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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座位,干脆捧着碗,蹲在店外的台阶上吃起来。
扶留一路小跑过去看了看,回来对蔡礼道:“少爷,那家店今天出售石髓饭,饭里竟有肉,听说美味得很,我去给您买一碗?”
“石髓饭?”蔡礼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少爷我是吃石髓饭的人吗?走,带你们上正经正店吃饭去!”
………
脚店的客人走了一拨又来一拨,李贵忙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他从来不知道,北关门竟有这么多人,怪不得别人都说他们店占着风水宝地,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盘他们的店。
第29章 肉香扑鼻石髓饭(3)()
沈依依在厨房里扎了根,熬大骨汤,拆肉,煮饭,亏她昨天还羡慕这个时代的厨师好当,中午只用做一道饭,可今天就这仅仅的一道饭,就把她给累坏了。
鉴于其他两人也忙,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她搬了张桌子,放在前堂后门外,小胡椒负责把石髓饭运到这张桌子上,当李贵需要石髓饭时,直接掀开布帘,自取便是。
不知忙了多久,店里的客人终于渐渐少了下来,小胡椒得了空闲,去帮沈依依洗碗,兴奋得连音调都拔高了几分:“小姐,原来脚店这么赚钱!刚才李贵在算账,您知道我们中午赚了多少吗?八千文!八千文哪,这可是整整八两银子!”
八两银子,好家伙,利润少说也得有三、四两了!如果老李头信守承诺,给她一成利润当工钱,那她很快就能还清债务,攒够做小本生意的本钱了。沈依依美滋滋地想着,在小胡椒亢奋的叫嚷声中,生上炉火,煮上各种猪羊杂碎,为晚饭做起了准备。
气氛正欢腾,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在做什么?!”
沈依依抬头一看,原来是怒气冲冲的老李头,后面还跟着满面愁容的李贵。
他这发的是哪门子的火?沈依依疑惑着,迎上前去:“李伯,您回来啦,我们在做——”
老李头不等她说完,一头冲进了厨房,掀起炖锅的锅盖看了看,一脚踢翻了炉子:“你们煮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们竟拿我的锅来煮这些杂碎?!”
炉子倒地,炉火飞溅,小胡椒吓坏了,忙不迭送地扑过去收拾。李贵则拼命抱住了老李头的腿,以免他再补上一脚。
原来是为了他的自尊和骄傲,沈依依连忙解释:“李伯,我知道您不肯做这些粗鄙食物,您放心,我来做,不用您沾手的——”
老李头根本不听她的,奔到大灶前,一力端起大铁锅,连饭带锅,全给扔到了后院儿里。
大半锅石髓饭哪,就让他这样扔了!李贵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爹,是我准许林小姐做石髓饭的,您知道吗,我们早上和中午,一共赚了八千四百九十五文钱呢!照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我们就能补齐房租,还清赊欠的菜款了……”
“你就知道钱!”老李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燃着怒火,“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了,我是丰和楼的大厨,就算再落魄,也不能自降身份,去做那些杂碎!”
“爹,林小姐说了,不用您和杂碎打交道,她来做!”李贵舍不得那一锅石髓饭,想要去把干净的部分舀起来,又怕老李头打他,哭得伤心极了。
“谁做都不行!若是不听,全都给我滚出去!”老李头斩钉截铁地道。
老李头放了狠话,李贵没辙,哭得更伤心了。
老李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哭什么哭,去把厨房收干净,晚上我要是闻见一丝杂碎的腥臭味,你今天夜里就去睡大街!”
老李头说完,重重地踹了一脚门框,气冲冲地去前堂了。
后院儿的动静这样大,前堂却静悄悄的,连个叫嚷过问的客人都没有,小胡椒扒开帘子朝外瞅了一眼,回过头来道:“客人全让李伯给赶走了。”
李贵一听,又哭出声来了。
把现成的客人都赶走了?真够狠心的!
怪不得老李头说给她十抽一的分红时,那么爽快,原来他自己不用所谓的粗鄙食材,也不许人家用?沈依依颇为无语。
小胡椒帮李贵收拾院子里的石髓饭,对沈依依道:“李伯看着温温和和,没想到有这样大的脾气,刚才可真是把我吓坏了。你说他也真是固执,白放着这么好的店不赚钱,宁肯让孩子跟着他受苦……”
沈依依担心李贵听了更难受,忙冲她摆摆手,让她噤声。
因为老李头的一句话,李贵当真不敢留下一丝杂碎的腥臭味,不顾沈依依和小胡椒的劝阻,坚持把锅和餐具刷了一遍又一遍,而且不让人帮忙。
他在灶台前躬着身,短了一截的衣衫向上缩起,露出了小半个后背。裤子明显也断了,脚踝露在了外面,裤腿的地方破破烂烂,已看不清针脚线。
沈依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起身,快步走进了厨房:“阿贵,先别刷了,厨房借我用一会儿。”
李贵惊慌地抬起头来:“林小姐,你还要做石髓饭吗?我爹不允许,他会生气的。”
小胡椒也跑进来道:“小姐,他不让做就不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明天上别家脚店帮厨去。”
沈依依不听劝阻,把他们赶出厨房,关上了门。
她在厨房哐哐当当地忙了一时,端着一盘菜走去前堂,呯地一声搁在了老李头的面前。
“李伯,做个交易,怎么样?”
第30章 薄如蝉翼上上签()
老李头没有回应,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面前的那一盘菜上。
盘子里,摆着几个签,签皮儿薄如蝉翼,薄到透过签皮儿,能够清楚地看到里面的馅料。
“李伯,您看我这签如何?”沈依依在老李头对面坐了下来,“能让您赢刘大厨一回吗?”
很明显,这签皮儿比米浆摊的皮儿薄,比紫菜薄,甚至比当今任何一种食材都要薄,至少他这是他见过的,最薄的签皮儿了……老李头没作过多犹豫,便抬起了头来:“你想要什么?”
“如果您拿这道菜赢了刘大厨,就让李贵在脚店掌勺,不再约束食材,并分给我三成的股份。”沈依依道。
以老李头的眼界,并不在乎这破脚店三成的股份,只是他很奇怪:“我以为,你会要求亲自掌勺。”
沈依依笑了笑,没有作答。李贵是根好苗子,她想教教他。再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耗在小脚店的后厨里,尽管她很享受这种生活。
桌上盘子里的签,大概因为皮儿特别薄,持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老李头再三看了几眼,道:“好,只要能赢,我全答应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做这签?”
“不用教,签皮儿我会事先为您准备好,您直接带去京城就行。”沈依依道。这签皮儿的做法,可是个秘密,如果让老李头知道,他肯定就不要了。
一个破脚店三成的股份,的确买不来一张菜谱,老李头点了点头,没有坚持要求知道细节。
他们谈条件的时候,李贵和小胡椒就扒在后门边听着,此时见他们谈妥,双双跑了进来。
“爹,您同意让我来掌勺?我可以做石髓饭吗?”李贵惊喜着,跑向了老李头。
“你急什么,我还没赢呢,等我从京城回来再说。”老李头把那盘签挪到自己跟前,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研究吧,就他这种眼里只有高档食材的人,研究一辈子也研究不出来。沈依依笑了笑,回屋歇息去了。她身上三处伤,认认真真是个病号呢。
小姐从富阳县奔波到杭州府,还遭了无妄之灾,是得好好歇歇。小胡椒想着,为她洗脸擦药,端茶递水,伺候了半天。
可沈依依这一歇,就歇到了第二天下午,既不出去找活儿干,也不谋划未来的路,除了在后院里晃悠,就是去找李贵嘀嘀咕咕。
小胡椒急得直上火,拽住了她的衣角:“小姐,我知道您伤口疼,身子不爽利,可我们如今一穷二白,还欠了一笔外债,您总得谋划谋划。”
“我这不正谋划着吗?”沈依依要去找李贵,嫌她碍事,推开了她的手。
“小姐,您这谋划不管用!”小胡椒气得双臂一张,拦住了她的路:“您不就指着李伯的承诺吗?可那承诺,得李伯赢了才生效!”
沈依依唬着脸道:“你这是对我没信心?”
“我不是对您没信心!”小胡椒开始跳脚,“好,就算李伯赢了,愿意给您三成股份,那也得等他从京城回来吧?他年纪大了,走得慢,这中间至少得一个月!一个月呀,小姐!整整三十天,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等这几百钱用光了,吃什么,喝什么,住哪里?欠李娘子的银子怎么还?您的伤如果还要继续治,药钱从哪里来?”
沈依依看着她,认真地想了想,道:“这个月是三十一天,不是三十天。”
“小姐!”小胡椒被气哭了。
“哎呀,就知道哭。”沈依依想掏块帕子给她擦脸,但发现没有,只好抓起小胡椒的胳膊,用她自己的袖子擦了擦,“不是我非要卖关子,而是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嘛。”
卖什么关子,她们都山穷水尽了,能有什么关子可卖?她就是跟当年私奔一样,脑子又犯轴了!小胡椒呜呜地哭着,都出声儿了。
看来她果然没有哄人的技能,沈依依看着小胡椒,一筹莫展:“你说你一个丫鬟,跟着小姐吃,跟着小姐住便是,没事儿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我要是不操心,我们就饿死了!”小胡椒抹着泪,大声地嚷嚷,“我也没有非让您带着伤出去干活儿,但您总得想想出路吧!”
“放心,饿不死的。”沈依依极有耐心地努力哄她,“只要有我一口饭,绝对分你半口。”
“可我不想陪着您只吃半口饭!”小胡椒把眼泪一抹,神情决然,“我不管,我要出去找工了!”
“你不怕被人认出来呀?”沈依依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