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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这个步长安,我真是错看了他!”小七握着拳头,在桌上重重一捶,“没想到几年不见,他会变得这样胆小如鼠!”
“那你准备怎么办?这步长安既然胆敢不来,想必他是有恃无恐,这马公子的命,咱们留是不留?”若水睁着一双明眸看向小七。
“你从那肥猪嘴里可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小七问道,对着墙角的木头箱子瞥了一眼,道,“撬开这马公子的嘴巴,想必不难吧?”
若水嘴巴一撇,不屑地道:“这马公子就是个怂包软蛋,我就吓唬了他一句,他就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招啦!”
她拉开枕头,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打了开来,里面写得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每个字都歪歪扭扭,像是蜈蚣爬。
“这么丑的字,谁写的?”小七道。
“就是那个怂包软蛋喽!这货是用左手写的,所以才会这样见不得人,好在大多数字还能识得,这是我让他写的供词,里面写了他和他舅舅做过的坏事,还让他亲手画了押。有了这份供词,就算是那鲜于东想抵赖,他都无从抵赖!”若水将纸铺平在桌上,挑亮了烛光。
小七凑近了看,只看了几行,就勃然大怒,伸手抓住白纸,就想扯个粉碎。
“喂,你可别撕了,这是证据。”若水忙把纸张从小七手里抢了下来,然后瞪了小七一眼。
“不错,这是证据,有人证物证,铁证如山!水儿,我万万没想到,这鲜于东他……好大的狗胆!”
小七双手紧握成拳,目光中射出愤怒的火焰,直直地瞪着那张纸。
他出离的愤怒。
这怒气不光是冲着鲜于东和那马公子干过的恶事,就算是这甥舅二人做了再多的恶事,他也不会气恼成这副模样。
毕竟他看过的恶人恶事太多,像马公子之流的,还真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
他看了马公子的供词之后,在深深的愤怒之中,还夹杂着一种深切的失望。
马公子的供词中,白纸黑字地写明了,私造兵器,密谋造反,招兵买马,等等一切罪名,全部属实。
让小七出离愤怒的,是因为他在那张纸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小七的目光死死盯住供词上的几个字,那廖廖数字,像一枚尖针般,刺痛了他的双眼。
“北曜国十三王爷!”小七一字一字地慢慢念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逼出来一样。
他的心里像是燃烧了一把火,烧得他火烧火燎,却找不到地方发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攥紧了拳头,攥得紧紧的。
“舅舅啊舅舅,你是我的亲舅舅!我东黎和你有何怨仇,你要这样处心积虑地对付东黎,对付我父皇?我父皇,他是你的亲姐夫啊!”
小七的心里一个声音在大声地叫着,他的眼中充血,几乎想要落泪。
他的娘亲,和北曜国的十三皇子乃是同胞姐弟,关系非常亲厚,按理说,娘亲去世之后,舅舅就是他娘家唯一的亲人。
可是这二十年来,他这个唯一的亲人,竟然从未露面,从来没有探望过他。
他第一次见到舅舅,还是在数月之前的帝都,当时的情景清晰如昨,在他眼前闪过。
十三皇子神色淡淡,不冷不热,对他的态度更是若即若离,他从十三皇子的身上,不但感受不到半点亲情的关切,反而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疏离感和排斥感。
不会的,不可能的!
他是自己在这世上,除了父皇之外,最亲的亲人啊!
他怎么会排斥自己,不喜欢自己呢?
小七不止一次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他希望是自己多疑,是自己敏感。
他的舅舅不可能把他视为陌生人!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幕又一幕,让小七那颗孺慕之心一点点地变灰,变暗。
但他总还对十三皇子抱有一线希望,他更希望的是从舅舅的嘴里能够探知娘亲的下落。
看到眼前的白纸黑字,小七的心沉了下去,一直沉到了冰湖的谷底,冷得他全身都发起抖来。
第1178章 格杀勿论()
“小七,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若水担心地看着小七,握住了他的手,只觉他掌心中全是冷汗,浑身发抖。
小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的嗓子发干,喉头逼紧,他不想说话,也不能开口说话。
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喷出一口血来。
小七会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若水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事实上,当她从马公子嘴里听说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和小七一样吃惊。
她本来就想,这鲜于东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私造武器,图谋造反,原来,在他的背后,竟然有着这样一个大靠山。
那马公子招供道,在数年之前,这北曜国的十三王爷就曾派遣密使,暗中与他舅舅鲜于东接触,并许之以高官厚禄,终于打动了他舅舅的心,开始和十三王爷密谋勾结。
这几年来,鲜于东不只一次打着永凌贫困的名头,向朝廷一而再,再而三的哭穷,并将朝廷拔下来的赈灾银款,拿来招兵买马,打造兵器。
这一切,鲜于东全都瞒得密不通风,远在帝都的圣德帝半点不知。
永凌所有的大小官员,已经尽数为鲜于东收买,跟鲜于东沆瀣一气,就连那清高自傲、孤芳自赏的永凌参将步长安,最终也向鲜于东投诚。
当若水盘问他具体经过的时候,马公子却瞠目以对,他是半点不知。
他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欺男霸女,至于这等玩弄权谋心机之事,鲜于东自是不会和他详说,就算是告诉他,他也没那个心思去听去记。
马公子沾沾自喜地夸耀着北曜国十三王爷是如何赏识他舅舅,并说事成之后,许他舅舅官拜一字并肩王,而且是可以世袭的铁帽子王。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向若水挤眉弄眼,得意洋洋地允诺道,他舅舅并无子嗣,将来这一字并肩王定是由他继承王位,如果若水要是肯放了他,他就把王妃之位许给若水。
这个马公子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若水的身份,他居然向堂堂的太子妃许以王位来诱惑。
若水不禁鄙夷地举起旁边的花瓶,重重敲在他的肥脑袋上,登时将这个糊涂东西敲晕了过去。
听完了若水的讲述,小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自古以来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这鲜于东做了永凌知府,将整个永凌整整刮去了一层地皮,仍是不满足,他还想着要更大的官位爵位,居然还做起了当一字并肩王的美梦。
这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
贪心不足的下场,只能是自取灭亡。
小七皱着眉头,在室里踱了几个圈子,忽然站定脚步。
“水儿,我要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儿?”若水微微一惊。
“我要去一趟步长安的家中,他既然没胆子前来见我,我却是要去会他一会。”小七握了握拳,眸中迸射出一抹杀意。
有一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若水。
就是他离京之时,圣德帝曾经给了他一道密旨,就是关于这步长安的。
密旨上说,步长安此人,能用则用,否则格杀勿论。
所以之前他对这步长安才会诸多留意。
他一再试探,直到今夜,他给了那步长安最后一次机会,步长安却让他彻底地失望了。
而他在那马公子的供词上,清楚地看到步长安已经向鲜于东投诚这样的字眼,更坚定了他心中的杀机。
步长安此人,必除之!
圣德帝知道他文武双全,心高气傲,像他这样的人才,如果起了反心,就会成为东黎的心腹大患,必须及早除去。
“小七,你是要去杀人?”若水看见小七眼中的杀意,心中一惊。
小七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若水没有阻止,小七要杀人,一定有他的理由。
“水儿,此事你不必插手,你就留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小七再次取出面具戴上。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若水固执地道。
“为什么?”小七皱了皱眉,若水很少会像现在这样坚持自己的意见,尤其是一些官场上的事情,她以前几乎从来不过问。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小七,反正我留在这里也睡不着了,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我才会觉得安心。”
若水也不等小七点头,就从床上起身,取出白天穿过的那套粗布衣裙,迅速穿戴了起来。
小七知道她的脾气,她是要不就不做,她想要做的事,谁也拦阻不住。
好吧,其实她说的也有道理,留她一个人在驿馆,他也觉得不放心,总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她,恨不得把她变成一个小玉坠儿,随时贴身而藏。
他等若水换好了衣服,长臂一伸,揽住她的纤腰,道:“咱们走!”
他带着若水越窗而出,一跃上了屋顶,在黑暗中辨别了一下方向,然后朝西北方疾奔而去。
在酒席宴上的时候,他曾借故和步长安攀谈了几句话,似是不经意地问了问他家住何处。
步长安面对太子殿下的垂询,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但将自己的家宅所在位置说得清清楚楚,就连他的个人私事,也说了一二。
小七知道,步长安今年三十出头,成亲却不过三年,据说他的妻子长得极是美貌,但很少出来抛头露面。平日里,官眷们之间的聚会都难以见到她的芳面。
更有人说,步长安对他的爱妻宠溺之极,事事以娇妻为重,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带兵打仗的大将军。
但这些通通都只是传言,在官僚和百姓们之间流传甚广。
这些传言自都传到了步长安的耳朵里,他却对这些全都置之不理,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