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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让他察觉到,亦不想做得太刻意和矫情,我不动声色的轻轻的再往里边挪了挪,顺口也应了一声嗯,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他亦是不动,低沉的声音又淡淡的响起,“这些你总是要习惯,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我没有说话,这回连嗯也没有,耳边静静的回响着他最后几个字,日子还长着呢!是啊,往后日子该如何面对,该如何持续?我的心里一直都是茫然的。
满屋静默中,有月光微微的洒进来,竟然有了些宁和安详的意味。
也许正是这丝宁和安详令我心底一直紧绷的弦,开始在慢慢的放松。
我察觉到他气息低沉,吐露之中似乎并没有睡意,同在一张**榻之上,而此时我们却各有所思,虽不明他在想什么?可我亦能从他低沉的气息中感觉到某些事情的发生。
我微微翻了个身,紧了紧胸前的被子问道:“杨婶母女是杨浦将军的遗孤。”
“这些是晴儿与你说的?”他微微侧眸,我能感觉到黑暗之中他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没有抬眼撞上他那黑暗中的眸子,只是轻轻说出自己想要问的话,“杨将军一生忠烈为国,却惨遭人陷害,这么多年来,爷就一直未能找到陷害杨将军的证据,为他沉冤得雪么?”
自晴儿从我屋中离开后,她的话就一直围绕在我的心头,也许是因为她与我儿时有过同样的经历,遭受过家族败落的原因,所以我才这般急切的想要知道所有关于杨浦将军被陷害的事情
我知道战天齐的为人,也清楚他骨子里的重情重义,甚至从他对杨婶的尊重之中亦看得出他对那逝世的杨浦将军的钦佩之情,他是绝对不会放任杨浦将军冤死的,所以我料定在他的手中定己查出了当年之事的幕后之人。
他微微动弹了一下身子,似乎离得我更近了些,接着便听到他叹息了一声,“杨将军之事己过了十几年,现在要重新翻出来调查需要些时间,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虽是有了一些眉目却还是无从下手。”
“这是何意?”我心头一丝不明闪过,却总能从他的话中察觉到他似乎在避讳着什么?又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我在黑暗之中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可隔了半晌,却仍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疑惑更甚。
他的迟迟不语令我抬眼看去,黑暗之中那双幽深的眸子沉沉,晦暗如夜,我看不懂,亦辨不出,但心却是无端的颤抖着。
“冷么?”简单而温和的二个字,这就是我静静等来的答案,他是在有意避开我的问题,我清禁他的个性,他不愿说的事情,我就算再执拗那也徒劳。
“不冷。”我摇了摇头,微微垂了眼,己然放弃了心中所问。
“身子都在发抖,还说不冷,这北漠夜间寒凉如冬,你我靠近一些,身子暖得快。”话音刚落,只觉得臂上一紧,然后是身子已经被他蓦然一揽,拥到了怀中,他微微含忧的气息就拂在我耳际:“脚这般凉?”
我的双颊已经烧得不成样子,肌肤隔着衣料,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与阳刚之气,甚至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再加上他的双足夹着我的脚轻轻的摩擦,让我更加不适。
我自心底深深的吸了口气,最初的惊乱过后,我挣扎着欲推离他,他似乎毫不在意这一点,而是叹息的说道:“寒从脚起,我怕你冻着,担心明日你拖累于我。”
听着他的话,我能感觉到他这样的举动丝毫不含情爱意味,不过是带着不想受我牵连的心思。
我微微停下了双脚的挣扎,其实这样一想,这样静静的被他拥在怀里,反倒令我慢慢镇定了下来。
我微微开了口:“爷不用担心我会牵连到爷,我自小就这样,天生脚寒,我也曾问过奶娘,奶娘告诉我,是因为我娘生我时不足月,我还记得每年冬天奶娘怕我冻伤了脚,每每都会为我暖**。”
也许是他身子给我传来的温暖地感觉,让我有些迷迷糊糊,说完这些话时,我突然感到从头到脚地冷意,猛地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是怎么了?今天怎么突然说了这个,当日奶娘护我而死,我甚至都不敢再想起当日的一幕,可今日却这般迷糊的从嘴边溢出奶娘二字,是这丝温暖让我想起了儿时奶娘为我暖**的情景。
“你的奶娘兰氏葬在后宫冷殇殿****,左转行二十步的一棵海棠树下。”他沉沉的的气息拂在我的耳际。
“冷殇殿?”我的身子在他怀中猛的一颤,带着不明的问道
奶娘,兰氏?当年之事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日奶娘血肉模糊的将我护在身下,当我睁开眼时,她己面目全非,我害怕极了,便哭着喊着跑了出去。
三年前我回到华府,我也曾试着问过父亲,想要知道奶娘被人葬在了何处?父亲告诉我,当日所有被杀的人都被丢弃至了乱葬岗。
可如今他却告诉我,奶娘被葬在了后宫的冷殇殿,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后宫冷殇殿我曾耳闻,那里是冷宫,那些被弃的嫔妃,大多都被关入那冷殇殿之中。
有的疯了,有的傻了,有的病了,有的死了,从来都不会有人过问,可奶娘为何会葬入冷殇殿之中呢?是他将奶娘下葬的么?一定是他,不会错。
“那日,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背腹深中数刀,己经奄奄一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拼尽全力的抓着我的脚,颤抖着手,指着宜德苑的方向。”他的声音若有若无的耳畔游荡。
我紧紧抓住被子的手在他怀中又是猛然一颤,我颤抖着唇,“那日爷去了宜德苑?”
我喃喃颤抖而出这一问,紧在我臂上的手突然一紧,我抬头看向黑暗中他那双明目,眸中一丝情绪一闪而过,迅速又恢复如常,见我眸光灼灼,他微微阖目,似乎什么也不想再说。
我追忆在那日,看着奶娘血肉模糊,我完全慌了,怕了,只知道哭着喊着跌撞跑开,而我跑去的地方正是宜德苑。
在那里,我无力的倒在血水之中,抬眼之时被一道剑光吓晕了过去,接着只能微微感觉到有人想要将我从血水之中抱起,却几次都连同他自己一起跌至血水之中。
在那一刻,我想要睁开眼看看抱起我之人到底是谁,可怎么也睁不开眼。
此刻想到这些时,我内心开始纠葛,他那日如若去了宜德苑,从剑光之中救下我的人会不会是他?又会不会是他想要将我从血水之中抱起,他为何要救我?
儿时我与他交际甚少,似乎都想不起宫中曾有过他的身影,在我记忆中,他完全是不存在的。
“脚是否暖和些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抬起了眸,目光温润,眉目间笼罩着淡淡忧郁,眼底一派悲悯。
他又再一次试图回避我的心中所问,可是依旧不能打破我心中所要知道答案的急切。
我抑制着心中的悲酸眸光直直的绞着他的双眸,伸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声音也开始没入颤抖之中,“爷能否告诉我,那日……到底有没有去过……宜德苑?”
他的眸光稍稍一颤,重又深而沉,暗黑之中,似带着一丝失控的温度。
这般直视之下,他将视线先我一步从我眸中移开,慢慢的从我的手下挣脱开了臂腕,终究故意带着一丝疲惫的翻了身,“事隔这么多年,我也不太记得了,快睡,若是运气好,今晚还能睡个好觉。”
他又带着沉默的留给了我一个背影,心底的一丝丝的疼痛,虽然不够锋锐,却慢慢在心底最深处,泅开沉郁的钝痛,我只能绝望的闭上双眸,不再回忆,不再试想,不再乞求。
第90章()
夜色越来越深,我从静谧之中偶尔可以听到几声虫鸣的声音,眼皮沉重,却睡意全无,安静的屋中,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身边之人气息陷入了睡眠之中。
几次轻轻的翻身都未将他惊醒,看来他也真的是累了。
借着浅浅的月光,我轻轻的在他背后用手描着尺寸,可一细想,自己也太天真了,如若当日真是他救了我,他才多大,又岂会与现在的结实臂膀的尺寸一个样呢?
我微微收回了手,轻叹着平躺在**榻之上,思绪如潮,反复思索问题的症结所在,就算是他又如何?
他不也一样没有放在心上,正如他曾说过,他这一生****无数,也救人无数,也许我就是他救下的那些人其一罢了。
沉思许久,虽然心里很乱,可暗叹,事实如若真的存在,那便终会有水落石出一天。
杨浦将军的冤情也是一样,还有我心中一直敬仰的外祖父究竟是不是写进史书中的罪臣,这一切总会有一个答案会在适当的时间里浮出水面。
一股淡淡的暗香传来,闻入鼻端,感觉身心微微有一丝舒适感,脑中闪过一道模糊的概念,眼皮渐重,也不知自己何时闭上了眸,陷入了朦胧的梦中。
梦里的一切都是安详的,我似乎也在渐渐的深陷在了这丝安详之中。
也不知过多了多久,突然朦胧之中我感觉到身边的身子一颤,令我不得从这丝安详之中惊醒过来。
还未待我彻底睁眸,身边一丝动作让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只见身边的他早己握剑下了**榻至窗边,微微打开了窗户的一丝缝隙。
“发生了何事?莫不是……”我的话没有继续,一丝慌乱己在悄悄的袭上我的心头。
只见他后背一僵,声音带着冷与弑杀,“没想到他们来得如此之快!”
我心一紧,果然如我所料,连忙翻身下**,顺手带着他的外袍扑向窗边,替他穿上外袍后,我可以微微从他打开的缝隙之中看见点点火光在向我们这里逼近。
如何是好?我心里己经慌乱不安,随着手上一紧,是他握住了我的手,右手的剑被他捏得更紧了,冷漠的眸子看向我,一丝温度也不余。
“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