姨娘却说:“少夫人是什么身份?如今又封了县主,就算没有大爷宠爱,要发作谁不行?她又不像咱们,要大爷多来几次才有脸面。”
两人商议了半日,依然不太说的明白,到后来,方姨娘叹气道:“罢了罢了,说也是说不清的,只是这些日子先安分着,看看再说,别像那一位那样讨了这样没脸。”
一时又想到去了的宣姨娘,越发觉得心中不安起来。
正说着,听到隔壁杨姨娘的院子骚动起来,有丫鬟哭声,张妈妈的斥责,杨姨娘也在院子里哭了一场。
两人立刻停了说话,对视了一眼,静静的在窗下听着。
方姨娘知道这是今儿少夫人那处罚,要给杨姨娘换丫鬟了,服侍了好几年,已经被收服的心腹丫鬟被换走,另外又送了两个小丫鬟来。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这两个小丫鬟只怕越发要老实些才是了。
这一手够狠的,可是又是如此光明正大,杨姨娘就算去陈颐安跟前哭诉,也找不出什么有力的理由来。
无非就一个,少夫人小题大做,可这样压根连个理由都是算不上的。
方姨娘听着隔壁杨姨娘哭骂:“不过一个奴才,就这样硬仗腰子的,拿少夫人压我,我又没说要留了谁,不过想着收拾两件东西给她们,也是服侍我一场,就连这都不肯,忙着就要拉出去,真是好奴才,这样作践我,今后有你的好日子过呢。”
张妈妈说:“姨娘也不用张口奴才闭口奴才的,这院子里站着坐着的,谁不是奴才?主子都在上房里呢,姨娘还不是收拾东西收拾出来的祸事,带累了人,这会子倒有情义了,也不是不是我不通融,我也怕送东西挨了少夫人的罚啊。”
方姨娘暗暗叹气,虽说跟红踩白是人之常情,但这张妈妈也实在太小见了些,到底只是内院的管事妈妈,还没混成外头的管事媳妇呢,就拿自己当个人物了,今日看到杨姨娘如此,她就忙不迭的踩,也不想想,太夫人若真回来了,别的人也罢了,要收拾她倒是不难的。
外头闹了一阵子,渐渐的没了声音。
张妈妈拉了两个丫鬟出去,交予崔大娘,又要选丫头给杨姨娘送去,因姨娘那边的丫鬟都是二等,也有些小丫头子老子娘使了钱到张妈妈这里,求照看着。
一时选好了两个丫鬟,张妈妈又领着去回郑明珠。
却不料郑明珠正打发人请了唐菱月来商议铺子的事,两人十分投缘,聊的十分开心,里间只听到笑语不断。
张妈妈不敢打扰,只领着人在廊下候着。
唐菱月因听说了郑明珠这个主意,十分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