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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夫人要杀我,换作天保仔要杀我,我是不服的。”
白盏棠满脸的不可置信,那表情最终定格在潺潺流动的黑血当中。
潮义探了探白盏棠的鼻息,转身去拿桌上的信,挥手散去上面的油墨味道,一双灰暗的眸子里烛火的倒影。
“夫人,有心了。”
……
卧室里头,潮义的妻子杨氏搂着熟睡的女儿,外头一声枪响,她身子一抖,搂紧了怀里的女儿。
半天,外头有人声闹了一阵,还有擦地和拖动重物的声音,没一会儿,潮义推门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不发一语。
半天,潮义摸上了自己妻子的手。
杨氏一睁眼,轻声道:“怎么了,当家的。”
“吵醒你了?”
潮义的声音比平常要低很多。
“没有,”她一撑床要坐起来:“我去给你打洗脚水。”
潮义按住了她:“不用,躺着你的,咱俩说会子话。”
潮义攥着杨氏的手:“你打十六就跟了我,我连身绸缎衣服也没让你穿过,这些年,我对不住你。”
“当年的,怎么了你,说什么呢?”
“……”
潮义哦了一声:“没事,睡觉。”
他脱了鞋,轻轻钻进被窝,手臂揽住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慢慢闭上眼睛,不多时,就传来轻微的酣声。
第三十九章 大屿山的新章()
“无论如何,潮义的事,还是我来处理吧。”
李阎喝空了一壶酒,满脸通红。他心里忽然想到,从茱蒂到十夫人,自己好像滑落进某条深渊一去不复返了。
十夫人闻听,不置可否:“随你,对了,你在海上遭遇的那位天母使者,我倒是很想见一见。”
“额,这女人来历奇特,说话也不好听,不要见了。”
“哦?她说起过我,她都说我些什么。”
“疯言乱语,你真要听?”
“一定要听。”
“……”
“他说你,心肠狠毒。”李阎把毛巾扔进脸盆:“而且是个妒妇。”
十夫人听完,埋头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
“南洋海域上下几百年,无论天上圣母,保生大帝,还是扣冰辟支古佛。沿海神迹早已泯灭,这女人来历不明,你要小心她。”
李阎看的分明,最早她提起丹娘的时候,脸上和颜悦色,语气也平稳,可却透着一股凉飕飕的杀气,可等自己的话说完,十夫人语气中的那股子凉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放心,我会的。”
李阎点点头,十夫人的脸色突然苍白起来,袖子掩着下巴大口咳出黏糊糊的血片。
李阎急忙站起来倒上一壶热水,用毛巾擦拭她的领口。
“天保,我啊……”十夫人惨笑道:“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李阎不禁默然,他对十夫人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和茱蒂不同,李阎对她没什么感情基础,十夫人对自己的依恋,只是来自天保仔,加上这个女人手段凉薄,李阎提防得紧。
可另一方面,这个女人的确是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着想,人非草木,李阎不能不动容。
“你,什么样子,都好看。”
李阎停顿着说。
十娘笑得欢快,可左手的手指却陷进李阎的肉里。
“以后,你找女人,我拦不住你,你这个年岁,日后儿女不会少,可你,一定要好好对待秀儿。”
“我答应你。”李阎正色道。
“那便好,那便好。”
或许是虚弱的缘故,李阎从十夫人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小女儿态的脆弱。
“天保,陪我呆一宿。”
“好,好。”
李阎宽慰着。
……
半个月以来,南洋本就诡异混乱的局势,像是爆裂的旋涡,局势越发紧张起来。
嘉庆十四年五月四日,为应付新任总督,做出一副强军姿态,广州水师袭击大屿山。
以虎门水师提督卓虎兴为指挥,香山,顺德,新会,大鹏,赤溪,清远,广海,永靖,南澳镇等协同,近万人的官军船队打了红旗帮一个措手不及,虽无斩获,却毁了红旗帮不少船只。
另,红旗帮首领十夫人小腹中枪。
五月六日凌晨,十夫人的义子兼情人,红旗帮二把交椅天保仔,丧心病狂偷袭两广,用计诈开水闸,避开大股水军,以少量精锐破开虎门,杀死水师提督卓虎兴,带回其头颅挂在大屿山哨塔之上,气焰之嚣张骇人听闻。朝野震动。
五月七日,天母过海。同日,被葡萄牙人租赁的妈阁岛(澳门)上空,一张女人面孔覆盖全岛足足二十四个小时,伴随阵阵笙簧和七彩霞光。
五月八日,东印度公司十二艘炮船压入安南沿海,圣乔治十字旗飘扬,安南与不列颠之间大战一触即发。
五月九日,广州将军福临宣称,新任两广总督林元抚患上重病,不见外人。同日,红旗帮首领十夫人病故,三旗帮主吊唁被天保仔当场扣押的消息不胫而走。
除却黄旗帮徐龙司一方默不作声,三旗组成临时同盟,声称讨伐大屿山,口信传出去第二天,言之凿凿的蓝旗帮二把交椅遇刺,三旗相互指责,临时联盟不攻自破。
五月十日,十夫人发丧之日。
尽管比外界以为的晚死了两天,可十夫人的确还是死了,她是死在李阎怀里的,死状极惨,李阎严令禁止有人接近十夫人遗体,并亲自为其整理妆容,并入殓棺椁。
大屿山上白幡挂了九天。起灵之时,红旗帮上下悲声一片,潮义率全体高里鬼在十夫人墓前磕头一百。李阎牵着哭哑嗓子的小秀儿,站在一旁。
十夫人生前曾说,抽出其尸体脊骨泡血饮下,能拿她一半厌胜术。李阎恍若不知,将十夫人尸骨棺椁埋在大屿山西面,红木棉树林之间。
厌后,南洋最大海盗势力五旗联盟的的盟主,也是唯一一个女人。
无论是少年得太平文疏奇遇,如今安南的大都护,妖贼章何,还是背后操纵广东十三牙行,白银成山,富可敌国的大老板蔡牵,以及林阿金,郭婆,这些南洋豪杰,都被十夫人稳稳压制了一头。
可今天,十夫人的死讯传遍南洋。
……
“除了这个,如今也到了开海的时候,打上个月底,堂口兄弟就嚷嚷着该做局了,一直耽搁。以前这事是潮义管,可是现在。”
堂口里管钱粮的钟瘸子把大屿山这几个月的事一桩桩地朝李阎说。
潮义在外面喊了一句,迈步进来,钟瘸子立马闭嘴。
“老钟,我有要紧的事和天保哥说。要不你回避一下。”
钟瘸子没理会,而是看向李阎。
李阎抬了下头:“以前是潮义管,以后也给他管,正好他在,一会你把东西给他看。先回避一下吧。”
钟瘸子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天保哥。我不知道夫人生前和你说了没有,她留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潮义把完好的火漆信封递给李阎。
李阎一把接过,随手就把信扔进了火盆里。呼的一下,那信封就燃烧起来。
“天保哥,你~”
潮义脸上有惊色。
“我跟十娘的关系你也清楚,上面是些私密情话,没什么用。”李阎的脸色火红:“潮义哥比我年长,以前我也说过,你叫我天保就行。”
潮义脑子有些乱,下意识不想露出太多情绪:“那,天保,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潮义哥,”
李阎一边研究海图,一边说道:“十娘是以前亏欠你,叫你以后,活得痛快一点。”
潮义低头咬着舌头,半天才咧开嘴:“这话,可不像夫人的风格,倒像是天保你编出来宽慰我的。”
“像么?哈哈~”
李阎抬头,潮义也在笑。两个人眼光一碰即收,脸上的笑容酣畅淋漓。
第四十章 讨婆娘()
大屿山这些日子还算平稳,李阎也在适应如何运作红旗帮。另一方面,利用【重炮再生机】,日夜不停加工大炮,炮弹。
红旗帮有自己的船匠和炮工,索黑尔趾高气昂带着【重炮制造机】来到船厂操作的时候,简直惊掉了他们的下巴。
号称暴怒心脏的魔动科技,完全刷新了这些人对火炮的认识。李阎也专门派脑子灵活的年轻人,去学习索黑尔的技术。
李阎如今要考虑的问题。还是红旗帮的运作经营,以及南洋群盗的局势
因为李阎如今做了红旗龙头,名义上能抽调的红旗帮总资金达到了二十万两。
按照这个世界,阎浮的折算方式,大概能兑换五百点阎浮点数。即十两一点。
理论上,他完全可以把这二十万两白银,都换成阎浮点数!
不过,忍土给出了相应提示。
这颗果实当中,以团队为单位,白银兑换阎浮点数的额度最高是十万两,兑换满之后,要等到三次阎浮事件的冷却,才能再次兑换。
加上献祭湘君所需的十万两白银的牲畜或者玉帛,李阎能吃得下的白银,正好是二十万两。
可李阎不可能抽干红旗帮的所有的流动资金,一半都不可能。
李阎要是做一锤子买卖,那就无所谓,可李阎是要把大屿山打造成自己的后花园,就不能这么粗暴。
这次出海,算上天母过海的收益,大概是三万两,其中大部分要走红旗帮吃穿用度,抚恤军备的公账。减去出动人手的分红,李阎能动用的,只有五千两左右。
换句话说,还是缺钱。
其二,十夫人留下了炼制高里鬼所需的药浴配方,这本应该是让人趋之若鹜的宝物,甚至李阎自己也可以考虑使用,折寿三十年什么的,姑获鸟不是能延长寿命么,阎浮行走的未来可能性无限,狠狠心也没什么。
可炼制这药浴,需要极为精深的厌胜术修为,同为宝岛