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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问她:“你说,我跟母亲说要去英吉利,她还会答应吗?”
王熙凤想了想劝道:“这会儿怕是不行,二妹妹的事正闹心的,你若提出来,她嘴里不说,心里也不痛快。
“反正六月再走也来得及,不如等个半年再说。”
迎春只得作罢,从王熙凤这儿出来后,回了家跟本提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最后道:“咱们先做着准备,六月走也来得及。”
本倒是非常体贴,笑着安慰她说:“反正洋行才刚开张,正是忙的时候。上半年我还有好几场大型拍卖,想走也走不了。
“倒是探春,她没事吧?要我说,那个张震也太没眼光了,探春这么好的姑娘,他居然还拒绝。这要是被英吉利的那些贵族小子知道了,肯定要找他决斗。”
迎春听了这话终于一展笑颜:“别闹,拿着火铳跟人家拿剑的决斗,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本杰明见妻子终于笑了,心里也放松了下来,问迎春:“你还觉得不舒服吗?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迎春忙道:“不必,想来是过年吃多了,一时积了食,过几日也就好了。”
本杰明还不放心,他总觉得妻子这段时间看起来什么精神,但又不想惹妻子不快,便也没再提这事儿。
又过了几日,贾家来人报了信,说是探春肯出门了,迎春闻讯急忙从家里出来,刚坐上车没走几步,就哗啦吐了一车。
司琪吓得脸都白了,忙叫车回去,又急急忙忙差人叫大夫来看。谁知大夫出来,倒是满脸笑容的道:“恭喜恭喜,府上要添新丁了。”
司琪缓过神来,尖叫着抓着人去前头洋行送信,自个又进屋去看了回奶奶,哭得鼻涕眼泪一直流。
迎春被司琪的反应弄得怪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叱她:“安静些,怪没样子的。”
司琪抹了把眼泪说:“奶奶要骂就骂吧,这都成婚快一年了,有了动静还不许奴婢欢喜一场?”
迎春乐出了声,吩咐她道:“别只顾着哭,去给我母亲送个信,再看看二妹妹怎么样了。”
司琪劝道:“这有了身子,奶奶可不能动弹了。二姑娘的事再要紧,也没奶奶的身子要紧。若是太太还要奶奶陪二姑娘出去散心,奴婢可不答应。”
第六百八十二章 亲戚()
迎春有喜的消息,很快送到了贾府。探春一听这事儿,连失恋的痛苦都忘了,忙跟着母亲一起赶去了洋行。
迎春见家里人都来了,忙招呼司琪招待,王熙凤拉着她坐下,笑眯眯的拍着她的手道:“你别忙乎,咱们还差这一杯茶?大夫看过了?怎么说的?”
迎春笑道:“说是胎极稳当,没有大碍,吐了也是正常,给我开了点安胎的药,说吃不吃都可以。”
邢霜忙道:“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了,还是食补最好。”
迎春忙笑道:“我也是这么觉着,没让人抓药去。以前母亲教了我不少方子,我都还记得呢。”
黛玉和探春笑的一脸喜气的一人一边坐在迎春身旁,探春更是抓着迎春的手一下哭一下笑的。
不知道的,只当探春是为姐姐高兴,可邢霜却明白,她为何会这般失态。
以前那个被中山狼折磨致死的女孩,现如今嫁了良人,怀有身孕,已于从前大大不同了。
邢霜看了眼探春,有些心疼的走了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哭一会儿可就算了,莫惹的你姐姐跟你一块哭,这孕妇哭的多了可不好。”
探春忙点头,又抬手擦泪,又笑着跟迎春道:“我这是太高兴了,姐姐有啥想吃的想玩的,只管跟我说,我叫三弟给你寻来。”
提起贾瑨,迎春好奇的道:“三弟人呢?”
黛玉忙道:“去城外的马场了,说是给改一改,免得二妹妹又去耍杂技把自个伤了。”
众人皆笑了起来,探春跟着一块笑了笑,心里却有一丝刺痛。
黛玉心细,瞧见她那样,撇过头去沉下脸来。
待从迎春这里出来,黛玉对邢霜道:“我绣线用完了,想去铺子里头看看,有没有新鲜的。”
邢霜问:“今儿是谁跟着?”
黛玉笑道:“袭人跟着了。”
邢霜这才放心说:“去吧,早去早回。”
黛玉拉住要走的探春道:“你跟我一道,替我掌掌眼。”
探春一愣,留了下来,两人目送了邢霜的马车离开,这才上了另一辆车。
车行了有段路程,探春问黛玉要买什么丝线,黛玉笑道:“给李家老爷纳的鞋,差些靛蓝的线。”
探春道:“家里有绣娘,嫂子也说这种活计交给绣娘就好,何苦自己来做。仔细伤了手,倒得不偿失。”
黛玉微微一笑道:“这也是一份孝心,又怎能假他人之手。”
探春叹道:“规矩多如牛毛,真真是烦透了。”
黛玉怔了怔,看向探春问:“怎么,想去找惜丫头?”
探春默默看向了窗外,没有说话。
黛玉想了想道:“你说这世上,什么情最重。”
探春沉默了半晌,小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什么情都比不过生恩养恩,我如今身在福中,还要父母为我担忧,实在不孝。”
黛玉见她什么都明白,便开诚布公道:“舅妈虽然嘴里不说,可比谁都着急。日日为你谋划,就想你快些振作起来。
“如今你虽肯出门了,却依旧闷闷不乐,我知你想忘了那人并不容易,可也得试试。
“你的伤痛,我虽不敢说感同身受,可我俩自幼行走坐卧皆在一处,见你这般,我也心痛。
“我不敢说什么深明大义,却只劝你为舅妈想想。她辛劳一世,好容易到了今日,咱们可不能让她再劳心劳力了。”
探春闻言,默默流下泪来,心道自己还不如林姐姐,竟只顾着自己悲伤,却忘了父母也会为其担忧。
“姐姐今日所言,字字珠玑,妹妹必牢记于心。”探春哽咽着道:“许是我俩有缘无分,便是强求亦不成结果。如今我想通了,姐姐不必再担心我。”
黛玉听到这话,心里虽然放下了块石头,却也更心疼探春了。
不多时,两人买好了丝线往回走,才走到家门口,就见一匹骏马停在外头,马背上一个挺拔俊俏的青年,正伏下身子与家丁说话。
黛玉隔着帘子看了看那人,见不大认得,便让车夫从侧门进去。谁知车还没绕过去,就听那马上的人道:“我真的是贾家的亲戚,我姓薛,名蝌。你只管去通报,不会为难与你。”
黛玉还在纳闷,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再说真是薛家的人,又怎么会跑到广州来时,旁边的探春突然叫道:“没长眼的东西,那是薛家的表哥,还不请了进去,再速速去报了太太知道。”
黛玉猛地回头皱眉看向探春道:“你又莽撞了,是不是真的都还没问清楚,便请人进去。即便是真的,薛家与舅妈关系如何,你难道不知道?”
探春笑道:“你只管放心,我听闻薛家旁支与薛姨妈一家关系都不大好,既然口口声声是亲戚,又来拜见,不请进去被人瞧见了也不大好。”
黛玉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两人坐车到了二门。下车后,黛玉说要回去纳鞋,探春道:“我去母亲那儿陪个不是,好让她宽心。”
黛玉莞尔:“快去吧。”
两人在甬道分开,探春这边去了正院,认真的给母亲认了错,又说:“头里我在外头,见着薛家表哥了。”
邢霜吓了一跳,声音都打颤了:“薛蟠?他来干嘛?”
探春忙道:“是我没说清楚,不是薛蟠,是他弟弟薛蝌。”
说到薛蝌,邢霜倒是想起,邢岫烟的姻缘还没出现呢。她忙问:“怎么不叫人进来?”
探春笑道:“母亲与我都知道他,可他还是第一次拜见母亲呢。听闻他老实,贸然叫了进来,只怕吓着了他。”
邢霜点头道:“说的有理,那我得换身衣裳了。”
说罢,邢霜进里屋更衣,探春坐着等她,待母亲出来了,母女俩携手往外院去了。
薛蝌在外院花厅中,等得有些坐立不安。他虽与贾家盘的上亲戚,却也只是与京城贾家更亲一些。这广州贾家听闻与婶娘并不交好,也不知自己这般贸然前来,会不会碰一鼻子灰。
第六百八十三章 薛蝌()
薛蝌正胡思乱想着,邢霜打外头进来。薛蝌定睛一瞧,见走在中间的妇人端庄大气,而她旁边的那位姑娘看着也不像丫鬟,心道莫不是哪个表妹。
于是他赶紧起身,弯腰作揖,口中恭敬道:“给表姨妈请安,给表妹请安。小生薛蝌,初回拜见表姨妈,来的匆忙,只备了些薄礼,还请表姨妈笑纳。”
邢霜笑着对他说:“不必多礼,你且坐吧。什么礼不礼的,你能来探望我,这份心意便足够了。”
薛蝌见其形容慈祥,话语亲切,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希望,忙又笑道:“表姨妈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是个菩萨一样的人物。侄儿不请自来,着实有些羞愧。”
邢霜没有再客套,直接去了上座入座。薛蝌依旧站着,等探春也入座了,这才坐下。
“你家里可好?你父亲母亲可好?”邢霜笑眯眯的问候着,又道:“我亲戚走的少,也不知你是哪一家的,你勿怪。”
薛蝌忙解释道:“蟠哥的父亲乃家父兄长,是同胞兄弟。”
邢霜自然知道这个,只是面上却依旧露出一丝惊讶,笑着说:“竟还有这样一位人,我之前怎么从未听过。”
薛蝌又道:“家父自年轻时便离开金陵,四处行商。我们一家都随着家父行走,所以不在金陵本家。”
邢霜笑着又问:“既如此,想必你们也是行商到此处。怎不见你父亲母亲?”
薛蝌闻言,眼睛突然一红,差点掉下泪来:“回表姨妈,家父他……身染重病,如今已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