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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下去。”
丫鬟们立刻退了下去,屋子只剩这两人在了,贾政反而觉得这样更可怕。
邢霜伸出手去,在贾政肩膀上拍了拍,贾政吓得身子一歪,腿一软坐倒在地。
邢霜咯咯的笑了起来:“你怕什么,我又不是什么魔鬼。”
贾政欲哭无泪,你还不是魔鬼,你简直比魔鬼还魔鬼。
贾政现在后悔无比,早该知道嫂子厉害的,想想也是,大哥那样的人,娶了嫂子都变老实了。自己怎么还跟她对着来呢?
这下知道这嫂子不是个省油的灯,贾政也不敢再无礼了。反倒是邢霜放肆了一把,狠狠奚落了贾政一番。
从假清高,到碌碌无为,从对女人的眼光,到对人性的判断,贾政被邢霜数落的一无是处。
“是不是以为自个是个读书人,好歹比你大哥高贵?”邢霜冷笑着道:“你大哥在外再是个浑人,也好歹知道痛改前非,好歹也领着差事正经干活了。而你呢?”
贾政刚才被打没真的哭,这会儿被邢霜骂的是真哭了。
自己真的那么没用吗?可是万般唯有读书高,自己读书又有什么错?
贾政心里还有些不服气,又听邢霜道:“正经的差事不好好去做,枉费故去的老太爷给你讨来的官职。还自诩是个读书人,自以为自己两袖清风好不清高了?真论清高,你那些门客在外做的坏事,你为何不理不睬,为何不加以制止?
“你不过就是个伪君子,只要自己清高,别人再脏你都可以看不见。还妄图夺你哥哥的地位,取而代之?
“我告诉你,便是如今这大将军府你哥哥不要了,也轮不到你!真要作威作福,等你儿子袭了爵再说吧!
“不过你能回家守墓,也是你儿子大义灭亲告的御状。可见连你亲生子都无法直视你的所作所为!你就别指望珠儿袭爵之后,能什么都以你是瞻了。”
贾政被骂的头晕目眩,他不明白这个自己最看不起的填房,怎么这么能说会道。他竟然会觉得嫂子骂的很有道理,让他无力反驳。
她不是没读过书吗?她不是平民女子吗?她怎么懂得道理那么多,骂人也不似泼妇骂街,一个脏字不带的,骂的头头是道。
这是一个没读过书的妇人说得出来的话吗?贾政觉得自己被骗了,什么平民女子,什么目不识丁,肯定不是这么回事。这嫂子肯定打小就受过极好的教育,才能这般厉害,这般让人招架不住。
不过这又矛盾至极,毕竟大家闺秀也不会动不动把小叔子拖出去打几顿出气,这样的做法,又正像是那些目不识丁的平民女人才会做出来的。
邢霜见贾政挨个骂还能胡思乱想,冷笑道:“要不要给你点时间消化一下,是我说的太深奥了,你这读书人听不懂了?”
贾政回过神来,连声道歉,只道不敢。又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倒了出来,原来是贾珍主动联系他的。
当初贾亮出发去西洋不久,贾珍就写了封信给贾政。信中提及这几年来大老爷很少在家,家中事无大小皆由妇人掌管,实在丢人现眼。
贾珍道,他身为侄儿,也不好越俎代庖,只能求二叔回家,暂代族长一职,为族里分忧解难。
贾政本不以为意,他被遣送回老家守墓,已觉得颜面尽失,再不想管家中之事。
谁知贾珍又来一信,说是那邢氏心狠手辣,竟连大房长子都分家出去,让贾琏一家单过。此般为已,日后定会掌握大权,以权谋私。若是贾政此时不站出来,贾家可就完了。
贾政这才松动了,又犹豫了几日,回信给贾珍,说是若谋求此事有风险,自己的下场会很惨。
贾珍再回信来,信中又道:“此事若是不成,二叔也无甚担忧,看守祖坟已是重责,老太太必不会忍心再责罚二叔。且二叔暂代族长,也是好心一片,谅那妇人也道不出个不字。”
第五百一十四章 他叔叔被他母亲给揍了()
邢霜听完过程,止不住冷笑。看来这贾珍还真有有人出主意啊,换了平时的贾珍,哪里说得出这番大道理来。
“那你呢?就这么答应他了?”
贾政有点害怕的回道:“弟弟也是一时脑热,这才被珍儿蒙蔽了。”
邢霜点了点头,哼了一声道:“还好老太太清醒,没答应下来,否则这可是通家倒霉的大罪。你也不想想,你是奉旨守墓,若无召唤无得私自回京。
“如今陛下没有圣旨,你即便再以族里为由,也不可回京。若是违背便是欺君之罪,此乃大不敬,是要杀头的!再被人撺掇几句,御史告上一笔,判咱们个通家重判也不是不可能。
“那珍哥儿每日只知吃喝作乐,他懂什么族内庶务?你哥哥早些年常常出使不在京中,那时他怎么不说这事儿?
“偏偏这会儿来提,又不自己出面,反而叫你来担。这成了,你必要报答他,他也是好处不断。这不成,一切罪责在你身上,在咱们西府头上,他们东府倒摘了个干净。”
贾政被邢霜这一分析,顿时惊得一身冷汗,忙大叫道:“珍哥儿害我!”
邢霜冷笑道:“他何止害你,他要害的是我们全家。只是不知是何人背后推动此事,看来你这里是不得而知了。”
贾政有些后怕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邢霜叹道:“你也就知道惹事,却不知善后。那珍哥儿我已让人看押在祠堂之中,不许人放他出去。至于尤氏,我已放弃,朽木不可雕也。但我已叫琏儿去打听,珍哥儿平日交往的人有哪些,一个个排查下来,总能有些蛛丝马迹。”
贾政瑟瑟发抖道:“若是大哥回来,知道我做出此事……”
邢霜瞥了他一眼,讥讽道:“现在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贾政不敢回嘴,只一个劲的求邢霜为其开脱。
邢霜想了想道:“你将珍哥儿几回给你写的信给我,让我拿回去好生审问他。”
贾政马上答应了下来,又告知邢霜位置,表示可以让邢霜的人自己去拿,好表示自己丝毫没有隐瞒之心。
邢霜也不客气,立刻派了金钏跑了一趟别院,按着贾政说的,在他书房之中取了信来。
金钏拿了信回来,邢霜便当着贾政的面一封一封看了起来,看到最后她收起信,依旧没有丝毫头绪。
“嫂子,可看出什么端倪了?”贾政问。
邢霜摇头道:“他信中未提及任何幕后之人的线索,只能再回京城重头查一遍了。只可惜我没法子进东府大肆搜索,否则定能找出一两样证据来。”
贾政歪着头想了想道:“嫂子不行,但我行啊。我只派人回京城一趟,寻个理由去珍哥儿的书房找寻一遍,总能找到些什么东西。”
邢霜皱眉道:“你的人?”
贾政忙举起手起誓道:“嫂子说的这般清楚,我要是再糊涂就真不是人了。这是祸及咱们全家的事情,弟弟绝不会再犯糊涂。嫂子放心,我身边的人,当初也去过育才,皆是守规矩之人。”
邢霜嗤笑道:“既然如此,为何你所作所为,无人回报?”
贾政尴尬了一下,嚅嚅道:“那还是嫂子自个找人吧,以我的名义就可,不必再用我的人。”
邢霜想了想,最终决定给贾政一次机会,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贾政通知了尤氏,让尤氏把证据消灭了。
可这样实际上邢霜也不怕,那个要害贾家的人,一次不成总有第二次,自己防着一点,总能揪出那人来。到时还能顺便验证一下,看贾政是不是真心悔过了。
“也罢,挑一个你的心腹出来,一定要将此事交代清楚,让他跟着我们回京。”
贾政忙说了个人名出来,邢霜一听是府里的老人了,便心道看来靠谱。
自此之后,贾政对邢霜,态度彻底就变了。
以前那是百般瞧不起的,如今却是唯首是瞻,倒不是他真的怕打了,而是他听到邢霜的一番分析后,对这个嫂子的大局观和手段都有了新的认识。
这样一个女人,绝不是寻常女子,自己若还跟她作对,她有的是弄死自己的方法。
加之如今东西两府的矛盾已成了首位,这大房二房之间的斗争,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邢霜才来金陵时,贾政还拿着乔不来请安。自被揍过之后,那是日日都要来祖宅请一次安,这才老老实实回去看坟。
贾琏被二叔这一转变,彻底惊到了。去母亲那儿打听,听说母亲把二叔揍了,回去之后无语的跟媳妇吐槽了半天。
王熙凤也是没想到太太说打就打,一点顾忌都没有的。
贾琏这边吐槽着母亲揍二叔怎么跟揍儿子似的,王熙凤那边担忧的问:“若是此事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太太会不会受责罚?”
贾琏笑道:“这你不必担心,母亲既然敢打,便有说得过去的理由。且这事儿二叔自个都没告状,就是老太太知道,也不好主动责罚她。”
王熙凤仍是有些担心:“可老太太素来偏心二叔,你又不是不知道。”
贾琏摸了摸才蓄起来的胡子,思索了一番道:“不如这么着,被别人传回去,不如咱们自个说了。”
王熙凤又问:“以什么理由呢?”
贾琏想了想:“二叔本该一心奉旨守墓,但动了心思要担这代理族长之位,便是心思不纯。母亲以此教训他,一来可以平息圣怒,二来也可给家中各房予以警示。”
王熙凤听完笑道:“这倒是个极好的借口,快快写信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贾琏当真就写了封信回去,告知老太太,他叔叔被他母亲给揍了。
贾母看完了信哭笑不得,一时觉得这老大家的怎么突然荒唐了起来,但又觉得老大家的这样处理也是极稳妥的。
确实若是这事儿传了出去,圣上怪罪下来,那就晚了。这会儿老大家的去把老二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