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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是别的果实里北京城的叫法么?”
李阎抬起头,远处那颗高大的烟囱他不认得,可眼前的玩意儿他可看着眼熟。
四柱三间七楼,歇山顶,金紫绿琉璃瓦剪边儿,券洞往上雕着各色精美饰件,红柱蓝底上书永延帝祚四个大字。
夜已经很深了,路灯还亮着,胡同口一个红艳艳的“拆”字分外的醒目,李阎的耳边传来犬吠和孩子哭闹的呻声音,有缝纫机的踩动,有远方工厂的轰鸣,有小两口咬耳朵的私语。
一阵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响起来,李阎打眼一瞧,是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头顶着解放帽,就是赵本山表演时候带着那种,胳膊上还带着袖套。
李阎一招手,男人脚板踩地,车轮拖了两三米,正停在李阎面前。一开口李阎还挺亲切。
“哎,小同志。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
”叔,给你打听个事儿。这附近有不要身份证的旅馆没有?”
李阎摸着兜里还有半盒“大联合”香烟,顺手给男人递了过去,男人也没客气,抽出裤兜里的打火机,没想到把兜里两张纸币带了出来。
李阎看这两张钱很陌生,也不像是自己那个年代的旧币,男人在车上。李阎便顺势弯腰要替他捡起来。
“谢谢啊,小同志。”
“嗨,没事。”
李阎眼前的红色的时间标志一跳,从十一点五十九分了十二点整。
万籁俱寂……
“蹭!”
李阎脚踝爆发出让人瞠目惊舌的速度,至少后跃了四五米的距离。
他手里捏着两只蓝色的纸币,豁然抬头,眼前的中年男人竟然不翼而飞!
“叮铃~叮铃~”
款式老旧的自行车还矗立在原地,黑色的车铃在空寂的街上回响,和路灯下昏黄色的光晕一圈圈的扩散开来,显得有点诡异。
【天津红旗自行车(夜)】
威胁程度:淡红色
李阎噗嗤笑出了声,一辆对自己有威胁的自行车,听上去还有点喜感。
“你的钩星状态加成被削弱至200!”
“你的判金类物品无法使用!”
“你的状态【凶!】被压制!”
李阎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皱着眉头回头看向身后的东岳牌楼。
【东岳牌楼(夜)】
对范围内所有判定属性为“恶”的物品或能力进行镇压!
范围内所有(夜)属性生物不能对午夜里未陷入沉睡的血肉生物造成伤害。
脱离东岳牌楼范围即可免除影响。
三道高大的牌楼依旧耸立,只是夜中平添几分冷峻。
”叮铃……“
那老旧的自行车自顾自地拐了个弯,奔着李阎的反方向离开了。
李阎沉吟片刻,脱下相对臃肿的工人服,翻起白色衬衫的袖子,迈步离开牌楼的范围。
毫无疑问,对于普通人来说,待在东岳牌楼的范围底下才是安全的,可李阎这次却不是来玩寂静岭的求生游戏,而是和自己同样的行走相互搏杀的。
牌楼对【姑获鸟之灵】将近百分之五十的能力压制,这让李阎不能接受。
琢磨起事件内容里头有一条,让阎浮行走到指定地点决斗,这条规则只怕比想象之中棘手很多。
转了足足两条街,低矮的电线杆,杂货铺,胡同,鼓楼,红砖青瓦,带着浓郁的老北京风格,只是没有人声,远处工厂的烟囱还在冒着红色烟雾,李阎也再没碰上诸如东岳牌楼这样的特殊地域。
感觉上,虽然诡异,但是不太危险的样子……
”隔哈,隔哈哈哈……”
正想着,一颗黑咕隆咚的皮球朝着李阎的方向滚了过来,身后踉踉跄跄,追着一个摇手晃脚的小男孩,球和男孩的都覆盖在阴影当中,路灯下的影子拉的扭曲又漫长。
“隔哈,隔哈哈哈……”
男孩的跑动姿势非常滑稽,像是跨步似的前后跳动,两只竖着的胳膊曲折成z形,五根纤细的手指死命往外伸着。
“隔哈哈哈哈……”
小男孩最终暴露在路灯下面,血迹斑斑的黄色儿童衬衫,胸口还印章着一只鸭子。男孩的眼皮被割掉,眼睛足足覆盖了半张脸,沾着血丝的鼓膜颤动,像是两颗死白色的咸鸭蛋!
李阎面无表情,耳边传来一个金属摩擦似的干哑的声音。
“一名阎浮行走已经死亡。”
“皮球”滚动着撞在李阎的皮鞋边上,黑糊糊的头发,脸惨白惨白的,深陷的眼球有一颗在男孩的不断踢动中掉出眼眶。血肉模糊的嘴唇开合。
毫无疑问,这是一颗女人的头颅。
“哥。隔哈哈哈哈,教,我踢球啊……”
小男孩冲李阎仰着手臂。
李阎默然,然后伸出一只脚慢慢地踩在女人不断张合的脸上,用力踩下。
“噗嗤……”
红色白的迸溅成一大滩,半明半暗的光下,李阎的牙齿森白!
“小兔崽子,还踢球?”
……
故宫
“一名阎浮行走已经死亡。”
男子脸色难看地看着周围的朱墙绿瓦,又一次低头看向水井。
树枝,房檐,惨白而慌张的人脸。
的确不是我的脸……
那名男子点燃一根香烟,水井中的人脸却直勾勾地盯着男子。
男子吐出一口烟圈。
“看个屁啊!”
水花迸溅,那张人脸猛地冲了出来!
……
双和盛五星啤酒厂糖芽房遗址。
“我以前喝过最鲜的啤酒是泰山原浆,不过今天我改变主意了。“
男人握杯的手指骨节宽大,和啤酒厂里头带着红星军帽的老人背对背坐着。
“伯,这酒还有没有?”
“有,我给你拿去。”
老人颤巍巍地起身,每一步都会带起好大的尘土。
“一名阎浮行走已经死亡。”
厂房里的设备早就朽坏的不成样子,一只老鼠撞破蜘蛛网,盘着小腿跑得飞快。
“谢了,伯,那咱们……”
闪电划过天际,照亮男人的青冉冉的下巴。
“喝完再打。”
……
东直门大街北新桥古井
“小姑娘,龙王爷发大水了,快走,我拖住它……”
女孩一伸手,一柄长有两米多的龙纹关刀被她握在手里,她却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他看上去也就是十五六岁,初中生左右,个头还不到关刀的三分之二。
眼前的水井里头浑浊的黄色水泥不断翻涌,水井中延伸出一条长满红色铁锈的宽大铁链被崩的笔直,衣衫褴褛,虎背熊腰的男子声音颤抖着拉动锁链,浑身上下肌肉凸起,和锁链僵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女孩沉吟着想离开,一转身,却发现自己面前还是那口水井,那个男人,还是那句话。
“小姑娘,龙王爷发大水了,快走,我拖住它……”
女人阴着脸再次转身。
“小姑娘,龙王爷发大水了……”
女孩想了想,把龙纹关刀一收,走到汗流浃背的男人身边。细嫩的巴掌握住锁链。
“大叔,一把年纪连条铁链子都拉不上来,你回家吃屎吧。滚开。”
比锁链粗不了多少的小胳膊一仰,铁链划楞划楞快速抽动,一道闪电劈过红色烟雾,清亮的龙啸响彻云霄。
……
双和盛五星啤酒厂糖芽房
东直门大街北新桥古井
朝内81号胡同
西四北大街护国双关帝庙民居
还不止这些……
红色烟雾烧灼夜幕,寂静的燕都城里不时有厉啸声传来。
第二章 沸腾的午夜()
昏暗的路灯忽明忽暗。
两道影子相面而立。
一个是面容血腥狰狞,血迹斑斑的恐怖男孩。
一个是肩膀上披着蓝色工人服,外翻袖领直到手肘的青年男人。
李阎脚尖蹬地,踩碎头颅留下一地碎肉骨茬儿的右脚拔起满地红丝……
“嗯?”
发觉抬不起脚,李阎一低头,一道劲风扑面,圆滚滚的带着瓜皮帽子,双眼紧闭,灰色的山羊胡子,竟然又是一颗人头!
李阎歪头躲过,可飞至李阎耳朵边上的老人头颅忽然睁眼,然后猛地炸开了!
【人头鬼】
威胁度:浅红色
眼看着泼洒的黑色血液带着七零八落的血肉就要飞溅出去,李阎一甩身上蓝色的工人服装,硬生生把炸的稀烂的头颅裹住,然后连带衣服一起甩了过去。
裹着人头的上衣撞上一颗肥痴光头,双双炸开,后面七八道圆滚滚的黑色飞影朝着李阎而来!
李阎尝试着拔起脚面,湿腻的吧唧吧唧声音响了半天,可还是扯不断地上的红丝。
而一颗又一颗面目狰狞的头颅上咸腥的血腥味已经逼近!
李阎一抬头,一颗秀气却双眼泛血的头颅几乎和自己鼻尖相撞!
“嗤~”
几颗人头咕噜咕噜滚在地上,长长的血红拔丝被扯断,满身血渍的小男孩让人后背发凉的双眼睁着,可那个工人青年确实不见了。小男孩茫然地左右环顾,视线忽然一矮,周围的景物飞速的拔高。
那双眼白外凸的眼睛最后看到的,是儿童衬衫上一只被血迹糊住的鸭子……
人头落地。
李阎垂下环龙,任由黑褐色的鲜血从剑刃滑落。
连续观想了十几天的【鬼神八十打】,李阎出手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飞人的地步,只是普普通通的纵越挥斩,在他用来简直如同撕扯乌云的惊鸿闪电。
他用长剑拨弄着倒地的尸身,看上去这头似人似鬼的东西头颅被砍断,像是死了,可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
李阎压下着自己碎尸的想法,抽身离开。
其它阎浮行走才是这颗果实的重头戏,这些东西只是调剂。又不会掉钥匙,干嘛死缠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