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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梦枕简短地道:“他不是。”顿了顿,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他倒是被你吓的不轻。”
苏夜远在江南,但对金风细雨楼的几位要紧角色,依旧时有耳闻。她试探着问道:“他说,你楼中有五大神煞?”
苏梦枕道:“不错,五大神煞负责外务,专门带人冲锋陷阵。除此之外,我还有四名亲信,称为‘四无’,等到了楼子里,再向你介绍。”
苏夜忽地扭头望向车外,笑问道:“那么这位赶车的兄台……”
苏梦枕道:“他叫茶花,和沃夫子一样,都是我的贴身护卫。”
苏夜道:“我能看出来,那么沃夫子就是那位打扮的像账房先生一样的大叔?”
他们说话时,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被茶花听的清清楚楚。他听完这话,和沃夫子交换一个眼色,都看到对方神情中的惊讶。只可惜,苏夜看不到他正脸,所以无法领会他的心情。
对她而言,苏梦枕还是苏梦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从“大师兄”到“金风细雨楼楼主”的身份转化。但其他人不这么想,只会认为苏公子对她另眼相看,另眼到过了分。
苏梦枕道:“嗯。在此之前,我需要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他的目光陡然又寒了起来,简直能把人活生生冻住。他幽深的瞳仁仍像两点幽火,在双眸深处静静燃烧着,就像燃烧他生命的病火。
苏夜叹了口气,道:“你要问就问,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挺害怕的。”
苏梦枕面无表情,道:“你若懂得害怕,那就好了。你如今无依无靠,又得罪了六分半堂。若你愿意,我可以把你送回小寒山,与师父作伴。或者,你也可以留下来。但留下来,连我也不能绝对保证你的安全,除非……你答应不出金风细雨楼,不独自进入开封府。”
苏夜听完苏梦枕的话,居然微微一笑,毫无惧色地道:“师兄你真的了解我吗?得罪都得罪了,何妨得罪到底。我来投奔你,那就是投奔你,干吗要回小寒山找师父?你要是觉得我无权无势,把投奔换成投靠,也行。”
苏梦枕注目她片刻,仍然拿她毫无办法。但与此同时,他也隐约感到难以遏制的喜悦。
他看着苏夜时,总情不自禁,想起当年那个小小的身影。但苏夜已经长大了,刀法灵动犀利,自成一派,人也脱去了童稚之气,皎丽如月悬中天,明媚如露润杏花。她有少女的天真,也有成年女子特有的风情,与他记忆中的印象一碰,竟令他感到无所适从。
还好,就算无所适从,也是好的无所适从。他向来想的很多,认为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早晚要摧毁苏夜还保留着的纯真。可她终究为他而来,让他不忍之余,按捺不住期待的心情。
到这时他方惊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期待过任何事情了。
因此,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你要不要试试我的武功,你还给我定了个标准,先接你十刀,”苏夜道,“才肯带我去京城。”
苏梦枕缓缓道:“我已亲眼看到,雷媚、雷恨、雷滚没有一人是你对手,又何必再试?”
说完这句话,他竟不再理会苏夜,合上了眼睛,倚着车厢内壁,似在合目养神。苏夜只觉他不堪忧劳,叹了口气,也安静下来。
马车密不透风,要打起车帘或窗帘,才能看到外界景象。她无意观看风土人情,只默默出神,记下从汴梁城内,前往天泉山金风细雨楼的路线。她心中自有开封府的全城地图,只要稍稍回想,便洞若观火。
程灵素等人速度比她慢,恐怕还要几天,才能平安到达。到了那个时候,苏梦枕又会有何评价?
马车终于抵达天泉山,路上再无其他风波。苏梦枕下了车,苏夜跟在他身后,也钻出了车外。马车旁边的骑士各归其位,无需苏梦枕多话,便马蹄笃笃,自行离去,留下他和从不离开他身边的亲信。
苏夜眼前,是一排整齐宽大的石阶,通向上方的四座古雅高楼,还有被四座楼围绕在中央的一座七层玉塔。塔下有泉,泉水尚未结冰,清的就像她的眼睛。
雪下的这么大,已将地面、楼顶、塔顶全部覆盖住了。但她仍能看到,四座高楼为青、红、白、黄四色,风格则各不相同。她仍跟着苏梦枕,一步步踏上石阶,离那地方越近,就越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惊人气势。
这里的风比山下更大,将雪尘彻底吹散,在她裙底飞扬弥散。远远望去,一行人仿佛身在云雾之中。
她的朱雀楼亦建于风水极好的地方,占尽金陵王气风流。但她亲眼目睹金风细雨楼的总舵,仍难免衷心赞叹,认为只从外表上看,它绝不负武林中的地位。
风雪中,苏梦枕的声音也愈发飘渺,“这就是金风细雨楼。”
说话之时,他已踏上最后一级石阶,回头望着苏夜,神色虽然比平时柔和,却蕴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孤傲之意。苏夜不语,直至与他并肩而立时,才发自内心地叹息道:“果然气象万千。”
苏梦枕冰冷的脸上,再度露出笑容,仿佛很满意她的反应。他也不顾天气寒冷,就站在原处,向她解说道:“你看,那四座楼颜色不同,职能也不同,彼此间又能呼应牵连。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宁死也要一探这里的秘密。”
苏夜问道:“中间那座塔呢?”
苏梦枕傲然一笑,淡淡道:“那座塔叫作玉峰塔,也有人直接叫它玉塔。我就住在塔里。”
苏夜正要问他,怎么才能做到一个人住七层塔,却见前方有人迎了上来。
那人是个年轻人,身穿长衫,身量高而瘦,容貌英朗俊秀,额上有颗黑痣。他走到近前,拱手道:“公子,苏姑娘。”
第三十九章()
他的笑容非常好看,一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显的天真无邪,自有一种温暖的意味,令人一见,就对他心生好感。
苏夜知道,此人必定是金风细雨楼的重要人物。她正这么想着,果然便听苏梦枕道:“这是杨无邪,金风细雨楼的总管,主管白楼所有资料情报。风雨楼情报系统的建立,他出力甚多。”
杨无邪恭敬道:“公子过誉了。”
因为苏梦枕停住,其他所有人也都停住。茶花手中的伞又遮在了苏梦枕头上。苏夜看着杨无邪,忽然笑道:“资料情报?有没有我的资料?”
杨无邪也在看她,笑道:“有。”
苏夜道:“哦?”
杨无邪又微微一笑,方道:“有是有,可惜,只有你在苏州出现之后的行踪。在此之前,你的一切都是空白。苏姑娘,听说你曾被父母带往东海居住,想必是真的了?”
苏夜报以一笑,答道:“是真的,看来你们还打听不到海外的事。”
苏梦枕缓缓道:“杨无邪、师无愧、花无错、余无语,这四人便是我说过的‘四无’。”
那个阴阳脸的汉子在旁道:“我是师无愧。”
然后,苏梦枕又一一指向那四座楼,像在指点自己的天下般,冷声说:“白楼是资料重地,地位至关重要。红楼是武备重地,可以将它看作本楼武库。青楼是发号施令的中心,我有事,自会和他们在青楼会面。至于黄楼,那是宴饮娱乐的场所。你觉得无聊时,可以去那里解闷。”
苏夜随着他的指点,目光亦飘移不定,随口笑道:“听起来,黄楼是最热闹的地方,可你很少去那里吧?”
苏梦枕道:“是。”
杨无邪在旁道:“公子,这场雪也许得下到明天,不如先带苏姑娘到楼里坐坐。”
苏夜说话时,头上肩上,又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犹如天生发饰,别有风情。但她身体健康,内功深厚,也没有人多事给她撑伞,任凭她直直站在雪中,就像一株平地拔起的梅。
苏梦枕瞥她一眼,道:“你们去吧,无邪陪我们到黄楼坐坐。”
苏夜一边走,一边观察金风细雨楼的布置和关防,并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好奇。事实上,她最关注的并非任何一座楼,而是苏梦枕住的那座洁白玉塔。
她曾听过传言,说苏梦枕生性孤寒,不喜热闹,很少参与楼中子弟的欢饮纵乐,总是一个人独居在玉塔上。他本人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便自嘲似的,给这塔取了个别名,叫做“象牙塔”。
在四色楼的映衬下,象牙塔愈发素洁,总让人觉得它孤寂清冷,却也因此鹤立鸡群,气魄比四楼更足。
黄楼既用来欢庆排宴,也用来招待客人。楼中装饰金碧辉煌,四处都放着值钱摆设,风格甚为华丽。苏梦枕坐定后,忽然又咳嗽了起来,边咳边说:“你若想看这些楼的情况,等天气晴朗,再看不迟。我……”
苏夜皱眉道:“我暂时不想看,我想把把你的脉。”
杨无邪见她居然无视苏梦枕的话,微微一愣,又见苏梦枕二话没说,伸出右手放在桌上,更是大有惊讶之色。但这讶异在他脸上一闪而逝,若不刻意关注,就难以发觉。
苏夜见识过当世的用毒高手,心中对他们极为忌惮。即便有程灵素陪伴,她也在毒、医两道上,下了极大功夫。此时,她两根手指刚搭上苏梦枕脉门,便在心里叫了一声苦,等细细探查下去,更恨不得马上惊叹道:“我的天啊!”
苏梦枕见她脸色不虞,心情倒似很好,笑道:“如何?”
苏夜随即松开手,却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色道:“我只能说,如果我自恃医术高明,夸下海口要治愈你的病,那么刚才一切脉,就是我丢人现眼的时候了。你没好转也就算了,竟又添了近十种病。难道你一直失于保养,又没有好好诊治吗?”
苏梦枕笑道:“你以为我有时间去保养,去治病?”
苏夜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只知道,你再这么下去,倒是很有时间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