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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文章,一定是小楼的语言表达有问题,一定是小楼的文学功底还不够,但故事本身,应该是感人的。因为小楼在写前4000字,就哭了三次……
希望我不会玷污这个素材,和我心目中的“天使的微笑”。
那天,奕啸坐在我的对面,淡淡的说:“陈老师,你知道我名字的来历吗?”
然后他轻轻的捻过一张干净的白纸,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冉、奕、啸。”
“你看这里。”他的声音里是少见的柔和,听起来甚至带了少许的天真。他低着头,浅色的唇翻滚着吐露出这样的词句:“在冉的头上加一横,就是‘再’字,然后‘奕’和‘啸’的谐音就是‘一笑’。”
然后白净的纸上就出现了“再一笑”三个字,在“冉奕啸”的下方。
我们谁都没有笑。
“妈妈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一生都开开心心的,什么烦恼都没有……”奕啸低头看着面前的名字,幽幽道,“以前我总笑她傻,许这种没意义的心愿。直到今天我终于知道,其实这才是最奢侈的愿望……”
“嘀哒。”
“嘀哒。”
“嘀哒……”一滴一滴的水珠滴落下来,落在他的名字上,几乎是一个讽刺的水晕,在一圈一圈的扩大。奕啸依然低着头,仿佛在思考什么,神情专注。即使是这样,他依然是惊人的美丽——也许就是这样的伤感,使他更加的美丽,以至于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鼻子突然有点酸酸的,有什么东西堵在我的喉咙里,上上不来下下不去。我吸溜了一下鼻子,用一种蛮难听的声音道:“说真的,从你上大学以来,我还没有看见你笑过呢。你能笑一个给老师看吗?”
奕啸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一片粼粼的波光,象黑宝石一般璀璨无比。然后,他就那么轻轻的笑了,没有一点的不自然一点的扭捏——同时,一滴大大的泪水从眼眶中脱落,没有经过面颊直接掉到桌子上,仿佛是有声音一般,“砰!”的一声砸在了我的心里。
现在,我已经分不清楚,是谁的泪水,晕湿了白纸。
随后,我几乎是自虐的,一遍又一遍喃喃的说:“再笑一个好吗?”“再笑一次……”“再笑一次……”
奕啸也乖乖的一次又一次的笑着,有点天真,有点可爱,淡淡的伤感着,让泪水合着微笑一点一点绽放。
从此以后,这个场面就彻底的在我心中定格了,那个有着惊人美貌的男孩子在我面前静静的笑着,哭着,仿佛是珍珠上圆润的水滴,互相映衬着雪似的光芒。不知道是微笑感染了我,还是那晶莹的泪水感动了我,我从此固执的认为,天使的微笑就是这样的——带着一点点天真,一点点可爱,无垢的,玻璃一般纯洁,而且,一定有点点的泪光,让时间停留,让声音消失,然后整个世界都温柔了起来,悲天悯人。
天使的微笑
1
2001年的6月10日,系主任告诉我,招生办公室今年要抽调我去进行新生录取工作。
“为什么是我?”我发出一声哀叹,“我的暑假安排都泡汤了。”
“听说今年是远程网上录取的第一年,招办也是挺紧张的,就怕出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些年轻人上啊,也是希望你们发挥计算机特长嘛——我们这些老人,是不中用了~~~”系主任夸张的叹着气,目光是又欣慰又嫉妒。难道招生是什么香窝窝,人人都要抢?我想象不到。
我只遗憾轻闲的暑假,就这么说没没了。
主任叹完气,又意味深长的笑了,“好好干吧小伙子,为咱们系多捞点漂亮的,聪明的,将来也好分配啊。哈哈。”
爱谁谁去,又不是选美,要漂亮的干嘛——我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当年这位大妈是不是也这样对着我的档案评头论足的。
当天下午,偶就去招生办公室报到了。
招生办的气氛就是与众不同,几个电话不停的响,来来往往都是人。连温度都仿佛比外面高好几度,在初夏里显得格外炎热。负责的主任姓王,电话简直是没完没了,根本没办法接待我。坐一会吧——我尽量放宽了心,不去想我的试验还没有做完——我能怎么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职员工,时间永远是被支配的对象。
当安心的坐下来后,我注意到右手边的两个女老师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一个残疾生打电话来说报了咱们学校。”
“怎没听说,王主任正头疼呢。”
“说来挺可怜的。他自己说是高二遇上车祸,一条腿就这么没了。”
两个人唏嘘了一阵。
“哪个省的?还记得名字吗?”
“怎么不记得?王主任念叨了一个上午了。天津市的,叫冉奕啸。”
“唉,也不知道校方是个什么意见。现在残疾生想上普通高校,不容易啊。”
“又是高位截肢,将来就业也是个问题啊。”
“是啊,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我正听得出神,忽然听见有人喊:“陈墨云陈老师是吧。”
是王主任在叫我,他已经打完电话了。我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走到主任面前。“王主任好,李主任说您找我来招办帮忙。”
王主任点点头,上下打量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让我想起来的时候系主任的话,难道是工作习惯吗?对任何接触的人都是一种挑选的眼光?
“李主任推荐你来,说你的计算机比较灵。”王主任仿佛已经认同了对我外观的考察,点点头说,“你也知道,我们今年是第一年网上招生,可能会遇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希望你工作的时候主动一点,细心一点,为咱们学校录取更多更优秀的学生。”
“我会尽力的。”
“好。”
王主任吩咐刚才聊天的其中一个人递给我一个夹子。“这就是你今年的任务,负责5个省市的远程录取。各省的材料都在里面了,你现在可以先熟悉一下。”
我点点头。随即翻开了手中的夹子。
眼前,赫然就是天津的字眼,象一道亮光刺进了我的眼睛。
“天津!”我失声轻呼了出来。
“对。”王主任严肃的看着我,轻轻缓缓的说道,“校方的意见是——只要有可能,想尽一切办法把他退了。”
2
从6月10日到7月25日,冉奕啸这个名字几乎成为了我的一块心病,时时刻刻要拿出来体味一下。多的不说,光上面的几个头头看着我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和语重心长的慰勉就不能不增加我心中的负担。李主任的话精辟又直接:“不录这个学生,是录取员的负担;录了这个学生,是学校的负担。”虽然这个社会已经慢慢的减少对残疾生的歧视了,并一再的出台各种政策来保护残疾生的权益——但人人心中都明镜似的,谁都知道现实是怎么一码子事儿:从他们的生理结构和正常人不同的那天开始,他们和这个社会的关系,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学生要是成绩不好还好说,要是成绩很好,可怎么退啊。”唉,真惨。别人是为伊销得人憔悴,我销也销了,憔悴也憔悴了,但“伊”到了我这里就颇有值得人玩味的地方。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就我摊上这样的事?有的时候,我就能大白天产生幻觉,仿佛看见那个叫冉奕啸的男生,在高空中冷笑着看着我。“看吧,看吧,你拿我没办法吧。哼哼。”
所以,我只能祈祷这个学生考得很差,根本就没有上档。这样,我就算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可以圆满得完成任务了。
7月25日。
入住录取现场。
我们就像大熊猫一样,被严格得保护了起来。
我终于明白李主任希望参加招生工作的原因了。这是一种绝对的权威感,至高无上的权利表现。鼠标轻轻一点,一个人12年的努力就这么被肯定或者否定了,或者,可以更严肃的认为,你小小的一个选择,就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就在你的一念之间——几个家庭在通知书收到的一瞬间欢腾起舞,几个家庭在漆黑的夜晚抱头痛哭——对于身为小知识分子的我们来说,这个感觉是一种豪华的体验,奢侈的快感。
也许,我这个体验和快感要建立在一个名叫冉奕啸的学生的身上。
从第一天录取开始,王主任就对我格外的关照。他暗暗的知会我,那个残疾生打过那个电话以后再也没有来过电话。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考的怎么样,“压力不小啊,小伙子。”王主任拍拍我的肩膀。
我心中一跳,压力从肩膀转移到了心脏。这样渺茫的战役啊,连对手的牌都不知道。我还是不死心,希望能从唯一的电话里了解到哪怕是一点信息:“主任,那个学生在电话里说什么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王主任认真的看着我,突然我感觉他是忧伤的。
也许是他有几分沉重的语气吧,让我感觉这个象法官一样严肃认真的人,竟也是伤感的,莫名的伤感。
“他只反复的说一句话:老师,如果我今年考不上,你就把档案退给我,我明年再考……”
莫名其妙的,我觉得心里堵的慌。
然后,那个在高空中冷笑的冉奕啸不见了,代替他的是一个永远有着忧伤目光的男孩,远远的,静静的看着我,紧闭的双唇将所有的灯火锁在了心里。
我无端有了一种渴望,我想看见这个男孩子。
我想看见这个男孩子!哪怕就是一份小小的档案,一张失真的照片——那个电话折磨着我,折磨着整个招生小组的成员,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大家仿佛都在等待8月6日这个时间的到来……
8月6日。
和很多的清晨一样,阳光灿烂。
当我走进录取现场的时候,迎面扑来的是一阵齐齐的惊呼。真是奇怪的早晨,这么多天以来,招生老师的神经都已经被磨的如铁丝一般,刚硬无比,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感叹?我用一种迟钝的目光看着大家聚集的地方——嗯,他们都集中在我录取的机子跟前,都在……
嗯?
都在我工作的机子跟前?
我进来后,大家的目光又都集中在我的身上——那种齐齐的,复杂的目光。
我大概能猜出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